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恣意山水間

葉曉燕

無數次從電視畫面上看到過華陽大佛山的安詳儀態，山勢如臥佛，溫潤平和。我神往已久，上周末，一行文友的帶領下，我終于完成一次縱情恣意、寄情山水之旅。

在電視中看到的華陽大佛山，風光旖旎，碧綠的茶樹，挺拔的毛竹，蒼勁的松柏，潺潺的溪流，啁啾的鳥鳴，不禁讓人想起山行，石徑，晨曦、朝露、鳥鳴、春澗。切身實地來到大佛山，更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鐘靈毓秀。仄身山間，登上武廟華陽大佛山黃嶺茶廠，嗅著茶香，鋪滿花徑，謁拜大佛的神韻，觀賞大佛山瑰麗多姿的美景，探究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這一切令我心馳神醉。

華陽大佛山自古以來是兵家要隘，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迤邐、踢踏、婉約，寄情山水，是古代文人雅士熱愛的一項活動。

游歷感知萬物生長靈性，感受大自然饋贈的如畫風景，徐霞客、李白都是游記、寫景高手。左天都，右蓮花，被倚玉屏風。海客談瀛洲 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 ，云霓明滅或可睹。這些千古佳句都是長期游歷山川，睹物思人，幻化明滅，云霞燦爛，蒼松翠柏，江水奇絕，如畫風景看得多了，成竹于胸，了然于心，方能寫下鴻篇巨制、千古絕唱。

游歷需有一種心境，山水有情，才子們與山水有緣，懂得生靈萬物生長發育的規律，因而可以觸景生情，妙筆生花。

江水滔滔，浩浩湯湯。才子詞人縱情山水，才能孕育出詩詞歌賦，長歌短句，信手拈來，上下五千年歷史文明，縱橫捭闔，信馬由韁，收放自如，而自己腹中空空，知識匱乏、捉襟見肘，寫出來的文字自然干癟、拗口，不堪卒讀。

這就需要我們培養歷練一種平和心態，對世界萬物豁達的認知態度以及考驗我們對文字的駕馭能力。文學需要交流、碰撞，讀萬卷書 ，行萬里路，方能寫出悠遠、深邃的文字。

人們在日常瑣碎平庸的生活中，需要將內心對自然和自由的渴望變成一次毫無理由的率真的出走、出逃，甚或私奔，就像這一次縱情恣意于武廟華陽大佛山黃嶺茶場的青山綠水中，我們是臨時動議而不能拒絕的集體出走，原來是一個愿望，現在是一個行動。縣作協，縣散文學會組織了一次去黃嶺茶廠釆風活動，這么一群人拋開了一切，實現了一次發至肺腑的，愉悅身心地說走就走的旅行！

人啊，多是身不由己。為了生活的負累，奔波勞碌，長期加班加點地工作，慢慢地自己變成了一臺只會工作的機器。尤其是當今女性，她們用柔弱的雙肩和男士聯袂擔負起養家糊口的責任，付出超常的代價，心路歷程幾多疲憊，外人看到的光鮮靚麗僅是一個側面。長此以往，再美麗的女人也如一具空殼，徒有其表，而無俏皮、鮮活、靈動、飄逸、高雅之感。

長期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包裹起來，慢慢變得庸俗、偽善。在夾縫中求生存，忘記了做人的風骨，更忘記了女兒是水做的道理。不懂得遵從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親近自然，放松身心。而一旦重歸自然，無論男女都回歸到人的本真，個個變了，變得輕松自然，鮮活靈動。

小說家w君是我們這行人中領軍人物。文字簡潔、大氣，唯美、靈動、飄逸。其小說多次獲得大獎，被選為高考模擬試題。

修養極好的他平時喜歡多聽少說，聚會時任由我們你方唱罷我登場，爭先恐后，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不想此次登山他也變了，變得侃侃而談，品茗飲茶，談茶經，論茶道，發古人之幽思，慷慨、激越，昂揚、向上，活力四射。

其實w老師有些恐高癥，人分有恐水，恐山等癥狀。這些都是飛行員所忌諱的。屬于身體平衡機能上的一些小毛病。我有些恐水。每每遇到河流湍急，趟水過河，抑或是駐足觀看水中的景物，波光粼粼晃動搖曳的畫面，不一會兒我就些眩暈、心悸。w老師也應是這種感覺吧！

另一位心思縝密的z詩人，生活閱歷的坎坷，詩人特有的敏感氣質。使她無法敞開心扉、推心置腹地與人交談。矜持、靦腆、拘謹一直寫在她的臉上。

她是一位在田畈區長大的女子，沒有太多的山川游歷的經歷。詩人的浪漫情懷，使她獨具慧眼，一草一木，一枝一葉她都感到新奇有趣。小花小草，山泉露珠，鶯啼鳥鳴，清風陽光，都會引起她駐足觀賞。花前留影，與花爭艷，綠肥紅瘦，姹紫嫣紅終于讓她露出舒心、愉快的笑容，疲憊的身心得以緩解釋放。

山間的美景洗去了她昨日的征塵，看著她躑躅、徘徊、流連、忘返，笑靨如花的樣子，我遠遠地立在后面，駐足凝視觀賞了很久很久……

其實，從夢想到實現之間的距離，從纏繞到擺脫的過程，盡是這樣順利簡單。我們無數次計劃到果然出走的行動，然而我們每個人又都沉溺于自己庸常的生活。今天我們終于擺脫困境，毅然決然地走出來了，為自己喝彩，為大家鼓掌，此行的放松游歷使大家掙脫了心靈的枷鎖羈絆，掃除心理污垢，換來了一個清雅，淡定的好心情。

走出后的我們身心得以徹底放松，回歸于本真。每個人都表現出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樣子，或者在工作和生活中完全不一樣的行為舉止，似乎、仿佛我們又從成年人變回到了孩子，從一個平常的俗人變成了詩人，從作假變得真實。沒有了面具，卸下了偽裝，人在自然中恢復了本性，一次掙脫，釋放。于是想到我們原有的青春夢想在什么時候丟失了？丟失在哪里？

我們的自由和心什么時候變得庸俗，牽強、附會，膽怯甚至去游歷一次并不遙遠的山里，也瞻前顧后變得困難重重。自然面前才映照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卑怯，衰老，木訥，遲鈍。

長期生活的城市空間，安全，安逸，方便，設施齊備，現代化，應有盡有，但無意中也會被幸福囚禁。大自然突然成為誘惑，就像我們在禁錮的房子里望著窗外的風景，在食物中相見了原野及在自來水流淌的聲音中想到了遠方的河流，迷人，閃爍光芒，波光瀲滟。

如今，暢游在華陽大佛山，仿佛無端，毫無理由，原來出走甚或出逃不過是此時此刻僅僅要你輕輕抬起腳來，跨過門檻，去到天空下，太陽下，自然里就是這么簡單，簡單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像我們此時就站在大佛山上，已忘記過去。睡佛，臥佛，就像我們在黃嶺茶廠的品茶，沉浸在自然的原生態的綠色茶香里，全身心的安逸，享受，熨貼，微醉。

極目遠眺，我似乎看到了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落霞孤鶩，長天一色。松下童子，采藥山中，韓愈、賈島推推敲敲；聽到了古代戰場千年激越，馬嘶奔騰，得得瀟瀟。

穿越千年，回到現實， 看見鳥兒，聽見了溪流，魅惑的風煽動著翅膀，恣意妄為的四處傳遞情感，馬牛紛紛攜著自己漂亮的婆姨深情款款，任意徜徉馳騁在春天的愛河里，秘密戀愛，繁衍子孫，傳宗接代，于是有了風馬牛不相及的成語典故。

花蝴蝶頭上戴著一頂太陽帽，穿著杏花短袖，蕾絲花邊的上衣，繽紛飛舞，談情說愛；小蜜蜂在花叢中自由飛翔采花釀蜜；樹上的花喜鵲構筑了鳥巢，鳥父母為了保衛兒女平安時刻準備與其它毒蛇之類的敵人戰斗。

我似乎還看見了舊時王謝堂前的燕 子，如今也翩翩飛入尋常百姓的家中，銜泥筑巢，聽到從哪個觀光旅游車內，傳出熟悉的，優美動聽的樂曲《燕銜泥》：金陵美人橫吹笛，迎來燕子銜春泥，燕子筑巢向柳堤，柳蔭深處傳來淺笑低語……

抑或是我想象中都應該有，只是那天遺憾沒看見掛在樹梢上鳥巢里鳥蛋，是否被哪個鄰家少年爬上去給掏空了，村里的毛頭少年們是否在樹下聚集，窺視、逡巡、盤桓、流連……

人睡在鳥巢里可以看見星星和月亮，這是詩人的語言。大自然從來都無私奉獻的，我們來不來它都蔥郁著，美麗著，喧鬧著，仿佛隨時恭候著各位的大駕光臨，而我們在無意中辜負了它，因此若不來，山水也缺憾，風景也寂寞。

此次走進大自然也是發現大自然，發現自己，我愿做自然的女兒。其實，我就是大自然的女兒，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景如倉央嘉措的情詩，你來，或者不來，我就在那里等你。

即使種種原因，我必須回到我生活的城市，回到我在城市中的家，但我也把心留下。也許夢想的距離，可能是大地到天空的距離，可能是從心到腳步的距離，也有可能就像我們一行，不過是從縣城到大佛山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