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威
(河南經貿職業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46)
簡析電影《闖入者》的懸念設置
朱俊威
(河南經貿職業學院河南 鄭州 450046)
王小帥是個善于思考的導演,其作品反映出他對歷史和當下社會的思考。《闖入者》用懸疑驚悚的手法,展現了一出悲劇,從悲劇中折射出對人性的思考,使人性變得更完善和更深刻。
《闖入者》;懸念;人性
王小帥導演的作品總是具有很強的現實主義色彩,之前的作品如《冬春的日子》《扁擔姑娘》《十七歲的單車》《青紅》《日照重慶》等,而《闖入者》是具有現實主義色彩的懸念電影。
“什么是懸念?懸念是調動觀眾全神貫注地關心劇情并急切地等待下文的劇作技巧。”①《闖入者》正是這一解釋的體現,利用了觀眾急切想知道故事發展進程和人物命運的心理,而懸念本身也體現了觀眾的心理感受和變化過程。懸念大師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把懸念玩到了極致。王小帥是個善于思考、學習的導演,他的《十七歲的單車》在某種程度上借鑒了維托里奧·德西卡的《偷自行車的人》,而《闖入者》是不是在向希區柯克學習呢?
騷擾電話打破了老鄧平靜的生活,老鄧不打招呼地闖入兩個兒子的生活中,小兒子抱怨母親來之前不打個電話,大兒子和兒媳婦也不喜歡母親不請自來的方式,干擾了他們的生活,這都切合電影的主題。在孩子們面前,老鄧成了不受歡迎的人,但話語依舊強勢,這剛好暗示了老鄧在文革中是個“積極分子”。
偷窺癖是希區柯克懸念電影的一個重要手法,就連推崇他的法國新浪潮導演特呂弗也認為,希區柯克的電影屬于窺淫癖類型。《闖入者》中老鄧的生活被偷窺,打騷擾電話,這實際上已經把觀眾帶入了懸念氛圍中。少年偷窺老鄧接送孫子,并同坐一輛公交,他身穿橫條紋T恤;第二次是在自家門口的樓道內,略帶緊張地問“你找誰”,而少年并未回答問話徑直離開;第三次是在老鄧取錢后的公交站牌,少年隨老鄧上了公交車,則更增加了驚悚性,更為嚴重的偷窺是偷偷跟隨老鄧找到了她大兒子的家,在家門口堆垃圾。
“麥克格芬”是希區柯克設置懸念的一個重要方式,“‘麥克格芬'概括起來講是指并不存在的東西,表示一個話題或者一個簡單的情節,并由此而產生懸念”③,這有點像老話說的“自己嚇自己”。鄧一直以為是是張軍口中反復提到的“劉胖子”,實際上“劉胖子”根本就不存在。導演逐步揭開謎底,一個奇怪的少年身影慢慢出現在老鄧的生活中,同時導演借助張軍的敘述,道出了40年前一段塵封的文革往事。為了爭奪從貴州返回北京唯一的一個名額,老鄧揭發老趙的不良行為,導致老趙不能返回北京,最后中風病倒,憤懣而死,到這時觀眾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闖入者》中用危險、恐懼、驚奇等手段,吊足了觀眾的胃口。在老鄧繁忙而平常的生活中,幾次的電話鈴聲無端的騷擾、聽力的下降、婆媳之間的不和睦,讓觀眾去產生聯想,到底老鄧哪兒出了問題,老鄧和紋身少年有什么瓜葛,導演引而不發,將老鄧設置成一個無辜的受害對象。然而自知理虧的老鄧在驚悚中向觀眾道出了自己年輕時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對不起老趙全家,這引起了觀眾極大的興趣。老趙鬼魂“討債”是導演設置的最大懸念,更使觀眾恐懼上升的是夜里老鄧的窗戶玻璃被半塊磚砸破,而過后幾天一位空巢老人被殺害,這使得觀眾不得不懷疑下兇手的一個目標就是老鄧了,不禁為她的安全擔心。
那么我們心中不禁有個大大的問號,這個看上去一臉稚氣的孩子,真的是復仇來了嗎?最后少年直接接觸了老鄧,跟拍法造成晃動的鏡頭,讓觀眾意識到危險在靠近,而這次少年并沒有加害的意圖,反而幫助老鄧去找廠商更換洗腳盆。這不是那個經常“遇到”的男孩嗎?也許老鄧意識到了什么,最后給孩子很大的關心,給孩子做獅子頭吃,切西瓜、留宿。老鄧在睡夢中被殺的幻覺不斷出現,讓劇情更加懸疑,似乎產生了精神分裂。噩夢醒來發現孩子已走掉,但家里的老照片被孩子剪碎,難道這是孩子的復仇方式嗎?當警察立案通緝紋身少年時,老鄧這才的確感覺到了一家人的死亡危險,她想確認紋身少年是不是老趙的孫子來復仇。為了一家人的安寧,加上40年的內疚和不安,她想要回到以前工作的地方,到老趙家去道歉,直接面對老趙的家人,導演讓老鄧設身于更危險的情景之中。從這個角度來說,老鄧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不是紋身少年對她一家人的死亡威脅,她不會去道歉的。當她千里迢迢見到得到旭芳(老趙愛人),得到的是一記耳光時,她好像釋然了,令她驚訝的紋身少年果真是老趙的孫子。
當得知警察到旭芳家抓人時,老鄧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去告知旭芳的孫子快逃,為了讓旭芳相信自己說的是真的,她給旭芳跪下了,并一再強調不是她干的,這么做的目的無非想求得老趙家人的原諒,完成心靈上的自我救贖。這種類似“最后一分鐘的營救”,實際想的還是在救自己,還自己和家人一個安靜的生活。可是她所謂的“善舉”,卻讓老趙唯一的孫子墜樓而死。王小帥的這一結局設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給觀眾造成極大的心理落差,讓悲劇人物更加悲劇,觸動人內心最脆弱的一面。從這個角度來說,對少年、對老鄧都是個悲劇,“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的主角并不是壞人,他們因為自己的過失而遭受滅頂之災。這是命運的捉弄,所以引起人們的憐憫和恐懼。”④從整個劇情來看,少年和老鄧在本質上都不是壞人,都只是犯了過失。然而觀眾從心理上還是比較憎惡這二人的做法。“希區柯克的作品的特色之一是對惡行既著迷又憎惡的態度。這一惡行可能是一種犯罪行為,也可能表現為仇恨、挑釁或者混亂。”⑤老趙孫子的復仇是懸念發展的一個關鍵,這個懸念吸引觀眾一直看下去,直至發現老趙孫子的仇恨的根源。老鄧40年前曾經做過惡人,觀眾對她的同情也表現為憎惡,憎惡那個時代造成人物心理的扭曲,也憎惡少年手段的殘忍。
希區柯克認為,最能引起觀眾注意的是鏡頭的運動。通過鏡頭語言的場面調度、晃動的跟拍,營造出一種現場感。老鄧去找小兒子時,穿過發廊,進入幽暗的樓梯,經過狹長的過道,還有客人的按摩區,給觀眾的感覺不像是找兒子,倒是像探索什么密道,增加了影片的懸念。
紋身少年在行兇后的房屋內洗澡、喝啤酒、開水澆盆景等,為觀眾設置了種種恐懼。鏡頭一直沒有給他以正面特寫,身上的紋身倒是清晰可見,這也是為了增加懸念。另外刀、血跡、尸體、魚缸等這些直觀的道具和現場也使得劇情進一步緊張化。
弦圖式密碼由于圖形中包含的點數多及其含有四條四點共線的線段,計算起來更復雜。此圖形為中心對稱,需詳細討論的情況可以根據對稱性精簡為總數的四分之一,但共有12個點,情況數與上述幾種相比為次方級,用人工計算無法確保正確,主要采用編程計算[7][8]。
鏡頭的快速切換也營造了懸念,當大兒子張軍家門口被垃圾圍著,兄弟倆人一個走步梯、一個走電梯,追尋肇事者,這時鏡頭切換較快,給觀眾一種緊張心理,似乎要抓住肇事者,張兵和肇事者同坐一部電梯時,卻沒認出他,觀眾的心理可想而知是何等焦慮。
主觀鏡頭的應用,在這片子中是看與被看。在公交車上,這一組鏡頭的運用使觀眾更加恐懼和緊張,老鄧挎包里是剛取的七千元現金,是為自己將來養老用的,她時時提防這個橫紋T恤少年的一舉一動,而少年就在旁邊,二人互相偷窺,互相觀察。被看人(老鄧)的后腦勺、書包、坐姿等都是對方的主觀鏡頭,并用特寫、近景和鏡頭掃視切換,觀眾也隨著主觀鏡頭去感受看人者的意圖。導演反過來利用主觀鏡頭來展現被看人(老鄧)去觀察是否有危險和威脅的主體。每一組鏡頭都會讓觀眾產生懸念和焦慮,想知道片中老鄧和橫紋T恤少年所采取的相對措施,這些鏡頭可以幫助觀眾更好地理解劇情的發展。
“一般來說,簾子和窗戶在希區柯克的影片中象征著表演開場。”⑥王小帥在這部作品中大量運用了簾子和窗戶,電影開頭,貴州老廠區大量的窗戶、紋身少年洗澡時的窗子,在窗戶邊用開水澆花,靠在窗旁邊沙發打騷擾電話,老鄧的窗戶玻璃被磚塊砸碎,窗簾被風吹起,老鄧隔窗目送張軍離開,老趙孫子墜窗而死等等。
老鄧在留宿紋身少年后,她做夢夢到少年用洗腳盆想砸向自己,又夢到少年拿西瓜刀砍向自己,也夢到少年躺在自己的身邊撫摸她的胳膊,她反過來撫摸少年的手,有種滿足感,這幾個鏡頭之間不停切換,體現了老鄧的恐懼心理,也體現了老鄧失去老伴以后的孤獨感,給觀眾造成“眩暈”的感覺。
另外,老鄧和已死老伴交流時的自言自語的鏡頭,老伴的鏡頭出現在畫面中,另外老鄧在幻覺中跟隨老趙孫子在行走,頗有日本和香港驚悚片的味道。
如果說《闖入者》是利用懸念講述了一個對文革進行反思的悲劇故事,那還不如張藝謀的《歸來》對文革的反思更為真切和直接。其實老鄧去爭取唯一一個回北京的名額,在當今社會照樣會發生,王小帥只不過借用了文革這個老話題,包括他之前的作品《青紅》。王小帥出生在1966年,按時間來講,文革對他的傷害比起第五代導演要少得多。“悲劇固然使人恐懼,但在恐懼之中,卻使人思考和成熟,使人性變得更完善和更深刻。”⑦我想這才是王小帥拍《闖入者》的初衷。
注釋:
①王志敏.電影批評[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10.162.
②[德]黑格爾.美學(第三卷)下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249.
③楊志.“麥克格芬”與鏡頭講述[J].文學史與文藝理論,2008,(8):23.
④葉朗.美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342.
⑤[美]大衛.斯特里特.希區柯克的電影[M].李新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87.
⑥[美]大衛.斯特里特.希區柯克的電影[M].李新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120.
⑦葉朗.美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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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6)07-01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