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詠白 Tao Yong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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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
陶詠白 Tao Yongbai
摘要:瞿倩梅,旅法畫家,中國抽象藝術家。1985年旅居法國,2001年轉型抽象油畫。瞿倩梅用心靈感悟闡釋著生命和自然的和諧,把個人的人生經歷,思想情感和精神追求镕鑄進了具表現力的材料語言中。她的作品不僅僅是個人的人生和自然宇宙的感悟,更是這個物質消費時代所稀缺的人文精神的彰顯,這也正是她的作品感人的地方。
關鍵詞:抽象藝術,綜合材料,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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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倩梅
A-13
130×180cm
綜合材料
2014
走進鑄造藝術館,我被瞿倩梅作品那巨大、沉重、苦難的悲劇氣氛所震攝。我似乎看到了大災難后的死寂、蒼茫,我似乎聽到了從地底下涌動著悶雷似的悲憫,這是怎樣的大苦大難?如此驚心動魄。而我怎么也無法與面前這位溫婉俏麗操著吳儂軟語口音的女子聯系起來。這樣一位優雅女子的作品竟有如此的大氣魄、大氣勢,竟能駕馭著如此宏大史詩般厚重的作品。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瞿倩梅,這位從溫州楠溪江走出來的女子,天生有著水的靈性,血液里流淌著敢于走遍天下創業的DNA。自幼喜愛畫畫的瞿倩梅,于上世紀的85年,已年近30歲,懷揣藝術夢,遠赴法國留學深造。造化總是弄人。迫于生活,她背離了初衷,走上了在異國的經商之路,卻遭來了兩次牢獄之災,在獄中她也竟然辦了三次畫展,這是什么樣的定力!她旅居法國26年,經歷了叱咤風云的輝煌,也趟過了朋友出賣、婚姻解體又身陷囹圄的災難,人生的大起大落的落差,把一個柔弱的水鄉女子歷練得云卷云舒,她用單薄的雙肩挑起堅強,用隱忍的耐力挺起了腰桿。她厭倦了商界的爾虞我詐,出獄后,心靈疲憊的她開始重拾兒時藝術夢,她那雙曾摸過17億法朗的手,重新撐起了藝術的風帆。
瞿倩梅原學中國傳統繪畫,為能痛快淋漓地表達那欲說無語的“內在需要”,開始轉向抽象藝術的探尋。2008年,她回祖國在中央美術學院進修藝術材料專業,尋求新的藝術表達方法,她要真正依照自己的心愿去生活。
冥冥中似神的召喚,一次偶然的西藏之旅,使她心靈頓悟,心門洞開,靈光乍現。漫漫西行路,已悄然變成一個朝圣者的心靈之旅。沐浴在高山雪原、藍天白云下的她,蕩滌了塵世間的煩惱和痛苦,是一種心靈純粹后的輕松,更是一次靈魂的洗禮,而那莊嚴神圣的廟宇、那冽冽飄揚的五色經幡,讓她置身在藏教的的莊嚴肅穆的氛圍中,喚起了對宗教威儀的神視的領悟。那些用身體丈量土地的藏民,那些用肉體的痛苦來救贖靈魂的虔誠,讓她心潮起伏,回首前塵往事,恍若隔世。她感知到了這個可以觸摸天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圣潔的靈魂天堂,也是激活了她深埋心底的藝術靈感和藝術潛能的圣地。
西行歸來,創作的靈感如泉奔涌,那積蓄了太久太久的人生的苦澀和郁悶,太多太多的生命感悟,演化作那一件件用高嶺紅土堆積的作品——《藏之魂·境·遇》。隆重登場,那恢宏磅礴的氣勢,那蒼涼、沉郁、悲愴的基調,匯成了震人心魄的交響樂,以直擊人心的張力,令人感動、感慨、感嘆!
瞿倩梅的作品,是從那深厚、苦澀、粗礪、原始的生態環境中找到了繪畫的新感覺,叩響了她的“內在音響”。那是她靈魂深處的感動,是她任情恣性置功利于度外的真性情,是她心靈的皈依,藝術的殉道。
她用綜合的材料訴說著她的“心語”。她是位運用材料的高手,以她的慧眼慧心,選用高嶺土作畫面肌理;用幾百斤重的方鐵柱作畫框;用朽木作裝置。佐以大漆、麻繩、茶等生態材料。這些來自大自然的純粹的天然材料作為藝術的媒介,奠定了她作品的質樸、淳厚、粗獷、大氣的格調。藝術創造是一個生成過程,一旦掌握了材料的性能、物感的特質,就有可能讓原有的自然形態的物質材料再造出新的形態,不僅在審美的維度增強其視覺力度,最終媒材轉換成文化意義的載體而具有精神性。
各種材料有自己的特性,材料的物質特性又如何轉化為具有視覺意義的“個性”?瞿倩梅獨特的人生經歷,在運用材料中注入了自己的思想情感和生命意識,這些貯存于心,在因心造境,以手運心的創作過程中,作品的形態或形式就在潛意識中流淌于畫面,同時也滲透著她人格化的“個性”,成就了藝術獨創性的品質。而藝術的獨創性才是審美價值的所在。那么,瞿倩梅藝術的獨特性又表現在哪里呢?
其一,有誰會把那不起眼的高嶺土,做出如此大氣勢的作品?高嶺土原是制陶的原料,質地純粹,有良好的可塑性和粘結性,有很強的親和力和表現力。瞿倩梅的作品以這個樸質的土為主要媒材,或堆積、或延伸、或高聳、或流淌,塑造出各種各樣不同的形態,做出了具有豐富的質感表情的肌理:它們是蒼莽大地的肌膚,是崇山峻嶺綿延的山脊溝峁,是波光漣漪的江河湖泊;或是對奕的哲思,是對生命的詰問,是天問式的長嘆,還是哥德巴赫的追問……在瞿倩梅作品中常常出現高低不平、蜿蜒曲折、綿延遠去的車轍,它有種回味無窮的魅力令人遐想。這種充滿神韻的“車轍”符號,有誰會想到它的靈感來自于我們司空見慣的車轍痕跡。一次新雨過后的清晨,瞿倩梅在跑步時,路邊深深淺淺的車轍呈現出的渾然天成的藝術感染力令她感動不已。在她眼中,這車轍恰是一條人生之路,雖歷盡磨難依舊執著地延伸、延伸……作為她作品的符號,這“車轍”,訴說著她的經歷、她的命運、她的執著、她的靈魂。而此刻,這些材料已非材料,而成了有靈魂的鏡像,它折射著瞿倩梅的人生,也啟迪著蕓蕓眾生對靈魂的追問。
其二,她別出心裁用幾百斤重的建筑材料方鋼做作品的外框。那深沉的鐵灰色,或斑駁的鐵銹紅色,或方形、或矩形的沉重方鋼框架,在此亦非僅僅只是框架,它們宛如一扇扇古樸厚重的大門,吱嘎洞開,把人們引進了天老地荒的原始荒漠中,引向那茫茫的宇宙天之盡頭,讓人和自然有了共鳴式的感應。這沉重的方鐵框架,莫不是巨大的枷鎖,緊箍著人們的自由解放的理想?這沉重的方鐵框架,莫非是扇歷史的大門,封存著古老民族千年百年深重的歷史?在瞿倩梅的藝術中,高嶺土的樸質厚實、方鐵鋼架的堅挺凝重,把軟性材料和硬性材料做了絕好的搭配,在剛柔相濟,陰陽互補中烘托出她凝重、恢宏、蒼桑的獨特的藝術風格。
其三,瞿倩梅用朽木做的裝置作品,別構了一種靈奇,也可稱它們為化腐朽為神奇的雕塑作品。那些被木場遺棄的朽木,在她的手中稍作處理,那殘缺的樹桿,那撕裂、剝落的樹皮,那蛀蝕的腹腔,絮絮縷縷蜂窩狀的樹芯。聳立在我們面前的是飽經風霜的蒼涼,是殘缺不全的悲愴,是傲骨挺立的堅韌。自然造物的神奇,悄然豎立起威嚴聳立的人性的豐碑,它們是生命的圖騰,彰顯著崇高的生命精神。
瞿倩梅用心靈感悟闡釋著生命和自然的和諧,把個人的人生經歷,思想情感和精神追求镕鑄進了具表現力的材料語言中,塑造出高嶺土肌理的多義性、銹鐵框架的象征性、朽木裝置的神性。她手中的材料有生命、會說話。由此,物化的材料轉換為文化精神的載體。她的作品,就不僅僅是個人的人生體悟,或對自然宇宙的靈悟,更是這個物質消費時代所稀缺的人文精神的彰顯,她的作品感人的力量正在于此。
人生因苦難而豐富,藝術因滄桑而絢爛。瞿倩梅用自己的年華和生命丈量著靈魂的朝圣之路,用心靈苦修著藝術之旅。瞿倩梅作品是心靈的傾訴,情感的宣泄,更是一種生命精神的皈依。是看破紅塵的超越,轉向無為而為,其藝術內涵與她自已更緊密地融為一體。與其說是她創造的藝術作品,不如說這是她進行著脫胎換骨的重生。
Nirvana
Abstract:Qu Qianmei is a Chinese abstract artist living in France since 1985. She started abstract oil painting in 2001. Qu interprets the harmony of life and nature heartily with expressive material language consisting of personal life experience, emotions and spiritual pursuit. Not only are her artworks personal refections of life and nature, but also representation of humanist spirits that are scarce in this material consumption era, which makes her artworks so affecting. Art, Comprehensive Material, Humanist Spirits
Key Wor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