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巨額賠償案引發的恐慌

譚敦民

近期，英國廣播公司報道了一則驚人的消息：今年2月22日，美國密蘇里州一個陪審團認為，強生集團的嬰兒爽身粉具有致癌危險，判決強生集團賠償患卵巢癌死亡婦女杰奎琳·?？怂沟募胰?200萬美元。杰奎琳·?？怂股斑B續30多年在外陰處使用強生嬰兒爽身粉，后來罹患卵巢癌，于62歲去世。家人控告強生公司沒有在產品說明中說明含有危害成分，如滑石粉一般含有石棉等致癌物等等。

據了解，美國目前有1000多起類似的官司，這是第一起被陪審團判決賠償的案例。

一筆巨額賠償，震動了世界！這則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在網上迅速傳播，引起國內外不少人士的心理恐慌：嬰兒爽身粉很多有孩子的家庭都在用，幾乎是嬰兒必備用品，寶寶夏天極易出汗，不用爽身粉用什么？那么，滑石爽身粉是否真的有問題？嬰兒爽身粉是含有石棉的滑石粉嗎？國家對滑石爽身粉有沒有質量標準要求？筆者就此采訪了黑龍江省石油化學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于霽厚教授。

△滑石爽身粉真的致癌嗎？

據于霽厚教授介紹，滑石粉是白色的細微粉末，手摸有油膩感，無臭、無味，是一種源于自然界的礦物質，具有潤滑性、耐火性、抗酸性、絕緣性、抗黏、助流、熔點高、化學性不活潑、遮蓋力良好、柔軟、光澤好、吸附力強等優良特點，在工業上應用比較廣泛。滑石粉主要成分是滑石含水的矽酸鎂，屬單斜晶系。通常成致密的塊狀、葉片狀、放射狀、纖維狀集合體。無色透明或白色，但因含少量的雜質而呈現淺綠、淺黃、淺棕甚至淺紅色；解理面上呈珍珠光澤。

按照用途不同，滑石粉通常分為若干等級：陶瓷級、防水材料級、塑料級、橡膠級、電纜級、涂料級、造紙級、化妝品級和醫藥—食品級等。

普通的工業用滑石粉對質量要求不高，可能含有石棉成分，石棉被確認是致癌因素之一。但是，含有石棉的滑石粉是不許用于化妝品的。按照國家有關規定，化妝品用滑石粉須擁有極高的純度，并且不得含有石棉及石棉纖維等物質。

針對這則消息，各國權威機構陸續表態。英國癌癥研究中心表示，使用嬰兒爽身粉和患卵巢癌兩者間的因果關系“尚難被確定”。2003年，有12000名女性參與的調查顯示，使用爽身粉會讓患卵巢癌的幾率增加三成，但是，英國癌癥研究中心認為這類調查或許“有偏頗”，而調查結果也包含了很多“不確定性”?！熬退闶褂盟矸勰軒戆┌Y的危險確實存在，但這種危險也是非常小的?！贬t療專家表示，癌癥的成因非常復雜，與生活習慣、心理、飲食、環境、遺傳等多方面因素有關，僅僅因為使用了爽身粉就患上癌癥，這種說法有點牽強。即使是有致癌風險，使用頻率及使用量也都是影響因素；另外，增加致癌風險與致癌并不是直接因果關系。2000年，美國進行了一次有8萬名女性參加的調查，結果顯示，滑石粉與卵巢癌并無直接關聯。

2015年，美國化妝品成分審評委員會在《國際毒理學專業》雜志發布了化妝品用滑石粉原料的安全性評價報告，評估了不含石棉的滑石粉臨床實驗、動物實驗、數據分析后，確認其在化妝品中的使用是安全的。同時，大部分流行病學研究都沒有發現增加與滑石粉的接觸時間、頻率或是累計接觸的次數，與卵巢癌的發病幾率有任何必然聯系。

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及美國化妝品成分審評委員會等權威機構，都已經做出結論，認為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滑石粉與卵巢癌有直接關系。

強生公司表示，對原告的家人表示同情，但不同意判決結果，將會考慮繼續上訴。

△滑石粉的主要用途和監管標準是什么？

據于霽厚教授介紹，滑石粉分為化工級、化妝品級、醫藥食品級等多個級別。作為一種常用的添加劑，除了作為爽身粉原料，滑石粉還被廣泛應用于制造彩妝產品、香皂、牙膏、止汗劑、口香糖與藥片。如果爽身粉是正規的合格產品，理論上使用的應是經過嚴格檢測的化妝品用滑石粉，純度極高，一般認為是安全無毒的，并不會對人體健康產生危害，大可放心使用。

滑石粉在化妝品中常作為潤滑劑、吸收劑、填充劑、抗結塊劑、遮光劑等使用，廣泛應用于各種化妝品，特別是粉狀化妝品中。國家對滑石粉是有監管要求的。

國家在《化妝品衛生規范》（2007版）和《化妝品安全技術規范》（2015版）中，都規定當用于“3歲以下兒童使用的粉狀產品”時，需在產品標簽上標注“遠離兒童鼻和口”。同時規定不得檢出石棉。

國家標準《滑石粉》（GB/ T15342-2012）根據用途將滑石粉分為“化妝品用滑石粉”等9個品種。其中要求在“化妝品用滑石粉”“不得檢出”石棉礦物。

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發布了《化妝品用滑石粉原料要求》，規定“滑石粉中不得檢出石棉”，且“在粉狀產品的生產和使用過程中，應使粉末遠離鼻和口”。

總之，滑石粉作為化妝品原料已有安全風險評估資料，并根據其安全性以及石棉雜質的風險，有針對性地制定了必要的法規、技術要求，規定了在化妝品中使用的各項限制條件。

2月27日，針對近日化妝品中滑石粉使用的歧義，中國香料香精化妝品工業協會專門在官方網站發表聲明，認為滑石爽身粉“依現有相關規定要求，在正常、合理及可預見的使用條件下，其產品可以認為是安全的，不會對人體健康產生危害的。”

據了解，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于2014年4月曾經駁回了一份關于“警示使用滑石粉會導致卵巢癌”的申請。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從化學、毒理學、流行病學和病因學等角度對滑石粉的相關數據進行研究后，并未發現在女性會陰處使用滑石粉與卵巢癌存在因果關聯。

△世界各國監管機構和行業組織是怎樣確認滑石爽身粉的？

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都有法規專門規范滑石粉的生產和使用，無論是作為藥品原料或是爽身粉等化妝品的重要成分。中國、美國、加拿大、阿根廷、巴西、印度、以色列、南非、土耳其、印尼以及歐盟的許多國家都認為滑石粉在化妝品和個人護理產品中使用是安全的。

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官網對于滑石粉安全性一直持支持態度。美國疾控中心從來沒有認定滑石粉是卵巢癌的潛在風險因素，該中心的責任就是認定疾病的潛在風險因素。

美國癌癥協會的官方網站有一個網頁專門介紹“滑石粉與癌癥”的關系，在兩項不可能有相同的偏差的大型前瞻性隊列研究中，結果均顯示未發現風險增加。該協會認為“由于滑石粉在許多產品中廣泛使用，確定其風險是否增加非常重要”，并強調，這個領域的研究“在繼續進行”。

英國美容、化妝品及香水協會也發表了聲明表示，對于該案件與癌癥相關性的報道深感失望和驚訝，這和長期以來針對滑石粉的獨立的國際科學研究結果相悖，長期的研究已經證明化妝品滑石粉和癌癥之間沒有相關性。

澳大利亞癌癥理事會在美國法院裁定后明確表示，不認為滑石粉與卵巢癌有關，澳大利亞婦女不應對美國這一案件的裁定而感到恐慌。

東盟化妝品協會在聲明中表示，16項流行病學研究的數據表明，滑石粉使用和卵巢癌之間并無相關性。

新加坡《海峽時報》援引化妝品盥洗用品和香精協會的報道，卵巢癌在北歐瑞典等國發病率較高，但滑石粉使用頻率很低；而印度消費者大量使用滑石粉，相關發病率卻非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