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雙 趙磊 虞曉芬
摘要:城鎮化規模、城鎮化效率和城鎮化質量是衡量城鎮化水平的三個主要方面,三者之間相互依賴相互制約,厘清三者之間的關系對城鎮化的健康有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文章基于城鎮化規模、效率和質量的概念與內涵,構建評價指標體系進行測度,在測算1999—2012年省級區域城鎮化效率的基礎上,借鑒物理學上的耦合容量系數模型和耦合協調度函數,對三者之間的耦合協調度及其演變規律進行深入分析。結果表明:第一,我國31個省份的城鎮化“規模一質量一效率”耦合協調度偏低。除了北京和上海以外,大部分地區處于不協調階段。第二,1999-2012年,各地區的耦合協調性基本呈現出上升的發展態勢但趨勢不明顯。而且耦合協調性值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性。因而在制定城鎮化發展政策時既要兼顧規模、質量和效率的協調發展,同時對不同類型地區要因地制宜,分類指導。
關鍵詞:城鎮化規模;城鎮化質量;城鎮化效率;協調性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城鎮化發展迅速,截止2012年底,中國的城鎮化率已經達到了52.57%。城鎮化的快速推進一方面吸納了大量的農村勞動力的轉移就業,提高了城鄉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另一方面也推動了經濟的快速發展,促進城鄉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取得了顯著的成就。與此同時,也存在一些突出的問題和矛盾,如農民市民化問題、土地低效利用問題、城市管理水平不高導致的交通擁堵、垃圾處理、環境污染等“城市病”問題。我國的城鎮化已經進入到深入發展的關鍵時期,中央適時地提出以《新型城鎮化發展規劃(2014-2020)》為綱領的城鎮化發展戰略,全面提高城鎮化質量。在新的發展階段,中國的城鎮化如何健康有序發展的問題已經成為國內外學者研究的焦點。
從國際研究來看,有學者認為中國的城鎮化進程處于低度城鎮化(under-urbanization),即城鎮化發展水平低于經濟發展水平(Ebanks G Edward和Cheng C.,1990;Zhang,K.H.,2002;Chang,G.H.and J.C.Brada,2006),并認為造成這種差距的原因是沒有及時消除人口城鄉遷移的限制。也有學者認為近年來中國的城鎮化以驚人的速度增長,認為中國的城鎮化水平接近甚至超過了經濟發展水平(Friedmann J.,2006)。當然出現這種分歧的原因與研究者選取的研究期間有一定的關系。這也說明我國的城鎮化水平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Chen,M.et al.(2013)通過對中國1960-2010年城鎮化的實證研究就發現,中國的城鎮化進程經歷了三個階段:快速下降階段(1950-1978)、穩步上升階段(1979-1995)和快速提升階段(1996-2010),并認為從總體上看中國的城鎮化與經濟增長基本保持協調發展,但是從2004年開始城鎮化水平超過了經濟增長水平。認為在新的城鎮化發展階段政府應該更多地重視城鎮化質量而不是城鎮化規模(Chen Mingxing et al.,2013)。有學者不斷關注中國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問題,認為中國的城鎮化盡管取得了飛速發展,但是導致了社會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包括城鄉收入差距、資源浪費和環境退化等,進而提出了包括耕地保護、城市與鄉村的協調發展和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對策建議(Roger C.K.Chan and Yao Shimou,1999;Cao Shixiong et al.,2014)。
國內外相關研究得出的有益結論對于中國城鎮化的健康發展起到了一定的借鑒作用,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城鎮化規模與質量之間的關系。有學者采用協調度模型對城鎮化規模與質量之間的協調度進行實證研究(王德利等,2010;梁振民等,2013),有學者采用象限識別圖方法對城鎮化規模和質量之間協調性進行實證研究(方創琳、王德利,2011;宋宇寧、韓增林,2013;張春梅等,2013)。但是現有研究沒有將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納入到同一個框架下進行系統研究。而作者認為,城鎮化是一個綜合的概念,是一個基于“規模一質量一效率”城鎮化三位一體的過程,健康和有序的城鎮化應該是三者的耦合協調發展。中國的城鎮化進程是資源環境嚴重約束下的城鎮化,因此要在穩步提升城鎮化規模的同時,更要注重城鎮化質量和效率的提升,降低社會成本、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實現健康、有序的城鎮化。據此,文中從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的基礎理論問題入手,在界定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的基礎上,構建三者協調性的評價指標體系,并以1999-2012年中國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為研究單元,對三者之間的耦合協調性進行實證評價,以期為政府制定城鎮化政策提供決策依據。
本文的結構安排如下:第二部分對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的基本理論問題進行論述,包括相關概念內涵、三者協調性的評價指標體系和評價方法;第三部分對省際城鎮化效率進行了測算,并分析了城鎮化效率的區域差異;第四部分建立耦合協調模型,對三者的耦合關系進行了實證檢驗和結果分析;最后是結論。
二、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之間協調性研究的基礎理論問題
(一)概念與內涵界定
城鎮化的過程是農村人口向城市集聚、農業人口轉變為非農業人口、農用地轉變為非農用地、建設用地不斷擴張、第一產業向二三產業轉變、非農產業集中化和城鄉一體化程度不斷提高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都是反映城鎮化水平的重要指標。三者之間既相互依賴,又相互制約。因此需要將“規模、質量和效率”三者納入到同一個框架下進行系統研究。
1.城鎮化規模
目前學術界對城鎮化規模概念的理解比較統一,是指城鎮地域空間內聚集的生產要素在數量上占地區總要素的比重的大小,主要從數量上反映城鎮化水平。包括城鎮人口、經濟活動能力、建成區面積三個相互關聯的有機組成部分。因此通常采用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城鎮建設用地占土地總面積的比重或者二三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指標來衡量。即城鎮化規模包括人口城鎮化規模、土地城鎮化規模和經濟城鎮化規模三部分。一定的經濟城鎮化規模吸引一定的人口城鎮化規模,一定的人口城鎮化規模需要一定的土地城鎮化規模。三者之間相互依賴,又相互制約。單純以某一個指標來衡量城鎮化規模都是不全面的。
2.城鎮化質量
如果說城鎮化規模是從“量”上反映城鎮化水平,城鎮化質量則是從“質”的角度反映城鎮化發展優劣程度的一個比較綜合的概念,其內涵主要指在有效投入與合理配置生產要素的前提下,城鎮化水平穩步提高,城鎮環境和基礎設施不斷完善,城鎮居民生活質量不斷提高,城鎮的綜合實力和對外輻射能力及服務能力不斷增強,城鄉一體化程度不斷提高的過程(李明秋、郎學彬,2010)。從構成要素和城鎮化質量的內涵來看,城鎮化質量包括人口城鎮化質量、土地城鎮化質量、經濟城鎮化質量、社會城鎮化質量等城鎮化自身發展質量之外,還包括城鄉之間的一體化發展程度。其中,人口城鎮化質量主要衡量城鎮化過程中城鄉居民的生活和就業的舒適和幸福程度,即能否為已經居住在城鎮的居民和將要移民到城鎮的居民提供良好的居住條件和環境,是否能夠有效地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并成為真正的市民;土地城鎮化質量在這里是廣義的概念,除了衡量城鎮化進程中的土地利用結構是否合理,土地利用是否集約高效以外,還用來衡量生態環境保護狀況、城鎮化過程中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城鎮的生態文明與可持續發展;經濟城鎮化質量主要衡量城鎮化過程的經濟結構(產業結構、就業結構和消費結構)是否合理,經濟增長效益是否高效;社會城鎮化質量主要衡量城鎮居民的社會保障情況、科教水平、醫療衛生狀況、基礎設施狀況和交通狀況等;城鄉一體化主要衡量城鎮與鄉村之間的協調發展程度,包括城鄉間人口的自由流動程度(包括農民的市民化和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城鄉公共服務的均等化程度、城鄉居民生活水平差異程度。
3.城鎮化效率
城鎮化規模和質量的提高需要大量資金投入、土地占用和能源消耗。然而城鎮化進程不能只是片面追城鎮規模和質量,而是要在穩步提高城鎮化規模和質量的同時更加重視資金、土地和能源利用效率的提高,走集約型的城鎮化道路。本文認為城鎮化效率是指在一定的生產技術條件下和人口、經濟、土地各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下,推進城鎮化從低水平向高水平發展過程中的產出與投入的比值。這里并采用基于F/ire-Primont指數的DEA模型進行測算和分解(具體測算過程參見第三部分)。城鎮化效率的高低對城鎮未來的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城鎮化效率較高,才能產生高效益,有了高效益,才能使城鎮內部資金的積累過程加速,產業規模迅速擴大,才能擴大城鎮的吸引力和輻射力,帶動整個地區的城鄉協調發展。
4.城鎮化“規模-質量-效率”耦合協調性
城鎮化“規模一效率一質量”耦合協調性是指城鎮化進程中應強調三者之間的協調共進與可持續發展。即在城鎮化進程中城鎮規模的擴張應該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與城鎮基礎設施的建設相匹配,與城鎮就業崗位的提供相協調,與城鎮居民生活水平等相適應。
()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
基于前文對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內涵的界定,本文在遵循科學性、全面性和可操作性原則的基礎上,充分借鑒已有研究的成果,科學地構建三者的評價指標體系(表1)。其中,城鎮化規模包括人口城鎮化規模、土地城鎮化規模和經濟城鎮化規模,分別采用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城鎮建設用地占土地總面積的比重和二三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指標來衡量。城鎮化效率方面,本文將采用基于F/ire-Primont指數的全要素生產率的分解指標來衡量,具體包括技術效率、混合效率、殘余規模效率和技術可能性TFP最大值。城鎮化質量方面,主要從人口城鎮化質量、土地城鎮化質量、經濟城鎮化質量、社會城鎮化質量和城鄉一體化程度五個方面來衡量。
(三)測度方法
1.熵值法
本文采用熵值法來對綜合指標進行評價。該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避免如專家打分法等主觀因素帶來的偏差,該方法相對于層次分析法和主成分分析法更加客觀和全面,也無需像BP神經網絡方法一樣對先驗結果進行訓練來確定權重,能夠克服人為確定權重的主觀性及多指標變量間信息的重疊。某項指標的指標值變異程度越大,信息熵越小,該指標提供的信息量越大,該指標的權重也越大;反之則相反。熵值法計算的步驟如下:
首先,構建原始指標數據矩陣:設有h個年份,m個地區,n項評價指標,形成原始指標數據矩陣為X={xλij}h×m×n(1≤λ≤h,1≤i≤m,1≤j≤n),xλij是第λ個年份第i個地區第j項指標的取值。
其次,對原始指標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由于各指標的量綱、數量級及指標的效益(正向指標)、成本(逆向指標)屬性均有所不同,因此首先應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對于正向指標,x'λij=xλij/ximax,對于逆向指標x'λij=xjmin/xλij。這里xjmin、xjmax分別表示1999-2012年期間第j項指標的最小值和最大值,x'λij表示標準化處理后的數據。
2.耦合協調度的評價方法
(1)耦合度函數。耦合這個概念來源于物理學領域,是指兩個及兩個以上系統通過某種途徑或方式而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現象。耦合度就是衡量這種影響的程度,它決定了系統在達到臨界點時的未來走向。借鑒物理學耦合的概念,城鎮化規模、質量與效率之間的耦合關系可以解釋為三者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非線性關系的總和。三者的耦合度即是指城鎮化規模、城鎮化質量和城鎮化效率之間通過各自的耦合元素而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程度,其大小反映了三者之間的協調發展程度。設變量ui(i=1,2,…,m)是“城鎮化規模-城鎮化質量-城鎮化效率”系統序參量,借鑒物理學中的容量耦合概念及容量耦合系數模型,則可以建立如下的耦合度函數:
上式中,n取2。Cn表示耦合度值,其取值范圍為C∈[0,1]。UA(ui)代表了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三個子系統對總系統有序度的貢獻,即城鎮化規模綜合序參量、城鎮化質量綜合序參量和城鎮化效率綜合序參量。并有:
λi為各個序參量的權重,A為系統穩定區域。考慮到耦合度的兩個極限值,這里根據二者耦合度取值的不同,將其劃分為四個等級:低水平耦合(0 (2)耦合協調度模型。單純依靠耦合度指標在有些情況下會導致判斷結果產生誤導,因為每個地區城鎮化規模、效率與質量都有其交錯、動態和不平衡性。比如城鎮化規模、效率和質量大小相近,但是都處于低水平階段,也可能出現較高的協調度。耦合協調度模型可以更好地評判城鎮化規模、效率與質量之間交互耦合的協調程度,其計算公式為: 上式中,D表示耦合協調度;C表示耦合度;T表示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三者的綜合調和指數,它反映了三者的整體協調效應或貢獻;U1、U2和U3分別表示城鎮化規模子系統、城鎮化效率子系統與城鎮化質量子系統的綜合序參量;ε、a、b、c為待定參數,ε在實際應用中一般取0.5,a、b、c的取值取決于三者的相對重要程度,但始終有。+6+c一1。當計算兩者之間的耦合協調度時,令c=0,a=b=0.5;當計算三者之間的協調度時,本文認為城鎮化質量、規模和效率三者同等重要,即a=b=c=1/3。耦合協調度的取值范圍為D∈[0,1]。具體的評價標準如表2所示。 (四)研究對象、數據來源及處理 本文選取1999-2012年全國31個省份共434組面板數據為樣本進行實證研究。非農業人口數量摘自《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鑒》,城鎮從業人員數量數據摘自《中國勞動統計年鑒》,各地區市區人口的數據摘自《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其余數據全部摘自《中國統計年鑒》。數據使用前首先對其中部分數據進行指數平減法處理以消除通貨膨脹的干擾,再按照功效性對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 三、中國省域城鎮化綜合效率的測度分析 (一)省域城鎮化效率的測度模型 本文將選取面向產出的DEA模型對我國各省份城鎮化綜合效率(即下文中所指的全要素生產率,以下簡稱TFP)進行測算,并進一步運用Faire-Primont指數對生產率進行分解和比較。假設xit=(x1it,…,xKit)'和yit=(y1it,…,yJit)'分別表示地區i在t時期的投入和產出向量。則TFP可以表示為: 上述式(6)和(7)中OTE、OSE、OME、ROSE、RME和TFP*分別表示面向產出的技術效率、面向產出的規模效率、面向產出的混合效率、面向產出的殘余規模效率、殘余混合效率和技術可能性TFP最大值。OTE用來衡量技術進步狀況,而OSE和ROSE是用來衡量與規模經濟有關的生產績效。RME是測度具有技術效率的生產單位通過改變產出組合所引起的TFP變化,即范圍經濟績效。OME主要用來衡量資源配置效率。這里Fare-Primont指數的投入和產出函數可以表示為: Y(y)=DO(x0,y,t0),X(x)=DI(x,y0,t0) (8) 上式中,x0、y0表示投入和產出數量的向量;t0表示時間;DO(.)和DI(.)為產出和投入的距離函數。將公式(8)代入公式(4)和(5),我們可以得到TFP指數如下: Fare-Primont TFP指數基本能夠滿足與經濟相關的所有指數公理和檢驗,包括傳遞性檢驗,因此可以利用該指數進行多期或多地區的TFP和效率比較,克服了傳統DEA模型無法進行趨勢分析、無法區分決策單元之間優劣性的缺陷。 投入指標方面,主要指為了城鎮化的發展而投入的各類生產要素,包括勞動力、資本和土地。直接參與城鎮化進程的勞動力要素主要指城鎮從業人員數量;直接用于城鎮化建設的資本要素主要是城鎮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和政府財政支出;城鎮化建設直接消耗的土地要素是城市建設用地,這里用建成區面積來衡量。產出指標方面,主要包括城鎮化的實現程度、城鄉的一體化程度和非農經濟發展三個方面。城鎮化的實現程度可以用城鎮化率來衡量,包括人口的城鎮化率、土地城鎮化率和經濟城鎮化率。其中,人口城鎮化率主要包括農村人口轉變為城鎮人口和農村勞動力的城鎮就業兩個方面,分別用城市市區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和非農業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來度量;土地城鎮化率主要反映農村和農業用地轉化為城鎮建設用地的程度,用建成區面積占土地總面積的比重來度量;經濟城鎮化率主要反映農業的非農化程度與結構,分別用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產值占總產值的比重來衡量。城鄉一體化程度則反映一個地區城鎮化進程中的城鄉均衡發展程度,這里用鄉城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和鄉城居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之比來度量。非農經濟發展主要反映城鎮化進程中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發展狀況,用二三產業產值來衡量。 ()實證結果及分析 運用DEA分析軟件DPIN進行計算,得到31個省份的Fare-Primont TFP指數及其分解的測算結果如表3所示。這里假設技術的規模報酬為常數,因此OSE取值始終為常數1。Fare-Primont TFP指數的變化即△TFP是將f時期的所有決策單元與第1期的第一個決策單元的TFP值進行比較。本文中默認北京作為第一個決策單元,所以表3中的結果表示的是2012年31個省份的TFP值與1999年的北京市的比值。從表3和圖1可以看出,除了西藏、新疆、貴州、云南、甘肅、青海和海南以外,其他地區的城鎮化效率水平均超過了1999年的北京。全國平均水平達到了1999年北京城鎮化效率水平的1.29倍。從Fare-Primont TFP指數的分解結果來看,混合效率變化和殘余規模效率變化的取值基本大于1,說明二者對城鎮化效率變化均起到了積極的推進作用,二者的高增長是城鎮化效率較高的主要原因。由于△TFP*值(△TFP*=0.9771)即TFP技術可能性極值始終保持較高的水平(接近于1),因此△TFP*值也是導致城鎮化效率整體水平較高的重要原因。除此之外,由于技術效率變化在各地區表現出了較大的差異性,有些地區大于1,有些地區小于1,說明技術效率的變化對城鎮化效率的影響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
四、中國城鎮化規模、效率與質量的協調性評價
(一)城鎮化規模、效率和質量的綜合測度與分析
首先運用熵值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如表1所示,進而得到1999-2012年中國的城鎮化規模、效率、質量評價值。具體評價結果具有如下特征:
1.城鎮化規模
從表1中評價指標的權重可以看出,城鎮化規模中起主導作用的是土地城鎮化規模,其余依次是人口城鎮化規模和經濟城鎮化規模,表明1999-2012年期間,我國的城鎮化進程中土地城鎮化明顯地超過了人口城鎮化和經濟城鎮化,城鎮向農村擴張,城鎮建設用地不斷占用農用地,但是由于戶籍制度和城市較高的生活成本卻阻礙了人口的城鎮化進程,農民無法實現真正的城市就業和生活,進而影響了非農經濟的發展。從發展趨勢來看,全國總體城鎮化規模和東、中、西部和東北地區的城鎮化規模均處于上升趨勢,其中,東部地區的城鎮化規模較高并且上升趨勢明顯,其次依次是全國平均、東北地區、中部和西部地區(圖2)。
2.城鎮化效率
從表1中城鎮化效率的評價指標來看,城鎮化效率中技術效率所占的比重最高,其次依次是殘余規模效率、混合效率和技術可能性TFP最大值。說明城鎮化效率的高低主要受到技術進步的影響,其次是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狀況。說明我國的城鎮化進程已經從規模擴張向高效集約發展的方向轉變。從發展趨勢來看,我國各地區的城鎮化效率趨于平穩發展狀態,但是東部地區與其他地區之間的差異呈現出了一定的擴大趨勢。其中,東部地區的城鎮化效率始終處于第一的位置,中、西部和東部地區的城鎮化效率較為接近,三者之間的差距始終很小,并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圖3)。
3.城鎮化質量
城鎮化質量各指標的權重中,衡量土地城鎮化質量的單位土地GDP產值、衡量經濟城鎮化質量的經濟密度和人均地方財政收入指標的權重值較高,其他指標的權重值均較低。說明影響城鎮化質量的主要因素是土地城鎮化質量和經濟城鎮化質量,而人口城鎮化質量和城鄉一體化程度對城鎮化效率的影響相對較弱。這進一步說明土地要素和產業要素對城鎮化質量的提高起著重要推動作用(圖4)。當然,這里重視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并不等于只是重視影響三個要素的最主要影響因素,而是要統籌兼顧才能使城鎮化健康協調發展。
(二)城鎮化“規模一質量一效率”協調度分析
1.城鎮化“規模一質量一效率”協調度的發展趨勢與空間差異
運用通過熵值法確定的城鎮化規模、質量、效率評價值,同時結合公式(1)(2)和(3),得到1999-2012年間,全國31個省份城鎮化規模、效率和質量三者之間的耦合協調度(表4)。對照表2中的耦合協調度標準,我們不難發現,在研究期間,我國各地區的城鎮化規模、效率和質量協調發展的地區較少,不協調的占絕大多數。在434個樣本中只有16個是勉強協調發展關系,其余均為不協調。而且16個勉強協調的樣本中僅分布在北京和上海地區。
從全國來看,城鎮化“規模一質量一效率”耦合協調性從1999年的0.273增加到2012年的0.313。說明三者之間的耦合協調性處于不斷完善的過程當中。31個省份中有29個省份的城鎮化“規模一效率一質量”耦合協調性呈現出不同程度的上升趨勢。僅有西藏和新疆地區的協調性取值上升趨勢不明顯,基本維持相對平穩的狀態。
從全國分地區的對比分析來看,東部地區的協調性最高,其次依次是東北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其中,東北地區的協調性取值與全國平均水平較為接近,而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協調性值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圖5)。進一步,東、中、西部地區和東北地區的協調性的發展趨勢都呈現出了上升的趨勢,但是趨勢不明顯。從前文的分析不難看出,城鎮化規模、城鎮化效率和城鎮化質量的評價值中,城鎮化規模和質量的評價值均呈現出了上升趨勢,而且趨勢明顯,而城鎮化效率評價值的變化趨勢不明顯。這是導致三者之間的耦合協調性上升趨勢不顯著的主要原因。
2.城鎮化“規模-質量-效率”協調度的類型劃分
進一步根據表2中的耦合協調度評價標準和我國2012年全國各地區的城鎮化“規模一效率一質量”協調度值對其進行類型劃分。由于2012年各地區的協調度取值區間分布在0.2-0.6之間,因此,這里僅列出該區間內的分類結果如表5所示。從數量上看,全國處于中度失調的地區有18個,處于輕度失調的地區有10個,瀕臨失調的地區僅有1個,勉強協調的僅有北京和上海兩個地區。
從空間分布上來看,處于中度失調的地區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地區,也包括東北地區的黑龍江和吉林,說明中西部地區區位優勢不足,盡管在西部大開發等利好政策的推動下城鎮化規模取得了一定的發展,但是由于缺乏技術、人才和管理等軟實力,城鎮化的質量和效率無法滿足快速擴張的城鎮規模,進而導致三者的協調度較低;處于輕度失調的地區主要集中在中部和東部地區,也包括西部直轄市重慶、寧夏和東北地區的遼寧,說明盡管這些中部和東部地區具有一定的區位優勢,城鎮化規模取得了快速的發展,但是與快速擴張的城鎮規模相比,相應的配套基礎設施建設、社會保障體系等反映城鎮化質量的指標與規模不同步,而且城鎮快速的規模擴張也帶來了一系列的負面影響,包括交通擁堵、環境污染、貧富差距加大、城鄉發展不均衡等問題較為突出,嚴重影響了城鎮化的效率,從而導致城鎮化“規模一質量一效率”協調性不高;處于瀕臨失調的是東部的直轄市天津、處于勉強協調的是東部地區的直轄市北京和上海,說明北京、天津和上海作為國家重點打造的國際大都市,其城鎮化發展過程除了有規模擴張,更重視發展城市的基礎設施、社會保障、城鄉一體化、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等提高城鎮化質量的要素,也投入大量的精力用于治理環境污染、交通擁堵等影響城鎮化效率的問題,從而促進了這三個地區的城鎮化“規模-質量-效率”協調性不斷改善。
五、結論
以城鎮化規模、質量和效率之間的協調性為視角對全國31個省份進行研究,得到以下結論:①城鎮化效率的測算結果表明,1999-2012年期間,除了西藏、新疆、貴州、云南、甘肅、青海和海南以外,其他地區的城鎮化效率水平均超過了1999年的北京。全國平均水平達到了1999年北京城鎮化效率水平的1.29倍;②地區的各項評價指標中,土地規模對城鎮化規模的貢獻最大,技術效率對城鎮化效率的貢獻最大,經濟指標對城鎮化質量的貢獻最大;③對三者耦合協調性評價的結果表明,我國31個省份的城鎮化“規模一質量一效率”耦合協調度偏低,除了北京和上海以外,大部分地區處于不協調階段;④1999-2012年,各地區的耦合協調性基本呈現出上升的發展態勢但趨勢不明顯。從空間分布來看,處于中度失調的地區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地區,處于輕度失調的地區主要集中在中部和東部地區,處于瀕臨失調和勉強協調的分別是東部的直轄市天津和北京、上海。
本文對全國31個省份的城鎮化“規模-質量-效率”協調性進行了實證研究,檢驗了三者之間的耦合協調性的整體偏低和空間差異性。協調性偏低說明了城鎮化的發展不能再以簡單的城市擴張為核心,而應該注重質量和效率。因為城鎮化是一個綜合的概念,既包含城鎮規模的擴張過程,也包括城鎮基礎設施不斷完善、產業布局更加合理、居民生活更加幸福、城鄉發展更加協調,城鎮化進程更加高效的過程,是一個基于“規模-質量-效率”城鎮化三位一體的過程,三者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不能片面強調某一方面。一是應該確定合理的城鎮規模和布局,即充分發揮城鎮的集聚效應——通過人才、技術和資本的集聚而產生較高的經濟效益,并避免因為規模過大而導致的交通擁堵、環境污染等導致運營成本增加的負面影響;二是應該注重城鎮化發展的質量,即著力發展城鄉基礎設施,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和戶籍制度,建立城鄉協調互動發展的促進機制,實現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縮短城鄉差距;三是應該合理配置城鎮化進程中的各類生產要素,包括對資金、土地等生產要素的高效利用,實現集約高效發展??臻g差異性的存在要求我們在制定城鎮化發展政策時要因地制宜,分類指導。
責任編輯 汪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