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心酸的兒童節禮物”

晏揚

5月31日晚，南京玄武警方抓獲了一個奇怪的小偷，牽出了一段心酸的故事。辦案民警甚至發朋友圈稱，這是自己抓過的最讓人心酸的小偷。

這個小偷名叫劉金霞，她有一對患病的雙胞胎女兒，丈夫不堪忍受離家出走了，她一個人靠種地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家。這次她帶著一個孩子到南京治病，因為住不起院，她只能讓孩子白天在醫院掛水，晚上租住在兩平方米的房子里。因為孩子的腎臟有問題，需要吃雜糧，她就到超市偷了點雜糧和一個雞腿。“為什么不偷多一點雞腿呢？”辦案民警很疑惑。“我就是為了孩子，不是自己吃。”劉金霞說。而偷的兒童讀物，劉金霞說是送給孩子的兒童節禮物。

兒童節是屬于每個孩子的節日，全社會都在討論如何更多地關愛兒童、怎樣更好地保護孩子，而在南京市一間兩平方米的出租房里，有這樣一個患病的孩子，她的愿望只是能吃一點雜糧、看一本兒童讀物。為了滿足孩子這個卑微而奢侈的愿望，一名母親不惜鋌而走險、以身試法——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劉金霞的愛女之心，真是可憐得讓人心酸。

貧窮不是偷竊的理由，這個道理人人都懂，劉金霞顯然做了錯事。說“人窮志短”也好，說“愛女心切”也罷，劉金霞做的這件錯事中，有著太多被迫無奈的成分，而少有貪婪自私的因素，法律也許不會原諒她，但公眾原諒了，連代表著法律和正義的辦案民警都原諒了她，并且在朋友圈發起捐款。

這讓我不禁想起那個人們講了無數遍的故事：1935年冬天，美國紐約市一名老太太因偷面包被告上法庭，她需要面包喂養三個快要餓死的孫子。法庭宣判后，時任紐約市長拉瓜迪亞從旁聽席上站起來，幫助老太太支付了十美元罰金，并要求在場的每個人都交五十美分的罰金，理由是——為我們的冷漠付費，以處罰我們生活在一個要老祖母去偷面包來喂養孫子的城市。

讓人欣慰的是，我們的社會并不冷漠，辦案民警發起的捐款，很快就得到了熱烈響應；很多網友看到新聞后，也紛紛表示希望給患病孩子捐款。劉金霞和兩個孩子的命運，也許會因這起偷竊事件而意外地發生轉變。

要讓社會不冷漠，僅有人心不冷漠是不夠的，更需要救濟制度不冷漠；僅靠人們臨時伸出援手是不夠的，更需要相關公共救助時時伸出援手。處于困境中的劉金霞一家，在老家為何沒有獲得社會公共救助，原因不得而知，但至少說明相關救助制度不完善，救助措施不到位。

請記住這份“最心酸的兒童節禮物”，在心酸之后，多想想我們該為孩子們、為陷入困境的人們準備一份什么樣的制度性“禮物”。

【原載2016年6月3日《燕趙都市報·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