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起伏，狷狂依舊

唐德云

【內容摘要】北宋蘇軾經歷坎坷，但作品卻一如既往地彰顯出他那令后人欽羨的本性，或豪情萬丈，意氣風發；或坦蕩開闊，灑脫飄逸；或自娛自樂，自強不息，而他的故事就隱現在他的詩文里。

【關鍵詞】豪情 灑脫 樂觀

在蘇教版初中語文教材里，共有四篇蘇軾詩文，雖篇數不多，卻在蘇軾跌宕起伏的人生中彰顯了其一如既往的豪放狷狂的本性。

密州任上的豪情仙氣

熙寧八年（1075年），北宋的朝廷有些不平，王安石在遭受罷相之后，再度官復原職。一貫反對變法的蘇軾此時也剛任滿三年的杭州通判，被調任密州知州。

密州位于山東東部，名義上蘇軾由通判升太守，實際上宋時的密州算是窮鄉僻壤，蘇軾明升實貶，加之新法實施，地方官員的薪俸已經降低，蘇軾此時的生活水平與在杭州相比已遠遠不如，有文相佐，其在《后杞菊賦》的序言中就寫道“余仕宦十有九年，家日益貧，衣食之俸，殆不如昔者。及移守膠西，意且一飽，而齋廚索然，不堪其憂。”于是有了《江城子·密州出獵》。

本是為了食肉而進行的一次很普通的圍獵，卻借以抒發了自己興國安邦之志。詞人以少年英主孫權自比，盡顯狷狂與豪情。蘇軾本人本就豪放不羈，加上“酒酣”，就更顯豪情了，雖“鬢微霜”，卻仍希望朝廷能像漢文帝派馮唐持節赦免魏尚一樣，對自己委以重任，奔赴邊疆抗擊遼國西夏的侵擾。整首詞都以“狂”字貫穿，豪情之志揮灑淋漓。

再看熙寧九年（1076年）同樣是在密州任上的蘇軾寫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首詞膾炙人口，詞中表明了作者的世界觀，作者認為個人際遇、社會不平、人間萬象這些“人禍”同月之圓缺這些自然“天象”并論，視為一體，雖讓我們感覺到作者只能求得心理安慰的無奈，但還是把我們帶到了齊寵辱，忘得失，超然物外的境界。而“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更將詞人境界瞬間升華。全詞構思奇幻，境界壯美，情韻兼勝，舒卷自如，頗有“逸懷浩氣，超乎塵垢之外”的仙氣，也難怪把酒問天的李白會被譽為“詩仙”，我想向來灑脫豪放的蘇軾若被稱為“詞仙”，也應當名至實歸吧。

詩情于黃州，灑脫于人生

在蘇軾的人生中，烏臺詩案對其影響重大。在經受四個多月的牢獄之災之后，蘇軾從一州的最高長官淪為了黃州團練副使，且“不得簽署公事”。按理，此后的蘇軾詩文應當更多的透露出懷才不遇，天涯同悲這樣的主題。可蘇軾好像沒拿這些當回事，出獄即云：“卻對酒杯渾似夢，試拈詩筆已如神。”其詩文作品仍舊狂放不羈。尤其是在黃州任上（1080年～1084年）寫下了不少膾炙人口的作品，如《前赤壁賦》、《后赤壁賦》、《念如嬌·赤壁懷古》等。而選入初中教材的《浣溪沙》以及《記承天寺夜游》也是出自于這一時期的蘇軾。

浣溪沙

山下蘭芽短浸溪，

松間沙路凈無泥，

蕭蕭暮雨子規啼。

誰道人生無再少？

門前流水尚能西，

休將白發唱黃雞。

上片作者選取幾種富有特征的景物，描繪出一幅明麗、清新的風景畫，令人身臨其境，心曠神怡，表現出詞人熱愛自然、熱愛生活的情懷。下片重在議論，以富有情韻的語言，表達有關人生的哲理。“誰道”兩句，以反詰喚起，以借喻回答。結尾兩句以溪水西流的個別現象，觸景生情，自我勉勵。這與他在熙寧六年（1073年）剛以太常博士直史館的頭銜到美麗富庶的杭州作通判時寫的詩有點相似：“江邊身世兩悠悠，久與滄波共白頭，造物亦知人易老，故教江水向西流。”可見作者樂觀的本性不因壞境的變化而輕易改變，即使身處困境仍能老當益壯、自強不息。

記承天寺夜游

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于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作者“解衣欲睡”之時，“月色入戶”，于是“欣然起行”，月光難得，不免讓人欣喜。可是沒有人和自己共賞明月，只好去找同樣被貶的張懷民，兩人漫步中庭，自比“閑人”。蘇軾的“閑”既有貶謫黃州，“不得簽署公事”的自嘲，但在貶謫之處也能欣賞到如此清澈美妙的月色，隨筆中所蘊含的這一冷月仙氣則更多的透露出自己能夠隨緣自適。樂觀曠達之情讓讀者一覽無余。

這四部作品代表著蘇軾的兩個時期。從1075年至1083年，雖然只有八年，卻讓蘇軾的人生經歷了巨大的起伏。總的來講，多磨的際遇使蘇軾在黃州的作品更顯渾厚，但他豪放灑脫的的本性卻一如既往地出現在每一個時期的作品里。

【參考文獻】

[1] 袁行霈. 中國詩歌藝術研究[M].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

[2] 劉乃昌. 蘇軾文學論集[M]. 齊魯書社，2004.

[3] 王水照、朱剛. 蘇軾詩詞文選評[M]. 南京大學出版社，1988.

（作者單位：江蘇省揚州市邗江區陳俊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