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血管里流著長江嘉陵江

◇ 文/楊娟麗

重慶血管里流著長江嘉陵江

◇ 文/楊娟麗

對我來說，重慶是一座無法描述的城市，你在20歲去，和在40歲去，它會向你展示截然不同的內在；你是一個男人，或是一個女人，你看見的重慶迥然不同；你是一個文人還是一個企業家，你會領略到這個城市的不同風味。

這是一座有太多故事、充滿奇幻和驚喜的城市。從地理上，重慶不是一馬平川、一覽無余，而是依靠大山大水構筑了城市的骨骼，血肉則分散分布在每一個較為平坦的地方，南坪、楊家坪、沙坪壩，這些地名中都把“坪”作為地理的符號。在這座城市，人不是征服江山，而是和大自然相互依存。吊腳樓修在山上，層層疊疊，燈火明滅。人都在上山下坡的梯坎上走著跑著，即使高跟鞋，也走得輕松自在。江中傳來一聲汽笛，或者劃過一艘漁船，你轉目望去，白鷺正在江面上起落，還有幾個人的剪影靜靜站立著在江畔釣魚。

長江嘉陵江流在血管里

陶淵明說“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但在重慶城中，你從來不會有對自然的饑渴，因為“山就是城，城就是山”，你也會對“江山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這句話有更深的理解。因為如此江山，晨也見，暮也見，你胸中漸漸有了大氣度，你的審美也脫離了矯揉造作，你說起話來，從不繞彎子不浪費口舌，你交朋友，要么死黨要么陌生人。

山城塑造了重慶人的性格，血管里奔流著長江和嘉陵江，骨子硬如山石，脾氣直，看不得虛偽、拐彎抹角和小家子氣。天天爬梯上坎，男人不稀罕體力，活得生龍活虎，女人則練得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再加上重慶山水養人，潤得皮膚白皙水靈。

重慶的日日夜夜，從不乏味。清晨，一輪驕陽從江畔升起，把青山的輪廓勾勒出金黃邊，把鵝公巖大橋上的大字照得閃耀，江水永不停歇地流著，新建的高樓和古舊的吊腳樓一起沐浴陽光，公交車和小車開始流動，重慶姑娘，穿著高跟鞋，昂首走在路上，像黎明一樣美好。到了傍晚，早早地，你就聞到了火鍋飄香。如果你在這里面看見白天妝容精致的美女也在舉瓶喝酒，千萬不要驚訝，重慶女人的酒量并不比男人差。

尤其，山水之城的重慶女人，爽性與柔情兼具。

南濱路 攝影/張成勇

在重慶看見不重復的風景

不止一個朋友跟我談起剛去重慶時迷路的經歷。明明看見要去的樓就在前面，卻要朝另一個方向開車；明明早晨來這里走的是這條路，可開車回去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路。明明兩路口和菜園壩火車站開車要走好一會，可是下車乘坐皇冠大扶梯，3分鐘就到了。

時間長了，你就會恍然大悟——明明從前門走上的3樓，怎么從后門下電梯要下6層樓？你要找的辦公室到底在3樓還是6樓？都對，因為樓建在山坡上，前后門的高度自然不同。

這也是這座城市給人的全新視覺。如果時間不緊張，在重慶迷失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因為你永遠不會看見重復的風景，在山回路轉間，你會發現這個城市就像一個迷宮，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看見什么，會發生什么，會收獲什么樣的驚喜。

正如電影《瘋狂的石頭》里展現的一切，充滿了巧合和神秘感的劇情，個性迥異但又非常現實的人物，在重慶展開居然毫無違和感，山、江、索道、輕軌、碼頭，全部是重慶尋常生活的場景。一切一切，都讓或熟悉或陌生者對這座城市產生了巨大的好奇。

重慶這個城市，太多樣了，太離奇了，甚至產生了一種超現實感。

大佛寺大橋 攝影/張成勇

在傳統與時尚里共生

我18歲來到重慶，在這座城市里學習、工作和生活了6年有余。

15年后，我這樣想起重慶：“行走在重慶，雨的汁液撫摸過光滑或皸裂的枝干，你看見苔蘚長滿樹根，聽見樹根在地下吮吸雨水，世界前所未有的嶄新。”

這也是我對重慶的最初印象，是留存在我腦海里的揮之不去的重慶的影子。很多時候，我的個體印象把重慶比作一座迷宮。我曾毫無目的地在重慶的老城區穿行，看見老人在高大的黃桷樹下閑聊，落葉與陽光共同“制造”了詩意的滿地斑駁。孩子們在街巷上追逐叫喊，梯坎之上，苗條的女人一邊晾衣服，一邊在大聲斥責著要孩子跑慢點。樹下的地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扣子。臨街的門板房，香噴噴的砂鍋米線和小面冒著熱氣……

而當你坐車在這座城市的道路里穿行，也許剛剛驚嘆于一座撥地而起的高樓，峰回路轉，就是一座青山橫于眼前，在其他城市，山都很稀罕，早早地開發，或者成為半山豪宅區，或者成為熱鬧的景區。但是在重慶，在這座同樣在不斷生長的城市里，你還能盡情地享受自然帶來的近乎奢侈的“眼福”，置身于傳統與時尚共生、歷史與現代相伴、人與自然相諧的奇妙中。

這種感受，妙不可言。

在日漸被水泥侵占的城市里，自然逐漸被馴化。我算是曾經在重慶流連的過客，卻在這里發現了一座“自然尚未被水泥馴化”的城市。

我的重慶好友每年春節都要去爬縉云山，冬天則去泡溫泉，春天的時候去南山看杜鵑，夏天的時候去金刀峽看瀑布，這個不被水泥完全馴化的城市，給了重慶人最溫柔最貼心的懷抱。

外地人，則投給了重慶男男女女艷羨的目光。

The Changjiang River and The Jialing River are in Chongqing's Bl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