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擁堵費的技術抉擇與可行性之辯

文 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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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收擁堵費的技術抉擇與可行性之辯

文 官陽

在車輛管理領域，近來有兩個消息引人關注。一個是征收擁堵費的傳言，一個是飽受擁堵之痛的個別城市開始測試電子車牌，希望能為不停車收費找到可行的辦法。從技術角度分析，我國目前要征收擁堵費，如果沒有恰當的技術支撐，是很難有效實施的。因為擁堵費和其他封閉的道路收費差別很大，車速不能降低、規則一視同仁、手段要低廉，盡量降低誤判、遺漏和多收費的可能性，如果由于技術不成熟導致誤收、漏收，就會引起很大的混亂，甚至激發社會矛盾。所以，這其中的技術選擇是否合理，不僅僅關系到社會資源的有效利用，還牽扯到我國的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穩定發展問題。換言之，如果技術選擇失誤，那么代價將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涉及到民生質量和政府管理能力的功過，不可小覷。

電子車牌支撐擁堵費征收的難點

電子車牌技術，是一種將無線射頻識別（RFID）技術應用于車輛號牌或車輛身份識別的技術。RFID技術的出現，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無線電通信技術，隨著計算機和通信技術設備能力的不斷提高，這種利用浩瀚的無線電波做數字化信息源，進行數據記錄和傳輸的技術，被逐步發展到了一些倉儲和證件領域，彌補了可視型數字化代碼的不足，比如可以相對地進行非接觸和遠距離的讀取、為證件進行數字化加密等。在一些國家和地區，在20世紀末21世紀初，也陸續開始嘗試利用這種技術解決不停車征收過路過橋費。

但是，到目前為止，無論哪個國家在嘗試利用RFID解決不停車收費的時候，都特意做了“后手”方案，也就是一旦RFID讀不到的時候，還要依靠牌照照相技術，通過記錄和識別的車輛牌照圖像來進行追索。另外，如果電子車牌記錄的收費信息與車輛牌照的信息不匹配，就要剔除那些可能被錯收的費用。原因何在？

RFID技術的一個最大優點、同時也是其最大的弱點，就是非接觸式的信號讀取。優點是可以快速遠距離地獲得信號，缺點是在這個距離之中有多個信號出現時，無法對信號進行定性和定位的辨別，如果在收費時出現上述情況，可能導致錯收費用；而另一方面，因為無線電信號源非常容易受到金屬屏蔽和干擾，如果是主動性地進行信號屏蔽（比如一張口香糖包裝上的錫箔紙），系統將無法判別是故意行為還是技術故障。這就是電子車牌的最大問題所在，如果讀取信號的天線能力太強，采集到的信號“噪音”就會比較多，從而無法分辨出有用的信號；如果天線能力太弱，則讀取距離太近，讀取車速太低，很難滿足大批次信號同時快速通過的采集和辨識需要。

電子車牌的技術缺陷，可以說是個硬傷，因為至今在世界各地，只要使用RFID技術的不停車收費，一律要同時架設照相監控設備，記錄通過的車輛牌照照片，然后與系統內的無線電信號進行交叉比對，沒有從電子車牌里完成收費的，還要依靠照片進行追繳，錯收費用的，也要依靠照片證據進行退費。

比如美國西雅圖就在使用電子車牌（裝在風擋上的一個電子卡）進行過橋費的收取。車主只要去登記一下，免費領取一個電子卡，這個電子卡與車主信用卡相連，當駕車經過進城的大橋時需要交2.5美元，如果沒有電子標簽，監控照相系統會發現并通過拍照取證，收取5美元過橋費（因為需要專門的環節對牌照照片和電子信號進行比對核查，增加運營成本）。所以絕大部分車主都會選擇使用電子車牌——聯想到北京市的ETC之所以推廣困難，恐怕與優惠幅度只有5%有一定的關系，如果是25%，推廣ETC的速度會大大加快吧？

倫敦：紅色“C”是進入擁堵費收費區的標志

不使用電子車牌的自由流收費系統

倫敦的擁堵費征收系統，是目前最先進的車輛自由流收費系統。這個系統完全建立在車輛牌照的監控照相系統上。沒有電子車牌那樣復雜和重復的基礎設施投資，車主也不需要另外安裝任何設備，運行管理方也不需要組織專門的人力排查誤收問題（電子車牌容易出現的問題）。整個系統僅通過優質的車輛牌照制作技術和與之對應開發的牌照照相系統，就完成了對擁堵費的征收。整套系統投資小、運營費用低、效率高。

根據提供這套系統的公司分享的資料顯示，倫敦的這套擁堵費征收系統，一共在倫敦市內安裝了2000多套攝像頭，車主們需要做的，僅僅是將車輛號牌與信用卡進行連接登記。每天有超過10萬輛車在自由流情況下被征收擁堵費，市政府年收取擁堵費超過1.2億英鎊。自系統安裝使用后，交通流量下降了約20%（每天減少2萬輛車），收費時間段的車速較之前對應時段提高了37%，因擁堵導致的延誤減少了約30%，相同時間段的公交車的延誤減少了50%，公交車的使用人數提升了14%，二氧化碳排放降低了12%！

倫敦：擁堵費征收系統的攝像頭

英國是老牌的資本主義國家，工業革命的發祥地，從某種意義上說，英國在自由流收費的技術理念上，再次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只是這套系統的開發，得益于來自美國的技術資源，倫敦市政府所完成的就是明智的決策！

行政管理理念的提升

征收擁堵費，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即使要征收，也要考慮可持續性和投入產出比。在供給側改革的時代，如何選擇更科學的車輛管理技術，已經是一個高層次的話題。如果收取的費用無法覆蓋投入的資源，甚至無法應付日常的系統維護，那將是得不償失和不可持續的辦法。在過往的各種供給側社會服務于管理項目上，我們是不難發現這類遺憾和缺失的。也恰恰是從這個角度出發，電子車牌技術在過去5到10年左右的時間里，在國際上幾乎已經停步不前了，究其原因，與其投資過大、依舊離不開車輛牌照有很大的關系。這也是為什么，截至目前，無論是以IBM為首的傳統IT業巨子，還是新興的谷歌互聯網企業，乃至3M公司這樣的國際級材料制造先鋒，都把未來智能科技的走向放在了識別領域，希望用機器的“眼睛”和“大腦”解決自動識別問題，讓人類的駕控能力更上一層樓。在這方面，IT企業所要解決的是“眼睛”的辨識能力和對色彩的敏感度、軟件的計算能力和運行速度，材料企業主攻的是色彩的表現力和對各種機讀方式的對應響應能力。

從某種意義上講，世界上最前沿的一批技術精英，已經形成了一個未來人工智能技術需求的高級研發循環圈，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這類應用系統就會如雨后春筍，層出不窮。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我們的科研力量如果無法跟蹤并掌握前沿技術，一旦做出的決策存在選擇性錯誤，那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就行政管理能力而言，技術選擇的正確性，是一項需要高度謹慎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