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耀世
木俑原是人們祭祀時的避邪之物,長沙馬王堆出土的隨葬品中,即有武士俑、伎樂俑、侍從俑等多種,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它逐漸演變為供觀賞的工藝品。
小時候,我們家胡同口有個玩具攤,什么山東的“叫虎”、無錫的“阿福”、北京的“兔兒爺”等等各種玩偶應有盡有。可這些大都是泥捏的,不結實、怕磕碰,相比之下,木制的玩具就結實多了。記得小叔曾給我買過一件棒棒人小車,用繩兒拉著它在胡同里滿世界跑時,小木人還滴溜溜轉個不停,好玩極了。
成年以后,我才知道,棒棒人是北方民間的傳統玩具,多用楊、柳等柴木車制而成,大多為圓柱形,工藝簡單、色彩鮮亮、描繪稚拙。畫工稍細的還有各式文官武將、壽星老等。這類棒棒人雖制作較粗,但天趣渾成,價格便宜,孩子們十分喜歡。另有一類造型接近“提線木偶”,拼接件多,偏重寫實,選料、畫工、制作比較講究,形象大多出自傳統戲曲和神話故事,有的還可以由小朋友操作表演。再有,就是只供觀賞的格調較高的藝術木俑了。這類作品,造型簡潔洗練,只供室內陳設,能夠美化環境,陶冶性情。在日本,多數家庭的茶幾上,書柜中,多寶格的古董之間,常擺著具有鮮明特色的木俑。它造型夸張,極有神韻。
木俑原是人們祭祀時的避邪之物,長沙馬王堆出土的隨葬品中,即有武士俑、伎樂俑、侍從俑等多種,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它逐漸演變為供觀賞的工藝品。在俄羅斯,造型夸張、色彩絢麗、繪制精美的套娃十分可愛,波蘭、捷克、匈牙利等東歐國家的偶人及車木玩具品種豐富各具特色。日本木俑有重彩、淡彩、寫意與寫實多種風格,重彩繪就的濃郁鮮艷,看上去十分醒目;淡彩勾描的柔媚恬淡,品起來余味無窮;寫意的空靈飄逸;寫實的精致動人,常見的有扇形、櫻花、富士山等日本傳統圖案。為了裸露天然木質紋理,有些木俑并不上漆,這就類似日本某些建筑的梁柱門窗,為使人時時有貼近自然的素樸寧靜的感覺,完全保持原木的色調一樣。
回顧我國工藝美術史,俑人是重要的民間美術作品,自東周至宋代的1500年中最為盛行。早期泥俑、木俑居多,以后,陶、石、瓷及金屬俑也陸續出現。俑人既是賞玩陳列之物,又是官宦富人的陪葬品。近代以來,俑人多作為文物室內陳設,還沒有人將之融入現代元素形成新的創作。
以給俑人加入新鮮元素,給木俑增加中國氣質為出發點,我決定設計既有中國民俗神韻又具現代時尚美感的造型抽象的中國藝術木俑。有此決定后,我真是體會到了萬事開頭難,經過幾年的摸爬滾打,才做出了成品。1989年,我到馮驥才先生家中做客,曾贈與他一件書法俑留念。不久他來信說,木俑很有神采,并在他主辦的《藝術家》雜志刊登了一組藝術木俑照片。友人的認可給了我莫大的鼓勵,也堅定了我的創作決心。
博采眾長、兼收并蓄是創作的必經之路,通過研究樸拙的民間棒棒人、四肢俱全十分寫實的車木玩具、提線木偶、歐洲木玩具等多種造型,依據查閱到的中外有關圖例,我設計出了一組融入真草隸篆書法與梅蘭竹菊圖案等中國元素的木俑造型圖。我更傾向于采用質地堅硬,花紋細密的苦梨、山榆、牛筋等小雜木制作木俑,以抽象夸張的寫意基本形替代玩具廠慣用的瑣細寫實的基本形,利用沒有拼接件的“一根棍”式造型,通過高矮、粗細及輪廓線的巧妙變化,增添作品的神韻。
以簡勝繁,以少勝多是我期望達到的藝術效果。“福娃”是個圓圓的胖墩兒,只繪出了小小劉海兒,一對笑眼兒,一個紅唇兒和一件紅兜肚兒,上面寫金黃色“福”字。“書法俑”,面部如凝神遐想,下面書行楷“長安”、“靜思”等,如是莞爾一笑,可書“清風”、“喜神”、“吉祥”等。有的再配以簡潔的裝飾圖案或肖形章、警句章,情趣盎然。繪畫俑則選用梅蘭竹菊等圖案和篆字章。
從淺淺的喜歡,到深深的迷戀,我的愿望一直很樸實——讓木俑散發出中國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