王 婧 封梨梨 (東北師大人文學院 130117)
以布列遜的符號學理論看中國的藝術史研究
王 婧 封梨梨 (東北師大人文學院 130117)
諾曼?布列遜通過符號學理論的提出,將藝術看作特殊符號,將藝術史視作符號內部可相互轉化的歷史,進而明確了藝術史特例的定位。與其進行比較發現,中國在藝術史研究方面通常通過社會歷史學的研究進行,如今看來,對布列遜的符號學理論的深入研究,能夠進一步促進中國藝術史研究的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價值。
布列遜;傳統;林風眠;中國藝術史
課題項目:吉林省教育廳“十二五”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吉教科文合字[2014]第B060號)的階段性成果。
諾曼?布列遜,當代歐美著名藝術理論家、藝術史家。布列遜作為“新藝術史”研究中倍受矚目的學者之一,對后世在藝術史領域的研究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20世紀80年代,布列遜出版了藝術史研究著作,被稱作“新藝術史三部曲”,同時被后世推崇為“西方‘新藝術史’研究中最享有盛譽的學術成果”。布列遜思路新穎,且勇于打破常規,敢于挑戰,為藝術史研究領域注入新鮮血液。
布列遜對傳統的態度集中體現在他的《傳統與欲望:從大衛到德拉克羅瓦》一書中,在書的開篇,他說“正是在貢布里希強調藝術是對假說的驗證時,他同普里尼和瓦薩里合而為伍了:繪畫重又確認為處在它的前進運動中,而過去從來不成為什么負擔”。貢布里希認為藝術故事是對傳統故事的代代相傳,通過對藝術作品及其與其他作品的淵源、關系的敘述,對藝術史相關事件的變革進行詳細解釋,這樣看來,好像畫家所接受的傳統觀念更多。布列遜認為,作為后世的畫家,通常將自己看作是一個藝術作品的遲到者。在對待傳統作品的態度方面,布列遜基于對傳統為藝術家造成的影響的觀察,全面分析其心理效果,并以此來表達對貢布里希傳統觀念的質疑。在藝術史的研究方面,布列遜將傳統視作“影響的焦慮”,這在很大程度上對中國藝術史的研究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林風眠一生都在致力于走出不同于中西方的新藝術道路。通過對林風眠作品的分析,能夠充分發掘傳統文化與傳統觀念為林風眠帶來的影響。林風眠的作品中有許多要素的根源來自于東西方傳統作品,他以這種形式來體現傳統為其造成的壓力,緩解“影響的焦慮”,最終實現了對傳統藝術的超越。“林風眠吃透了東西方藝術的共同規律,他咀嚼著西方現代繪畫的形式美,用傳統繪畫的氣韻生動來‘消化’它。”林風眠通過對中國傳統藝術與西方傳統藝術的融合,創造出一條新的藝術道路,并逐漸擺脫東西方傳統文化為他帶來的焦慮。分析林風眠的作品可以探尋到中西方傳統藝術的影子,下面以林風眠的戲曲人物畫為例,就其對傳統藝術的態度展開分析。
1959年的布面油彩《霸王別姬》,對西方立體派幾何形象與中國傳統的民間皮影戲、剪紙藝術進行了巧妙地結合,藝術創造性非常獨特。從獨創性角度來看,這幅布面油彩畫中所涉及的任何要素均不具有獨創性。首先,就霸王、虞姬的造型設計上講,采用的是中國傳統民間皮影戲人物的造型特點,呈現出程式化與平面化的造型,同時在人物的夸張動作中也能看出民間皮影戲中人物的影子。其次,就畫面表現效果來看,主要吸取民間剪紙藝術的獨特韻味,霸王、虞姬與剪紙貼畫十分類似。最后,就觀看視角而言,主要借助于立體派特點,由此可見林風眠對立體派在畫面上的抽象表達與時空轉化十分推崇。就林風眠所處時代而言,他對傳統壓力的體會更為深刻,并想通過自己的作品超越傳統,并闖出一條獨特的藝術之路。林風眠的《霸王別姬》將傳統圖像容納在內,雖然畫面內容選擇的是人們較為熟悉的,但可以說是對傳統的嶄新呈現。在大多數人沉迷于傳統,且未體會到壓力之時,林風眠卻通過對整個傳統的衡量,有了自己的感悟,并執著于超越傳統。
從林風眠的許多作品中,或多或少地能夠探尋到中國傳統藝術與西方藝術的影子。“他將民間線描、敦煌壁畫與巴黎畫派的色彩與造型進行了巧妙融合,并形成含情脈脈、靜雅單純的現代仕女畫圖式;他將塞尚的畫面力度與畫面結構融入到宣紙上,徹底打破了國畫柔軟、萎靡、僵化的束縛,并形成情感表達飽滿、畫作形式多樣的現代中國畫”。
基于以上分析,對林風眠作品的分析已經不只停留在前輩作品的引用方法上,更重要的是分析林風眠引用前輩作品的原因。從布列遜的理論角度來分析,中國傳統藝術與西方藝術對林風眠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并由此產生“焦慮”,這種“焦慮”促使林風眠對強大的傳統進行大膽改造與創新。在強大的傳統藝術影響下,林風眠在許多作品中借鑒了中國民間傳統藝術與畢加索的立體主義藝術,進而形成了獨具林風眠特色的新的藝術形式,最終實現了超越傳統的偉大理想,使其自身也躋身于前輩藝術大師齊名的行列中來。
布列遜的視覺文化理論與符號學藝術理論與傳統藝術史形成了一定的對立,并逐漸獲得知識界的廣泛關注與認可。布列遜的藝術理論是一種極端化的對創造性與能動性的另一種解讀。從某一種角度來講,布列遜的符號學藝術理論更像是一種特殊手段與策略,將以往的傳統觀念徹底打破,改變以往對傳統藝術的傳承、吸收過分重視的現狀,對影響過程中的創新觀念非常重視,并提倡研究者充分發揮主觀意識,將作品原有的客觀理念摒棄,進行充分的創造性解讀,進而發現新角度,創造新事物。這樣就為我國的藝術史研究提供了全新視角與思路。
中國在藝術史研究方面歷史悠久,從唐代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到現如今多種版本的《中國美術簡史》,數量非常多,但基本采用歷史學研究方法,對美術發展的考察與當時的社會背景、政治文化及經濟發展等多方面進行聯系,特別關注政治經濟對美術產生的影響。對于藝術理論專業學習者而言,自大學開始對美術史進行了真正意義上的學習,通常情況下,教師會安排學生通過幻燈片的形式對名師名畫以及其他藝術作品進行了解,同時向學生介紹此作品的創作者、創作時間、表現題材、表達意義及作品的構圖、線條與色彩運用。從某種角度來看,采用社會歷史學寫法的美術史及以上這種傳統的課堂教學法,容易導致藝術理論人才通常具有相同的思維定勢,無法擺脫傳統觀念,只要涉及藝術史就立即想到創作者的生平、藝術技巧的運用、藝術運動的形成等大多藝術理論研究者較為關注的方面。尤其在對中國美術史的解析中,通常將藝術作品通過平淡的畫面描述來分析,或對藝術作品的意義進行簡單分析,多數人基本從以上兩個角度來分析,千篇一律,缺乏創新。另外,部分學者通過對西方新藝術史的研究,借鑒其研究方法對中國美術史個案及課題進行研究。從這方面來看,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布列遜的符號學理論所產生的積極作用。
[1][英] E.H.貢布里希.《藝術發展史》.天津: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1988.
[2][英]諾曼?布列遜.《傳統與欲望:從大衛到德拉克羅瓦》.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03.
[3]楊秋林.《林風眠》.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4]鄭朝,金尚義.《林風眠論》.杭州:浙江美術學院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