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柱
[摘要]家庭類型電影始終是好萊塢樂此不疲拍攝的類型電影,以輕松愉快、感人至深的電影風格成為“家庭日”或節假日電影票房的有力保障,但家庭類型的好萊塢電影往往只能成為大眾娛樂消遣的對象,常常與電影獎項無緣。好萊塢家庭類電影《盲點》卻取得了票房、口碑與獎項的共同成功,這份成功得益于影片直指人心的溫情敘事以及對于多元文化融合的精準把握,本文基于此對于影片的成功之處進行分析,以期對同類型電影的創作有所啟示。
[關鍵詞]電影主題;敘事方式;溫情;融合
在好萊塢的眾多準類型電影當中,家庭類型電影始終是好萊塢樂此不疲拍攝的類型片,這種類型片更加契合當下觀眾走進電影院追求的娛樂和放松的精神需求,以簡單的明星陣容和故事內容就能制造出輕松愉快、感人至深的風格,成為“家庭日”或節假日電影票房的有力保障。但是,家庭類型電影往往只能成就電影票房,成為大眾娛樂消遣的對象,常常與電影獎項無緣,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此類電影的娛樂屬性。
好萊塢電影《盲點》作為一部準家庭類型片,不僅狂掃北美地區兩億美元的票房,同時在觀眾口碑與電影獎項方面也實現了豐收。因此,電影《盲點》不得不被影評人與相關專業人士看作一個值得研究的典型案例,一部家庭類型片能夠獲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值得進行深入研究與探討。本文以影片《盲點》的溫情敘事策略為研究基礎,探討指導敘事的思想內涵以及主題內容,以期生成該影片成功的可取經驗。
一、家庭與勵志相結合的故事模型
好萊塢家庭類型影片通常以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牽絆和矛盾沖突為基礎,通過懸念和磨難的設置為敘事過程增加戲劇張力,最終影片以大團圓結尾。由于美國文化中并不刻意強調家庭觀,“家庭”并未像在中國文化當中那樣占有相當大的比重,美國文化中的家庭只是養育和培養孩子的場所,家庭成員之間都保持著相對的獨立性,重點是通過一個自由、公平的家庭氛圍,培養孩子成為有著自我價值與人生目標的人。因此,好萊塢家庭類電影以此為軸心,各種各樣的矛盾沖突都是為了表現個人主義的理想訴求以及如何在家庭中獲得尊重與理解,完成自我精神自由的追求與自我價值的實現,最終將家庭類電影故事模型構建完成。
因此,以這種家庭故事模型建構的好萊塢電影也往往伴隨著勵志主題,家人之間帶來的理解與溫暖最終化為個人追求自身價值和人生理想的助力,故事劇情的輾轉以后呈現出來的仍然是美國文化中的個人主義、英雄主義甚至是“美國夢”。只不過近年來,對于“美國夢”與“個人英雄主義”的詮釋在好萊塢家庭類電影當中正發生著微妙的改變,脫離了拯救全人類、拯救地球、拯救宇宙的不切實際的宏偉目標,二者的表現在家庭類電影當中呈現出小眾化的現實意義,能夠成為家人的“英雄”,能夠實現自己踏實、渺小的愛情理想與人生目標成為“新美國夢”的內容。
由約翰·李·漢考克編劇并執導的電影《盲點》正是在這種“新美國夢”與“新英雄主義”的文化基礎上拍攝而成的,但是影片雖然以家庭為基點,卻將美國主流文化幾乎全部囊括其中,不僅有著美國人民熱衷的體育文化,同時還有美國社會對黑人群體的包容,黑人成為美國社會中的英雄,以及完整、富有的美國家庭對于孤兒的收養,等等。影片以一種家庭與勵志相結合的故事模型,表達了多重主題內涵,振奮人心之余又保存了親情的溫暖。
在影片《盲點》的敘事框架當中,黑人孤兒邁克爾不僅代表著龐大的孤兒群體,也代表了“種族歧視”與美國社會中的弱勢群體;以陶西太太為代表的完美家庭代表了美國富裕的中產階級家庭。不得不將整個敘事框架看作一個二元對立的模型來看待,無論是黑人孤兒邁克爾,還是白人女性陶西太太,都分別代表了不同的階級、不同的群體,甚至代表了兩個世界的人。這種二元對立的框架模型自然而然地為影片制造了強大的戲劇沖突,黑人男孩邁克爾與白人女性陶西太太的互動與最終的心與心的交流、包容,都完成了一次從對立到融合的過程,尤其是陶西太太收養了邁克爾以后,盡全力激發他身體中的潛能,幫助他實現了自己的“美國夢”,讓整個故事充滿溫情的同時,在夢想的激蕩下又讓人心潮澎湃。同時,由于影片改編自真人真事,又為整個故事增加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也讓黑人孤兒邁克爾的“美國夢”的實現變得真實可信、觸手可及。因此,影片《盲點》的成功得益于真人真事的故事基礎,以及充滿對立與矛盾沖突的故事結構帶來的戲劇張力,同時也得益于故事中的矛盾沖突最終實現了融合,給予觀眾強大的精神鼓勵和慰藉。
二、強化細節的溫情敘事方式
家庭類影片在進行溫情敘事表達的時候,常常通過人物之間彼此的交流和溝通,以生活化和細微化的敘事方式呈現人物之間的關系以及故事情節中的矛盾沖突。因此,這類影片主要以臺詞對話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鏡頭語言成為輔助情緒表達的工具。但是,在電影《盲點》當中,黑人男孩邁克爾沉默寡言,從影片給予他的第一個鏡頭開始,就呈現出一副沉默嚴肅的面孔,體形異于常人,讓他在人群之中十分突出,讓人無法不注意到他。在黑人男孩邁克爾的性格特征的主導下,他與周圍人的溝通和交流很少,其他人與他溝通常常只能得到他的簡單回應,可以說邁克爾在影片一開始是無法與人正常交流的。而白人女性陶西太太卻成為那個愿意靠近他,并傾聽他的內心世界,尊重他,想要保護他的那個人。因而,電影《盲點》在敘事的過程中,黑人男孩邁克爾成為對話中沉默的一方,更多的情節與場景表現的是其他人在談論他、討論他,或者在整個對話中以其他人為主導來進行對話的推進。
因此,電影《盲點》的溫情敘事主要透過情節中的細節推敲與情緒放大得以實現。從影片開始邁克爾提著一個塑料袋在學校中徘徊,到小肖恩與邁克爾的主動打招呼,再到寒冷的雨夜陶西太太第一次將邁克爾邀請到家中過夜,當畫面停留在邁克爾臉上的時候,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強烈的自我幫護意識讓他本能地拒絕與他人溝通;當畫面停留在陶西太太臉上時,總是充滿著不安與憐憫,對于邁克爾的關愛更是出于母性的本能。直到陶西太太在家中為邁克爾整理出一間臥室,給了邁克爾人生中的第一張床,也給予了邁克爾一個全新的家。影片的溫情敘事透過一個個細小的動作和表情的變化,將情緒注入鏡頭的移動和停留的過程中,利用每一個畫面變換充分表現出人與人之間超越種族、膚色、年齡、文化的一種本能的情感。
隨著影片敘事的推進,曾經將自己內心世界封閉起來的邁克爾逐漸向周圍的人敞開心扉,尤其是對于陶西太太,而陶西太太也在全心全意地以一位母親的形象來關愛邁克爾。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從一開始的單向度,逐漸發展成雙向,陶西太太的付出得到了邁克爾的回應,直到他最終真正成為這個完美家庭中的一員。整部影片的敘事維度跨越了幾年的時間,截取了邁克爾成長過程中幾個重要的人生片段,通過這些片段的拼接,讓觀眾看到了邁克爾是如何從一個不想學習、封閉自我的孤兒逐漸成為一個擁有美好未來的美國青年的整個過程,邁克爾更像是一個美國夢的踐行者,雖然他在片中只是一個未成年人而已。而邁克爾的成功,無論是學業上、橄欖球的職業生涯上,還是以他作為一名存在于社會中的人的角色來看,成就他的都是關于“家”的概念,陶西太太和眾人給予他的家庭溫情最終幫助他完成了屬于他的“美國夢”。
三、真實與藝術觀照間的文化表達
針對電影《盲點》的成功,電影專業人士更愿意將其看作電影史上的一個奇跡,因為此前任何一部家庭類型電影都無法達到該片成就的藝術高度。但在觀眾看來,影片的藝術表達是基于真實事件而來,即便影片當中存在過多完美的藝術呈現,但故事的結果始終是真實、可信的,黑人男孩邁克爾在生活中的原型是切實存在的。曾經是籃球員的、善解人意的父親形象,充滿母性的、善良正直的母親形象,頑皮可愛的兒子,溫柔可人的女兒,近乎完美的四個人物形象共同構成了這樣一個看似不真實的完美的美國中產階級家庭,而這個家庭對于黑人孤兒邁克爾的接納,更是將“種族歧視”思想徹底粉碎,隱喻著美國社會對于有色人種的一視同仁與接納包容。因此,電影《盲點》的成功正是基于生活的真實,通過近乎完美的劇情設計以及多元文化主題的協同表達,實現了影片對于無論是美國觀眾抑或是其他國家觀眾的強大的情感共鳴。
導演約翰·李·漢考克構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影像世界,在影片當中給予黑人孤兒邁克爾溫情、關愛與尊重的是一個完美的美國中產階級家庭,而給予他傷害、痛苦與歧視的反而是與他有著共同膚色的黑人同胞,兩種環境與兩種不同人群的對比呈現出極具諷刺意味的戲劇沖突,在這樣的對比過程中,邁克爾的人生選擇也具有十分強烈的現實主義色彩。無論是陶西太太對于邁克爾的無私給予和情感關愛,還是小肖恩幫助邁克爾鍛煉身體努力成為一名優秀的橄欖球運動員,以及邁克爾最終收獲了成功,成為美國社會中的精英分子,片中的諸多片段和細節都以近乎完美的形式呈現著,除了邁克爾在失落時刻時常在腦海閃回的兒時不愉快的畫面,邁克爾在影片中幾乎是以一個完美的人物形象出現的。而一手打造邁克爾,幫助他重回人生正軌的陶西太太,也在邁克爾成功進入大學、步入成功的人生的時候,以翻閱報紙、閱讀新聞的形式,將她給予邁克爾的完美世界賦予更多的現實意義和真實色彩。在美國社會中很多生活在底層的、擁有優秀的運動天賦和身體條件的青少年并不能像邁克爾一樣實現自己的“美國夢”,很多人都在毒品、搶劫等犯罪活動中斷送了自己的青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真實與虛幻之間,導演約翰·李·漢考克構建了一個夢幻的、不真實的,卻有著現實依據可信度的藝術世界,觀眾一方面在不斷否認影片中過分完美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節,一方面又在羨慕并憧憬著發生在邁克爾身上的充滿溫情的故事,幻想著這樣的“美國夢”是否能夠在自己的身上實現。約翰·李·漢考克正是把握住了觀眾的這種觀影心理,將影片《盲點》打造得無比契合美國文化、美國觀眾的情感需求,讓人感受到家庭的溫暖與美好的同時,也給予人們積極向上的情感激勵。
四、結語
電影《盲點》成就于近乎完美的溫情化敘事方式,美國的橄欖球體育文化、美國完美的中產階級家庭、堅強自主獨立的完美女性形象以及具有現實人物原型參照的英雄人物形象,共同成就了影片的成功??梢哉f,該片的成功不能完全看作是對于多元文化融合化主題表達的成功拿捏,更是源自于桑德拉·布洛克飾演的陶西太太與昆頓·亞倫飾演的邁克爾跨越種族的、充滿溫情的情感互動,強調細節的溫情敘事使影片的每一個場景與每一段情節都讓人無比感動,讓人更傾向于相信影片的這份藝術的真實。而在好萊塢眾多電影當中,家庭類影片《盲點》的成功經驗尤其在于準確拿捏了敘事的重點,并沒有將邁克爾的體育明星夢打造得五光十色,而是將這份人文關懷集中在了他是如何在陶西太太的幫助下一步一步走出生活困境,如何實現自己的個人價值,找到自己的人生奮斗目標,成就自己的完美人生的,敘事的重點集中在對“家庭”這一概念的重新詮釋上,這也使該片的主題表達超越了一般的美國文化范疇,呈現出更加積極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