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降成本”建一言

浙江省政府咨詢委學術委副主任、研究員

“降成本”的可行之道,就是電子政務、陽光運行
中央將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確立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經濟工作的主線”,并借權威人士之口,強調其“往遠處看,也是我們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生命線’,是一場輸不起的戰爭”。一件事突出到如此重要的地步,也算是多年來所未見的。不但強調地位和意義,而且有明確的工作任務和要求。其中和政府關系特別大的一條,就是“降成本”。按照總書記的原話,就是“幫助企業降低成本”。籍此也可看出問題暴露在企業,根子和解決之道卻在政府。其中,又以“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轉變政府職能、簡政放權,進一步清理規范中介服務”為重中之重。或許正因為此,6月7日《浙江日報》頭版圍繞“浙江經濟:怎么看、怎么辦?”系列報道的一開篇就是:“降成本,空間還有多大?”
記者的報道相當深入,有大量生動的實例和數據。以我有限的經驗,確信所寫絕非虛言。盡管政府力推“四張清單一張網”的自身改革,但從實際收效來看,有關部門提供的對300家企業樣本的調查結果顯示,2015年制度性交易成本增加的企業比例仍然高達62.5%,并且大部分企業認同該項成本的負擔最重。至于政府改革主攻的投資審批事項和流程,說說是大幅度精簡和縮短,但企業的反映仍然是“從項目立項到竣工投產,一般需要兩三年,有的長達五六年。”
有什么可行之道嗎?辦法很簡單,就是電子政務、陽光運行,或者說“把權力關進籠子里”,接受全社會的監督。我們不是已經打造了一張政府公共服務網了嗎?那就用好用足它!請相關部門把一個項目審批的全過程、把一個商事登記的全過程、把一個產品(器具)檢測檢定的全過程,諸如此類,統統都搬到網上去辦理。事先對報件明確要求,中間的“磨合”全部留下記錄,最后的結果有個統計分析。不怕一開始“麻煩”,但一年半載的數據積累下來,稍加分析就會把問題的癥結搞得“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審批事項是否必要,整個流程是否合理,甚至字段的設計是否科學、交互的界面是否友好,都可以借助大數據分析不斷修改,臻于至善。除了時間成本,辦什么事收什么費,也都一并“曬”將出來。這樣做的好處多多,舉其要者,起碼有以下數項:
第一,歸位。政府一定要管的,請經辦人員將自己的工作“昭告天下”,容人斟酌是否為“必須”。沒必要政府管的,老在那里“大包大攬”“招搖過市”,自己也會覺得沒趣別扭。最終的結果,備不住不用上級施壓,自己也就“傻豬不吹氣——蔫退”了。
第二,廉政。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厲行反腐,讓人看到了希望。但如何才能長治久安?辦法之一就是公權力實行公開化、透明化,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監督無所不在,多方參與,用權者自然如臨如履,好自為之。相信我們的干部絕大多數都是好的,政務公開和陽光運行是給自己從政戴上了安全帽、系上了安全帶,又何樂而不為呢?
第三,高效。上網辦理有點像卓別林演的《摩登時代》,福特制的“流水線”是容不得拖延和懈怠的。我們的辦事也不是沒有程序和流程,但往往環節一多,沒有數據沉淀和流程提醒,大家也就沒個概念了。機關里感覺忙得個“腳打后腦勺”,辦事的卻抱怨“千呼萬喚出不來”。現在一上網,生成了大數據,問題出在哪就一目了然了。或有程序屬于“繁文縟節”,那就果斷砍去;或有環節屬于“疊床架屋”,那就大力整合;或有人員屬于“辦事不力”,那就給予“誡勉”。總之,對癥下藥才能藥到病除。
第四,節約。不是說“降成本”嘛!但政府改革至今也未見到如何”減人減錢減衙門”的。因而“減權”的這件事兒到底成效如何,還是令人懷疑的。退一萬步說,過去經濟和財政同步高增長,官員“毛”點、開銷大點、部門和臨時機構多點,那都好說。但現如今好日子到頭了,不收斂一點兒又怎么能行呢?
吳敬璉老先生近期有句名言:“結構性改革是制度改革,不是政府調結構”。為此,還專門引用了IMF的研究中心主任拉詹和英國《經濟學人》雜志的解讀。前者是說“結構性改革就是對于某些制度構架和政府的監管構架進行改革”;后者“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改變政府的行為方式。”如此聯系起來看,好好發揮“一張網”的效用,實在就不是一個純技術性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