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頡
在參與邢臺市寧晉縣救災前,我以曙光救援隊的身份在湖北救災,隊中來自寧晉縣的同伴非常關注19日家鄉的大雨,我們也發現情況比較嚴重,所以當即決定前往寧晉縣。
20日我們剛到寧晉縣時,發現洪水確實很大,由于20年沒有遇到大洪水,當地一些泄洪壩等防汛設施確有損壞,不過好在該疏散的人員也都已疏散。我們趕到堤壩時,看到公務員們都已經上了,連女孩都在街頭做工作。經過詢問得知,提前兩天,當地的河堤就已經24小時有人巡護,定點定片,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已進入第三天的工作,顯得很疲憊。
我們很明顯地感覺到群眾的動員工作比較難做,政府更多地把公務員、村干部派到前線,而村里的一些青壯年多在觀望,經過與兄弟救援隊伍溝通,我們發現這種現象在長江流域救災時也存在。在這些“圍觀”的群眾眼中,似乎水災就只是政府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回想1998年那場大水,剛一開始頂上去的大多是自己村里組織的青壯年,編成若干小組,他們對大壩非常了解。而現在卻很難在群眾身上看到那種自發“保衛我們的良田、保衛我們的房屋”的主動性了。
政府的人員畢竟有限,一旦有突發情況,剛好這個地點又沒有人的話,就很容易造成重大人員傷亡。而且,在防災時,如果這些青壯年村民不參與,他們就無法理解抗洪搶險的緊迫性、后果嚴重性以及辛苦程度。
出現這些現象,可能是群眾的一種情緒表現,政府在部署時很難把群眾納入群防群力的過程中。比如大雨前,要求村民撤離時,村干部最好使。如果政府出面,可能會有人不配合,所以政府對調動有擔憂,以至于畏手畏腳。
大約21日,逐漸有人員傷亡的消息傳出,在某些人看來,這更像是“政府把百姓扔進水里”,而家里的財產損失就必須完全由政府來賠償。在一些網絡謠言的推動下,少數人開始不負責任地煽動群眾的情緒。
在這樣的情緒驅動下,一方面,部分村民質疑著“政府為什么不及時來?”另一方面,政府的救援也沒法抵達現場,因為一到現場就被阻撓,甚至我們的志愿者都被誤傷。我們剛抵達各個受災村莊時,很多村民都是這樣一種“準備找政府算賬”的狀態。一旦陷入這樣的怪圈,就會直接影響救災工作的開展。
以寧晉縣為例,這次寧晉并無一人傷亡,卻因泄洪問題發生了村民與警察的沖突,其實絕大部分村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鬧事者只是被謠言煽動。
但在共同面對水災,需要合力搶救生命和財產時,一些人沒分清主次,有過激行為出現,進一步擴大了災情。這就是網絡情緒發酵的結果,這種情緒不僅影響了已受災的群眾,也會影響到可能受災地區工作的開展。
必須承認,群眾的情緒易被網絡謠言煽動,一方面跟政府對災情的預判不足有關;另一方面,政府在災前與民眾互動不夠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水災并不是“你的事”“我的事”,而是大家共同保衛家園的戰斗。在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失去親人的民眾很難理解政府。
2012年北京“7·21”暴雨時,網民討論的更多是如何自救、如何防范、及時發布信息通知救援人員去房山救援,這是一種正常的狀態,我們需要這樣的網絡參與方式。但在幾年以后的今天,網絡上完全是另一種聲音,很多不負責任的“鍵盤俠”更多把焦點關注于“如何跟政府對抗”上,這樣,最終傷害的肯定不是“鍵盤俠”,而是災民自己。▲
(作者是廈門曙光救援隊外聯部長,本文由范凌志采訪整理)
環球時報2016-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