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千畝農莊》中的女性與自然

左萬芳

內容摘要：《千畝農莊》通過家庭農耕的故事，探索了女性身體與土地和水的復雜而緊密的聯系，體現了對女性的壓迫和對自然的貪婪索取造成的生態危機，揭示了女性和自然受男權壓迫的悲劇，呼吁推翻父權制世界觀，解放自然和女性。

關鍵詞：《千畝農莊》 父權制 女性 自然

《千畝農莊》是美國當代小說家簡·斯梅蕾（Jane Smiley）最知名的一部小說，曾于1992年榮獲美國普里策獎。這部被稱為“玉米地里的《李爾王》”

的小說講述了美國魯瓦州澤布倫縣農莊主拉里·庫克（Larry Cook）把他的一千畝地農莊劃分給兩個大女兒金妮和羅絲、擯棄小女兒卡羅琳，并由此引發的一系列悲劇故事。小說通過對農場主拉里對土地的貪婪占有以及對三個女兒的影響與控制，揭示了女性和自然受男性控制和征服的悲劇局面。

1.自然與女性身體的內在聯系

生態女權主義者們認為女性和自然在創造生命方面有著內在的聯系，女性孕育生命、哺育后代的性別角色使她們與養育萬物的大地有特殊的親近關系。在《千畝農莊》中，作者通過大地與女性身體和水與女性身體這兩組象征來揭示自然與女性的這種親近關系。

1）大地與女性身體

金妮的曾祖父母離開貧瘠的蘇格蘭西部，懷揣著夢想來到澤布倫縣，辛勤地勞動，終于在拉里這一代時由當初開墾出來的30英畝地擴張到了一千英畝地。肥沃的土地源源不斷的產出著大麥、玉米，圈養著各種牲畜。但拉里認為，勤儉節約才能發家致富。作為一個農民，第一任務是“產出更多的糧食”，第二任務是“購買更多土地”。所以在看來，他的成功和土地沒由絲毫關系，全在于他個人的奮斗。

同樣，女性孕育生命、哺育后代，使人類不斷繁衍，家族不斷傳承，理應受到人們的尊重，但在澤布倫縣女人僅僅被看成生兒育女的工具。金妮的祖母早在16歲就結婚生子；金妮自己因為不能懷上孩子，備受煎熬，還被自己的父親辱罵；金妮的妹妹卡羅琳28歲結婚時，她的父親擔心她已超過了生育的年齡。

2）水與女性身體

在各種文化中，水是孕育生命的象征。女性是“水”和“生命”的同義詞。自然經常被“女性化”，同時，女性也被“自然化”。在《千畝農莊》中，當金妮的曾祖父母到達剛買的農莊時，他們發現農場一半的土地被常年的積水淹沒。于是他們在地下放入一排排的瓦片以吸走地里的水。排走地里的水能使土壤更利于耕種，但從自然的角度來看，這種人為的做法打破了自然界原有的平衡。類似的是，金妮婚后一次次流產，始終不能生育。她孕育的小生命一次次從她身體流走，正如土壤中的水被瓦片抽走一樣。而金妮的妹妹羅絲因患上了乳腺癌，被迫切除了一個乳房。

在小說里，看似平靜土壤下流動著的水也象征了隱藏在女性平靜外表下流動的激情。

在澤布倫縣，父親擁有至高無上的家庭權威，女人附屬于男人，是生兒育女的工具。在這樣的生活環境里，金妮表面看似平靜，內心卻充滿了激情和希望。表面上她是一個溫順、優秀的女兒和妻子，照顧父親和丈夫的飲食起居，對父親畢恭畢敬，與世無爭地過著本分的日子；內心里，她充滿希望和激情。在金妮三次流產后，她的丈夫泰放棄了希望，而金妮外表看起來已經放棄，但內心“還有愿望，秘密的、強烈的愿望”，那就是繼續嘗試。她瞞著泰又兩次懷孕，但都以流產告終。金妮強烈的情感和愿望隱藏在平靜的外表下，沒有因為壓迫而消失，反而更激情地存在著。

2.生態危機與女性原則的毀滅

在《千畝農莊》里，人們對土地的貪婪和現代新技術的發展對環境所造成的破壞以及其對女性身體的摧殘預示生態危機與女性原則的毀滅。

“毒素”這一概念在小說中多次提及。第五章中，金妮家的一個鄰居來她家吃飯時，說起他的養生之道是盡可能地避免毒素。第二十一章中，當金妮向杰斯說起自己的第五次流產時，杰斯非常驚訝竟沒有人告訴金妮人們十多年前就已經知道的事實：在農耕中施用的化肥污染了井水，有毒的井水會引起胎兒的流產和死亡。此外，小說中還暗示了毒素與癌癥的高死亡率有一定的聯系。

毒素的出現不僅是環境惡化的標志，也是人的身體被污染的開始。井水中的毒素使得金妮的身體最終象自家的土地一樣變得貧瘠、不育，金妮的母親和妹妹也深受癌癥的折磨。

簡·斯梅蕾在整部小說中展示了大地與女性身體的內在聯系，抨擊了父權統治對自然和婦女的摧殘和壓制。金妮作為主人公與敘述人，掙脫了男權的控制，確立了自己的主體身份，從而否定了男性專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