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遭受的心理創傷和遇見的美好

張飛

摘 要：《美哉少年》[1]是葉彌的一部成長小說。小說講述的是“文革”時期，少年李不安隨父母親下放到農村，因為目睹父親被批斗而棄學，最終離家出走，在流浪中成長起來的故事。“我的少年時經歷過‘文革，經歷過深深地不安。所以我把小說的主人公叫做‘不安。”[2]這似乎也預示著少年李不安將要度過痛苦的成長歲月。

關鍵詞：創傷；李不安；溫情

一、遭受的心理創傷

由于父親是一名知識分子，經常被批斗、侮辱，批斗和侮辱還經常連帶上少年依戀的母親，于是小小的他在心里開始對讀書產生了排斥。一個小孩，因為目睹時代對于知識分子的打擊而反抗學習，這是特殊年代在兒童心里留下的陰影，這是小小少年遭受的心理創傷之一。

父親李夢安不允許兒子逃避學習，于是父子開始對立起來。只是，作為大人的父親，沒有去了解小孩子排斥讀書的原因，他沒有想過兒童也是會思考的。在兒童的世界里，直觀的感觸是最真實的，逃避危險是他們的本能。雖然父親不將這種不夠親近的關系放在心上（因為大人要關注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小孩子的事情變得不重要了），但是，在小小少年李不安的心里，父親就如敵人一般。一個沒有尊嚴、任何人都可以欺負的父親，一個對兒子只有教訓沒有理解的父親，父愛是缺失的。這是李不安遭受的心理創痛之二。《美哉少年》這一文本里，少年歸來后與父親的和解也似乎沒有觸碰到兒童的心理活動，作者的這份輕描淡寫是有意而為之。回來了的李不安長大了，他已經學會了怎么看待問題了。

少年遭受的最大的心理創傷莫過于目睹母親的出軌了。“這個少年站在如水的月光底下，靜靜的孤獨地哭了。今天夜里，他突然長大了，但是長大的一剎那，他也崩潰了。沒有人知道他內心里這種隱秘的感受，也沒有人能明白他被擊垮到何種地步，他的‘母親沒有了，他賴以生活的最重要的內容突然消失無蹤。”[3]溫暖的母親形象轟然倒塌，給了父愛已經缺失的少年致命一擊。透過母親的房門，他窺見了成人世界的污穢，兒童的整個世界不再是一片天真爛漫，他開始長大了。那個夜晚，是小小少年從兒童走向大人的夜晚。

在流浪的火車上，當章四瓦想要猥褻李不安的褲襠的時候，他還不太懂陌生阿姨這個舉動的涵義，他因為渴望媽媽的溫暖而讓自己受到傷害。“這車廂里有一些讓他不愉快的回憶，并不郁悶，并不沉重，但是不愉快。一切都是迷茫的，找不到愛和恨的......”[4]小小的少年，還來不及學會保護自己就受到了來自成人的傷害，這種身體上的恥辱不及心理上的郁悶，這是李不安遭受的心理創傷之四。

好朋友小翠子死去的噩耗，是李不安要面對的心理創傷之五。小翠子是除了媽媽之外，給李不安帶來溫情的一個人。她來不及的告別，李不安未完成的約定，重重的壓在了成長了的少年心頭，成了他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痛。《美哉少年》的主人公李不安，經歷了離家———回家的過程，心理上遭受了重重創傷。

二、遇見的美好

“人心最大的饑渴就是對美的對自由的需求。”“重要的是人心在美的滋潤中成長”[5]這是作家葉彌隱藏在文本背后的溫情。李不安在村子里流浪的時候，善良純潔的小翠子是美好的代表。在李不安沒有飯吃的時候，在李不安被人恥笑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看到小翠子對李不安的友情。當李不安逐漸遭遇成人世界的污穢時，小翠子是他仍然保持孩子般純真的磁場。

父親被抓、母親出軌，對兒童世界來說，是一場大災難。但是作家希冀著美好，她給予李不安尋找美好的力量。為了看一眼美女陶二三到底有多美，十一歲的李不安開始了一個人的流浪旅程。在艱苦的歲月里，孩子的心地依然純真，他還保持著對美的向往。雖然李不安后來經歷了饑餓、寒冷、被人侮辱、無依無靠，但尋找美好的過程帶給他成長的動力。真正的美并不在于那位遠方的美女到底有多美，而在于少年李不安心底對美的渴求。也許大人該向孩子學習如何保持純真，如何保持對美的渴望，即使我們遭遇了很多打擊。

如果說目睹母親的偷情事件是少年成長的開始，那么遇見善良純真的老刺猬則是他成長路上的轉折點。在這個少年即將流落街頭的時候，是這位老人給了他一處遮風避雨之地，并且教會了他自食其力和關愛別人。老刺猬保渾身散發著圣潔的光芒：他給自己起綽號，與孩子們像朋友一樣相處，李不安的孩子心性終于得到釋放；他教導孩子們飯前要洗手，保持著講究。在家里厭煩這一套的李不安，在老刺猬的要求下，乖乖的照做；面對唐寡婦，老刺猬從不揭穿她，一如既往從自己不多的糧食里節省出來接濟她的小孩，這對李不安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老刺猬教會他善良；為了孝敬母親，老刺猬到冰冷的河里去摸魚，并且全部煮給母親吃掉。他用實際行動幫助李不安去化解心中對母親的仇恨，幫助他愈合心理上的一道傷口；他教會李不安如何賣花生掙錢養活自己和伙伴平安，教會他懂得責任......老刺猬用自己完整的人格和高尚的品質教育、感化了少年。李不安傷痕累累的心理，汲取到了人性的溫暖和美好。從此，李不安長大了。

葉彌在這部長篇小說的名字下面特意標明：“獻給所有的美好年華”。我想，作家所希冀的是：人心永遠不要失掉對美的向往。就像少年李不安，心理上遭受了許多傷痛，卻用美做藥引，涂抹在創口上。保持純真，保持勇敢，保持善良，一步步成長起來。

參考文獻：

[1]葉彌：《美哉少年》，《長篇小說選刊》，2006年第4期。

[2]葉彌：《人心是世上最頑強的東西》，《長篇小說選刊》，2006年第4期。

[3]葉彌：《美哉少年》，《長篇小說選刊》，2006年第4期第134頁。

[4]葉彌：《美哉少年》，《長篇小說選刊》，2006年第4期第149頁。

[5]葉彌：《人心是世上最頑強的東西》，《長篇小說選刊》，200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