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福州“疍民”漁歌

林溪漫 （福建師范大學傳播學院 350108）

探究福州“疍民”漁歌

林溪漫 （福建師范大學傳播學院 350108）

福州疍民漁歌是一種福建省福州市的漢族民歌。在福州古代也被貶稱為“曲蹄曲”，是福州疍民傳統的民歌形式，使用閩東語福州話吟唱，主要分為“盤詩”和“唱賀年歌”兩種形式，流傳于閩江中下游及福州沿海，其歷史已有一千多年。目前頻臨失傳的危險，已經被列入福州市第二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和福建省第三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本文對疍民漁歌的起源，發展、影響和現狀進行分析、推理、判斷，從而闡明自己的觀點。

疍民；漁歌；盤詩；賀年歌

福建省的省會城市、福建省的經濟文化中心，福州，是一個歷史文化名城。它有著“榕城”“冶城”等古稱。它展現給現代人的除了今天經濟全球化的現代化之外，還有那些 充滿了歷史與文化氣息的非物質的精神上的遺跡。福州疍民漁歌便是其中之一。

一、福州“疍民”漁歌概述

福州地處中國東南沿海,福建省東部的閩江口。是一個擁有2200多年歷史文化的古城。福州地貌屬于典型的河口盆地,城區位于盆區中央,盆地四周被群山峻嶺所環繞。福州依山傍海,江河縱橫,山文化,海文化相互交織,山歌,漁歌,也就成為了福州民歌最特色的樣式。福州海岸線長,海上漁歌就流行甚廣,反應了海上捕魚生活,描寫漁民們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和豐收的喜悅,也有的描寫了漁民在江上過生活的艱辛,還有的一些類似勞動號子,節奏較強,充滿豪情,旋律充滿濃郁的生活氣息,其中“疍民”漁歌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漁歌。

臺江區是福州市內“五區”之一，位于閩江下游北岸。該區所屬范圍，在遠古時代都是一片水域，大約在新石器時代晚期或青銅器時代，一些地方才逐漸浮出水面，其中義洲、幫洲、蒼霞洲等10個帶“洲”的地名便是明顯的例證。

大自然賜予了臺江區獨特的地理環境。其東、南、西三面臨江，區內小河縱橫，因此歷史上江河文化特別突出。江河文化的一個顯著特征是一支少數民族族群——疍民，他們始終保持著遇水而居的閩越遺風。

1.福州“疍民”漁歌的定義

福州“疍民”漁歌是一種福建省,福州市的漢族民歌,在古代福州也被稱為“曲蹄曲”是福州疍民傳統文化的民歌形式,歌唱時采用閩東語言福州話演唱,它的主要形式分為兩種：一種是“盤詩”,另一種是唱“賀年新歌”?！隘D民”漁歌流傳于閩江中下游及福州沿海，擁有超過一千年的歷史，可是穿越千年風浪的“疍民”漁歌目前卻面臨瀕臨失傳的危險,已經被列入福建第三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和福州市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

2.福州“疍民”漁歌的源起

福州“疍民”漁歌是源于福州疍民的水上生活,而福州疍民起源于福州古代原住的閩越人,在傳統上他們世代居住在閩江或者沿海的連家船上,受到陸地上漢人的嚴重歧視和迫害,被當做賤民,不得不上岸居住,被稱為連家船民。民以船為家，一般一艘或兩三船為一戶。為了相互照應，他們把船連在一起，故稱他們的住所為連家船。疍民生活的空間只有連家船，除了以歌唱自娛外沒有任何娛樂可言?；谶@種情況，他們只好靠歌唱自娛，于是他們就成為善于歌唱的群體。他們唱的歌被稱為閩江水上漁歌，其內容豐富多彩，是福州民間歌謠中的奇葩。如他們由于生活條件的限制，青年男女多在連家船之間通婚?；槎Y也用歌唱來表達:“哥今和妹手牽手，邀妹過船心齊曉；日當江中討魚蝦，今夜同飲合歡酒?！彼麄兂母栌兴蠞O歌、賀年歌、端午采蓮歌。在古代絕大多數福州疍民都是文盲,但是長期的水上生活讓他們創造出了疍民漁歌獨特的民歌形式,曲調既有自編的傳統“疍民”曲調,也有采納閩劇的曲調,在明清時期,疍民接受漢語后就開始采用閩東語言福州話演唱。

二、福州“疍民”漁歌的形式和內容

1.福州“疍民”漁歌的形式有三種

（1）男女對唱的盤詩

“盤詩對唱”是節日時連家船都一起聚集在水面上在閩江沿海,男女們用對唱的方式,一唱一和的來演唱。其曲調多為疍民漁歌中自編的曲調,但歌詞卻是在問答中即興發揮,沒有固定的唱詞,內容還包括男女求愛、互相嘲諷、互祝平安等。

（2）春節期間的賀年新歌

唱“賀年新歌”,在農歷正月初二和初四,福州疍民向岸上人討粿時所唱的吉利歌曲,。《十把扇子》曲子長度十句或者十二句,演唱的時候,演唱者們常常右跨竹編、小鼓籃,左跨一尺多長、內裝半桶水的小竹筒來敲打伴奏。

（3）其他形式包括“端午采蓮歌”等許多形式。

2.福州“疍民”漁歌的內容

“一枝花”“撐船歌”“月光光”“賣楊桃”“一粒橄欖”等福州民間歌謠都有疍民漁歌的印記。我們選取幾首描寫不同風格的“疍民”漁歌進行對比分析。

（1）百般風情的“盤詩”

閩江是福建省的母親河,它是一首詩,是一首動聽悅耳的歌,居住在閩江上的疍民們飲著閩江的水,看著江邊上綺麗的風景,享受大自然帶給他們的美景,慢慢形成一種獨特文化現象,福州人把這種對唱的詩歌稱之為“盤詩”。

“盤詩”最初是從歌謠的形式轉化而來的,其中有一首流傳于福州地區的啟蒙兒歌,一代又得兒童學會了演唱,其歌詞是:

真鳥仔啄菠菠,三歲孩子會唱歌。

不是爸奶教奴唱,是奴腹佬(肚里)通隆歌。

還有一首古老的民謠情歌,產生于福州西郊洪塘的閩水之濱,《月光光》是流傳于福州民間的口頭文學作品，經過潤色加工而成今天的詞句，并由常袞整理成文。此民謠也是教民識字的最早啟蒙讀物，用途是倡導民眾唱歌識字。

《月光光》歌詞通俗易懂，且瑯瑯上口，是當年流傳于明間的情歌，歌詞充滿濃濃情意，后來慢慢演變成童謠。歌詞為：

月光光,照池塘,騎竹馬,過江塘。

洪塘水深難得渡,娘子攤船來接郎。

問郎長，問郎短。

問郎此去何時返？

其中“洪塘水深難得渡”還描述了當時洪塘一帶的地貌特征。在以前，福州的弄堂小巷，街頭巷尾都經常可以聽到老人教孩子們唱這些流傳的童謠。但可惜我們這輩人大多數不能說一口流利的福州方言，就更不用說用福州方言唱以前的童謠了，所以這些好聽的歌謠也就相繼失傳。

盤詩有兩人或者兩人以上進行輪番對唱,沒有一定固定的唱

詞,但是有一定的曲調,盤詩一般都是順口溜,唱詞由我問對方答的形式產生。所以要求對歌的人思維敏捷,有一定的作詩天賦和隨機應變能力,這樣才能做到對答如流,不至于中途停頓,讓對方有隙可乘。

盤詩開始時,對方都以開場詩為引導,開場詩多數是以通俗易懂的歌謠為主。例如:

儂是水上討漁婆,母女二人下江河。

天晴是儂好日子,拍風逖雨沒奈何。

儂今使力來拔篷,一篷能轉八面風。

篷轉風順船駛進,看著前面好地方。

妹你駛船莫大意,好好送客回家鄉。

江山漁歌唱不盡,魚香米響水也香。

福州盤詩中所唱的歌詞,雖然沒有華麗的詞語,卻很好地反映了勞動人民純真、坦率、纏綿、樸實的感情,帶有濃厚的鄉土氣息。

解放前,盤詩在福州很流行,它不僅豐富了福州人的文娛生活,也鍛煉了口才。

（2）春節難忘賀年歌

賀年歌的歌詞多數是女船民創作的,要經過一番苦練才敢上臺演唱。她們歌喉圓潤,聲音優美,很受人們歡迎。歌詞有:

一官大娘高堂坐,二子攜孫來拜年。

三女有婿人品好,四盞紅燈掛營前。

五色龍鳳雙飛舞,六張靠椅擺倆邊。

七世同堂好名聲,八仙月桌圓又圓。

九落大厝好像樣,十全十意福連連。

新春賀年歌來唱,送儂米粿迎新年。

在當時船上生活的疍民們,披紅掛彩,載歌載舞,邊唱邊和的走街闖巷,和陸地上生活的人們一起過新年,算的上是當年的一大奇觀。

據史料記載,討米粿的歷史悠久,傳說中疍民是在中晚時期出現的,閩疆無諸國遺民后裔。一千多年前,唐兵南下占據福州,遺民的男人被趕到江上當船夫,女人們則被壓到岸上當妻婢女,男人們思念妻女,因而每逢春節過年之時,都以討米粿為名,上岸于自己的妻女們相見,而岸上的女人也趁此機會把金銀財寶塞在米粿中,外皮殼點上紅丹為記。偷偷贈送給自己的親人,此后就有了這個風俗。再后來男人們討米粿逐漸演變成女人們討米粿,這現象就難于考察了。

到了解放之初,這些舊習俗,舊文化被慢慢淡忘。只是于賀年歌互為表達的賀年調被閩劇和福州曲藝所采納。

（3）其他形式的“端午采蓮歌”

除了“盤詩”和“賀年新歌”以外，疍民漁歌也有其他的形式,端午采蓮歌就是其代表,它的歌詞為:

手拍鑼鼓響連天,端午采蓮在街邊。

龍舟竟渡五日節,竹葉包棕四角尖。

疍民漁歌的曲調既有自編的傳統疍民曲調，也有采納閩劇的曲調，在明清時期疍民接受漢語后，就用閩東語的福州話進行吟唱。

綜上所述，福州“疍民”漁歌只是民間口頭音樂文學中的一小部分。福州疍民漁歌雖起源于福州疍民，但很可能對福州族群的民歌民謠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盤歌”由疍民社會傳到閩江沿岸，并進一步傳播到了整個福州，像“一枝花”“撐船歌”“月光光”“賣洋桃”“一粒橄欖”等福州民間歌謠都帶有疍民漁歌的印記。如今只有極少數福州疍民還會唱漁歌，福州市政府部門正在對福州疍民漁歌進行搜集、整理和保護。也期望引起大家對福州“疍民”漁歌的興趣和重視。

80年代末，在全國征集民間文學“三集成”大潮中，臺江區政府有關部門組織力量，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征集和整理，編輯出版了一本《中國歌謠集成?福建卷?臺江區分卷》，其中收入了一大批水上漁歌。但是《集成》出版后的后續工作并未跟上去，如發動民間傳唱等工作都沒有繼續進行。這使帶有閩越文化余韻的水上漁歌將成絕唱。2009年1月，它被列入福州市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9年6月又被列入福建省第三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希望這一古老的民間文化瑰寶重放光彩。

三、結語

“福州疍民漁歌”是民間俗文學和草根音樂的一朵奇葩?，F已瀕臨消失，亟待進行搶救性的搜集、整理和挖掘工作。此外，福州“疍民”漁歌很有可能對福州族群民歌產生相當大的影響亟待研究。

目前閩江上的福州疍民很多都從事漁業、水上運輸、挖沙等職業，并獲得政府一定的經濟扶持，不少疍民的船只由小木帆船升級為帶動力的大木帆船，甚至數百噸的鋼船。有報道稱，現代仍居住于閩江上的福州疍民所產生的生活垃圾污染了閩江水質，這也是福州市政府要求疍民上岸的原因之一，其中一些疍民被福州市政府雇傭為內河保潔員，負責清理福州內河上的垃圾。另一方面，福州疍民的傳統文化面臨嚴重的威脅，像漁歌這樣的疍民的傳統曲藝形式開始萎縮和瀕臨困境，好在福州疍民漁歌已被列入福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和福建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