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之下

呂清溫

放學后，孫成和趙根柱幾個男生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輛消防車停在田邊，還有不少人圍在跟前，原來是一個小男孩在田邊玩耍時，不慎掉進了機井里。孩子掉下去很久了，現在只有微弱的喘息聲。

消防車趕來了，可是井口太小，成人下不去。消防隊隊長也趕到了現場，他掃了一眼圍觀的群眾，當機立斷說：“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只能是找個膽子大的孩子，頭朝下放下去。關鍵是有沒有敢下去的半大孩子。”隊長的目光落在趙根柱和孫成幾個孩子身上。

隊長的目光在幾個孩子的身上掃來掃去，最終定在了趙根柱的身上。趙根柱的臉一下紅了，結巴著說：“我……我可不敢……”說完，趙根柱就縮到了人群的背后。

隊長輕輕嘆了口氣，剩下身材比較瘦小的半大孩子就是孫成了，隊長的目光移到孫成的身上時，孫成臉一紅說：“我也沒頭朝下下到過這么深的井里……但是，我可以試試?！标犻L重新審視著孫成：“你確實敢下嗎？你真的不害怕嗎？”

孫成肯定地說：“害怕?？墒俏以敢庠囈辉?。”

“那就是你了。我先替鄉親們謝謝你！”隊長用標準的軍姿，給孫成敬了個莊嚴的軍禮。

消防員用兩根軟繩牢牢地綁在孫成的腳脖子上和腰上：“不要緊張，安全絕對沒有問題。萬一感覺不好，你就喊一聲或蹬蹬腿，馬上就會把你拉上來。到了下面，把繩頭系在孩子的腰上，然后抓住他的兩只胳膊，我們立即就把你們拉上來了。有信心吧？”

“有！”隊長那個軍禮，讓孫成有了一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激動。

整個救助過程還是挺順利的，當然對孫成來說，不能說沒有一絲恐懼和擔心，但他還是咬牙挺住了。當他把那個奄奄一息幾乎已經要昏迷的男孩拉上來時，全場一片歡呼。孩子的媽媽，撲到孫成跟前要跪下給他磕頭，被孫成拉住了。

晚上，孫成一家人正吃晚飯，遇險孩子的媽媽來了。進門后，她從口袋里掏出500塊錢，放到飯桌上，誠心誠意地說：“這是一點兒心意，給孩子拿去買本子吧?！?/p>

孫成老爸從飯桌上拿起錢，塞回來人的手里說：“都是鄉里鄉親的，不用這么客氣，孩子都是鬧著玩的?！?/p>

獲救孩子的媽媽說：“話可不能這么說，這可不是鬧著玩，這是一輩子都不能忘的救命的大恩呀。這幾個錢你們一定得收下。”錢又被放到飯桌上。

孫成拿起錢，不好意思地推辭道：“阿姨，我不要，我也沒費多少力氣。我要拿了這錢，該讓人瞧不起了?！睂O成硬把錢塞到孩子媽媽的手里，還很不客氣地把她推出了家門。

老爸嚼著玉米面餅子說：“要讓人瞧得起，就得自己多干這種讓人敬佩的事。”

孫成點點頭說：“我同意。”

老爸一愣，覺得這孩子說話怎么像大人似的了，而且有點兒像領導批示。

一葉知秋摘自《東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