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糾錯到救助的法律溫情

李蒙　王祥瑗

卡車占道又傷人，重傷一人竟無責

2013年5月28日，上海市寶山公安分局劉行派出所接到報警，發現在滬太路潘廣路口有人被打傷。民警出警至案發現場后，了解得知毛志龍與甘員力、甘振國父子因卡車占道問題發生爭執，后毛志龍與甘員力父子互相毆打，在還手時將甘員力打倒在地致其昏迷。甘員力已身受重傷，出警民警遂將甘員力送醫救治，并傳喚毛志龍和甘振國。

次日，寶山公安分局以犯罪嫌疑人毛志龍涉嫌故意傷害罪予以立案，并對其采取刑事拘留措施。2013年6月5日，寶山公安分局提請寶山區檢察院批準逮捕。經審查，寶山區檢察院偵監部門認為，毛志龍系在其人身遭受甘員力等人暴力侵害情況下赤手空拳還擊，根據法律規定，屬于制止不法侵害行為。雖然造成甘員力重傷后果，但未明顯超出必要限度，屬正當防衛之行為，依法應當不予追究刑事責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七十九條，第八十八條之規定，于2013年6月9日對毛志龍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

而甘員力被毛志龍毆打重傷后一直昏迷不醒，后被確診為植物人，需長期住院治療。甘員力是其家庭的唯一經濟來源，其他家庭成員均無業。毛志龍因撤案而拒絕支付賠償款，使得甘員力一家的家庭生活遭受極大困難，對于寶山區檢察院作出不批準逮捕毛志龍的決定甘家不服。甘員力之子甘振輝于2013年12月4日通過網絡信訪的方式，向上海市有關領導反映此案。親人被打昏迷不醒，家庭遭受滅頂之災，生活發生嚴重困難，醫療費用無法籌措，導致甘家人在申訴上訪的過程中有一些激烈言辭，引起了寶山區檢察院的高度重視。

聽證會還原真相，受害人終獲賠

寶山區檢察院控申科接到信息后立即預約接待甘振輝，向其詳細介紹了涉法涉訴信訪案件受理審查程序。明確告知其涉法涉訴信訪案件接待、辦理、答復、期限、權利救濟等內容，引導其通過刑事申訴程序解決案件法律問題，并于2014年1月16日對該刑事申訴立案復查。

鑒于申訴人最大訴求在于得到經濟賠償，幫助其父進行后續治療，為了能夠維護公正、保障權益、案結事了，取信于民，該院控申部門多次聽取了申訴人甘振輝的意見，并將該刑事申訴案件交由具有30余年豐富辦案經驗的資深檢察官辦理。核實有關證人證言，走訪原案偵查人員、偵監部門檢察官，調取案發視頻資料。

為了促公正、贏公信，寶山區檢察院還于2014年4月14日召開案件公開聽證會，邀請寶山區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以及法學教授作為聽證員，就犯罪嫌疑人毛志龍是否存在占道停車，妨礙通行的在先過錯、傷害行為是否超過必要限度、行為與被害人重傷后果有否直接因果關系等事關案件事實認定、法律適用等方面，展開示證和辯論，從情理法角度進行剖析，幫助申訴人既解法結，又解心結。

經過深入細致的調查，最終，寶山區檢察院控申科還原了本案的全部事實真相。2013年5月28日，犯罪嫌疑人毛志龍因車輛占道糾紛與被害人甘員力、甘振國父子發生肢體沖突，毛志龍將甘員力一拳打倒在地，致其昏迷，經鑒定為重傷。綜合全案證據以及聽證會情況來看。本案起因系毛志龍雇傭使用的卡車占據了非機動車道造成他人通行不便，毛志龍過錯在先。當通行受阻的甘員力父子向其交涉時，毛志龍非但沒有立即表示歉意，反而與對方發生爭執并互毆，此過程中不存在毛志龍合法權利受到侵害的情形。且根據監控資料，毛志龍與甘員力父子確為占道糾紛先發生語言爭執，繼而導致互相推搡，此過程中毛志龍一拳將甘員力打倒，毛志龍這一記拳非“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而屬于毆打行為。這說明，甘家父子不服寶山區檢察院的不批捕決定是事出有因的。

寶山區檢察院復查發現，由于毛志龍認為自己行為屬于正當防衛，案發后不再繼續履行賠償責任，且拒絕和解。被害人甘員力一家經濟收入微薄，后續治療費用更是無著落，家庭生活陷入極大困境。結合聽證會意見及全案證據。寶山區檢察院復查認為，原（《不批準逮捕理由說明書》中關于認定毛志龍行為屬于正當防衛理由應予撤銷，并建議寶山公安分局對毛志龍以故意傷害罪重新立案偵查。鑒于毛志龍左側腎臟患有惡性腫瘤，建議寶山公安分局采取取保候審措施后直接起訴。

2014年6月26日，寶山區檢察院以被告人毛志龍涉嫌故意傷害罪提起公訴，并積極協調法院促成雙方當事人達成調解協議，被告人毛志龍一次性賠償被害人家屬人民幣75萬元。同年9月25日，寶山區法院一審認定被告人毛志龍防衛過當，構成故意傷害罪，判處拘役六個月，緩刑六個月。一起可能引發激烈矛盾的刑事申訴案件得到了妥善解決，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司法救助受害人，既講法來又講情

在聽證會舉行后，甘振輝等人感覺寶山區檢察院能夠公正處理此案，他們的心結終于被打開。此后，雙方關系日漸融洽，甘家對檢察院越來越信任。4月22日，甘振輝向寶山區檢察院提出司法救助申請，他的父親甘員力被打重傷成為植物人后。一直昏迷不醒，住院費用已經高達30萬元，因此申請司法救助。

寶山區檢察院立即啟動司法救助程序，對被害人甘員力家庭開展救助工作，并為其家庭爭取到了3萬元司法救助金，用于緊急治療費用。為了實現司法救助效果最大化，寶山區檢察院還依托綜合性社會管理平臺，延伸救助渠道，積極聯合有關職能單位，將被害司法救助工作進一步延伸到社區關注民政救濟。

綜觀甘員力案的糾錯與司法救助，承辦人不囿于原有書面材料，而是徹查案件事實、理清來龍去脈、準確定性分析對于法律認識上的疑難問題。注意從法律監督、以公開促公正角度入手，借助聽證會將爭議焦點、法律依據“擺上臺面”。經過辯論質證，幫助申訴人既解法結，更解心結。同時，在維護司法既判力的前提下，不忘將化解工作的法律效果轉化為正面的社會評價，加強與公安、法院溝通協調，建議案件重新移送審查起訴和判決。同時，堅持以人為本理念，為申訴人積極爭取司法救助，有效緩解申訴人激烈情緒，協調幫助被害人家屬獲得加害方提供的75萬元賠償金，使該起可能引發突出信訪涉檢案件得到圓滿解決，有效化解了案件矛盾，取得了案結事了的效果。

一起交通事故引發的故意傷害案，一次寒風的洗禮與火焰的慰藉，與其說司法救助暖了當事人的心。不如說司法救助暖了每—個信仰法律的人民群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