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探險，表達心靈還是現實叛逆？

夏至

張騫、玄奘、馬可·波羅、哥倫布、達·伽馬……兩千多年，一千多名探險家以兩百多次個人探險經歷傳遞了這樣的信息：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探險史和一部開拓史。

貝爾·格里爾斯是一名美國國寶級野外求生探險家，他吃過無數令人無法想象的東西，也被冠以“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2015年的電視熒屏上，在《跟著貝爾去冒險》這檔野外求生真人秀節目中，貝爾帶領8位中國明星到深山叢林，徒手攀爬瀑布、跳湖、活捉老鼠、手殺野雞、生吃蚯蚓……挑戰了在極端環境下生存和探險的能力。

這種狂虐模式，幾乎是挑戰了參與明星生理和心理極限。明星大張偉抓狂地說：“為什么，為什么人類文明發展至今，我們還要回到原始森林里鉆木取火？”，習慣了城市生活的明星不禁感嘆“生命太坎坷了！”

其實，在電視鏡頭之外，平民探險的時代早已悄然來臨。

腳步比思想蘇醒更早

比思想蘇醒得更早的是腳步。向陌生領域邁開的雙腿，背負著急于表達的心靈，和對現實的叛逆。

1985年，得知美國人出資30萬美元購買長江首漂權，西南交通大學的堯茂書于當年6月北上長江源頭姜古迪如冰川，搶先開漂，于7月24日在金沙江通伽峽段遇難。

堯茂書之死，在中國驟然喚起了江河探險熱潮。

1986年6月18日，中國洛陽長江漂流探險隊前往長江之源開漂；3天后，北京、天津、四川、安徽等省市40多名勇士組成的中國長江科學考察漂流探險隊也抵達長江源頭，放筏開漂。

1987年，國內三支黃河漂流探險隊搶著首漂黃河，當時被譽為“人類漂流史上前無古人的一次壯舉”。

1985、1986、1987，這種具有悲壯英雄主義色彩的探險，正興起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思想解放、自由萌芽的前夜。這種社會解放思潮，成了全世界社會運動的催化劑。

被熱情鼓動，全世界范圍內興起了具有挑戰的個人探險行徑。如上世紀70年代，美國的“BASE跳傘運動”。BASE是“建筑、天線塔、澗橋、懸崖”四個英文單詞字頭的縮寫。

一些冒險分子專門在這些物體上凌空而下，半空中打開傘包，由于距離地面太近，常會出現來不及張傘的情況，甚至在風向難以控制時，跳傘者會撞上物體，非常危險。

類似這種跳傘行為，以及各種長漂和黃漂，最終遭到政府的禁止。在輿論引導下，這種行為和鼓吹開始銷聲匿跡，直至解構成無意義。

“在路上”的“英雄”般成就

1957年，美國作家杰克·凱魯亞克發表長篇小說《在路上》，講述了兩個美國青年及幾個伙伴瘋狂地在美國大陸來回旅行的故事，由此成為美國“在路上”一代的文化圖騰。

“在路上”是美國戰后經濟發展和“嬰兒潮”的產物。這鄒分人對生活熱情、渴望，行為狂放不羈，通過“冒險”探究人生的真諦。他們的“冒險”，就是到處旅行和體驗各種新奇事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經濟發展水平和社會開放的程度，直接決定了平民參與探險的廣度和深度。走過上世紀80年代的個人英雄主義探險潮流，中國迎來了更大范圍的平民探險時代。

中國人開始“上路”。“在路上”的標志性行程是經318線騎車去拉薩的風靡。進入21世紀后，這條危機四伏的“天路”，每年5月9月總能吸引一兩萬騎友前來冒險。這是他們取得“英雄”般成就、獲得心理滿足與社交圈更高評價的探險方式。

與此同時，中國的單人環球之旅也在開啟。2012年11月18日

2013年4月5日7時59分06秒，山東青島人郭川成為完成單人不間斷環球航海偉業的首位中國人，同時創造了40英尺級帆船單人不間斷環球航海世界紀錄。

2015年9月16日，郭川和他的國際團隊駕駛“中國·青島”號帆船沖過白令海峽的終點線，用時12天橫穿北冰洋、駛入太平洋，航行約3240海里，創造了人類第一次駕駛帆船采取不間斷、無補給方式穿越北極東北航道的世界紀錄。

“王石們”的快感

勇氣、熱情與好奇，成為推動中國平民探險的原動力。而另一方面，當中國人在積累了一定財富后，探險精神以更無畏的速度復活。

追蹤中國財富趨勢的胡潤財富報告顯示，越來越多的中國富人正在涉足諸如北極、南極洲等具有更多未知風險的地方。

2002年春節，北極迎來第一批中國的探險愛好者。由一家探險俱樂部組織的“首次中國企業家北極探險”中，首批企業家在北極地區度過他們前所未有的除夕之夜。

企業家登頂珠峰的熱潮是由王石帶動起來的。2003年5月，當時53歲的王石隨中國業余登山隊登上珠峰，成為“探路者”的品牌形象代言人。

隨后，登頂珠峰成為富豪圈和上流社會的軟性財富指標，它不僅代表著財富、健康的生活方式，又因為珠穆朗瑪峰是世界第一高峰的客觀事實，帶給登山者以征服世界和擁有極端權力的快感。

挑戰極限的探險，需要金錢——攀登珠峰必須由當地的向導公司負責服務，向導公司的報價為25萬元/人，加上隨后產生的其他費用，一次攀登過程起碼要30萬元。

張朝陽熱愛登山，汪潮涌熱愛私人航海，金山集團董事長求伯君鐘愛開私人飛機探險，遠大集團董事長張躍是大陸第一個擁有自己飛機的中國人，憑著直升機的駕駛執照到處飛行，北京金典集團聯席總裁王秋楊在2007年5月24日登頂珠穆朗瑪，成為首位到達“地球三極”（南極點、北極點、最高點）的華人女性……

當有了金錢、膽量和閑情后，還需要真正成熟的探險價值觀。一批中國新興的商界領袖們擁有高學歷，很多有海外留學的背景，這使得他們的觀念更加國際化，在生活方式上也更加與之接軌。

中國個人探險時代，已轟轟烈烈地到來。

（摘自《文史博覽》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