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他,這說起來是一個有點好笑也有點尷尬的契機,我忽然就對原本和我只是同學關系的他動心了。那天,我感冒了,在食堂打好了飯菜,找好了位置,就坐在他對面。我忽然打了個噴嚏,他和另一個男生挨著坐,兩個人都遭了我那個噴嚏的殃。另外那個男生很嫌惡地把我罵了一通,然后氣鼓鼓地走了。他卻一邊擦臉擦手,一邊笑著說沒事,說本來今天的菜也不合他的胃口。
我就那么喜歡上了他。
后來,翻書的時候,只要看見他名字里的任何一個字,呼、學、,我心里都會癢癢的,像冬天曬著太陽,有曖昧的小竊喜。

可是,我再喜歡他,也不敢告訴他。
你有沒有很卑微地暗戀過一個人?他是你抬頭可以看見的雪和月,是你閉眼可以聞到的風和花。他美艷不可方物,他不染塵俗,他成了你高攀不起的人。
不過,我一直覺得高攀不起也沒有關系,暗戀本來就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臨近畢業的時候,我聽說他要報考異地大學的研究生,而我家里人則安排我進本地的電視臺實習。我們要分開了,雖然我們壓根也沒有在一起過。一次小范圍的同學聚會上,我看著微黃的燈光將他的側臉勾勒得精致而完美,多么想說,我喜歡他。然而,我喉嚨里像塞了鉛塊似的,嘴巴像被縫住了似的,什么也沒說。
那天聚會結束后,他送我回家。其實,他喝多了,而我清醒著,到最后是我先把他送回了家。
“走到他家樓下,他竟然以為自家大樓是我們學校的女生宿舍樓。他張嘴就喊,403寢室,來個人下樓接賈小櫻哇!夜深人靜,他聲如洪鐘。然后一盆冷水潑下來,我們倆都成了落湯雞。
他只好帶我回家把身上的水擦干。我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把我抱進臥室,又給我蓋被子。我嘴里嘟囔了一句,說冷,他就把手伸過來,握著我的手。
他沒有和我有更進一步的身體接觸了,也不敢有。十指緊扣,就是他能給予我的,僅有的溫暖。
清晨醒來的時候,他的臉和我的臉就隔著一個枕頭的距離。他沒有醒,我也不喊醒他,就只是貪婪地看著他。我只差一點點就想對他說我喜歡他了,然而,我還是沒有。
后來,他真的去了異地讀研,我也真的進了電視臺,成了一名記者。我所在的欄目組有一次入川采訪,正好碰上地震。好多老房子都倒塌了,還有不少人員傷亡。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是他打來的。他說:“賈小櫻,網上新聞說四川地震了,你是不是在那邊做采訪?你沒事吧?”他噼里啪啦地說著,我都沒有插嘴的機會。我眼眶一紅,突然哭了起來。
我說我沒事,一點兒事都沒有,很好,再好不過了。我還想說:呼學,謝謝你關心我。謝謝你,讓我那么喜歡你。這兩句話我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可是,我還是沒有說。
好奇怪啊,我那么喜歡他,喜歡到在知道他要去北京的時候,躲在被窩里哭了半個晚上,而后半個晚上就拿著手機在對話框里輸入大段大段的文字,卻又大段大段地刪掉,最后一個字都沒有發給他;喜歡到會因為接到他的電話就激動得打翻了杯子里的水。但是我就是說不出我喜歡他。
后來他有了他的如花美眷,而我還是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我不能再喜歡他了。
我這段經歷的意義在哪里?我那么喜歡他,為什么就是不敢告訴他?
為什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你可曾這么長久而深沉地愛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