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解析

李紹彬

(重慶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重慶 40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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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解析

李紹彬

(重慶師范大學 美術學院,重慶 400047)

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以其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和生動的造型語言,在我國石窟藝術同類題材中別具一格。文章通過對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典型視覺元素的解析與提煉,深入挖掘其潛在的價值及設計應用的空間與可能性,嘗試將具有形式美和精神內涵的視覺元素運用于現代設計中,使大足石刻傳統文化符號在設計中得以延伸與應用。

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文化符號;大足石刻

六道輪回圖作為大足石刻寶頂山“佛教理論”開宗明義的第一篇,其宏偉的規模、豐富的內容和精美的造像,使其在大足石刻眾多造像中居于不可取代的地位。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的藝術形式,將佛教的內容與教義用生動、立體的浮雕形象加以呈現,并在圖的左右壁上刻出偈語加以說明。通俗的立體繪畫(浮雕)和易懂的文字說明形式,使其與我國其他石窟藝術中的同類題材相比,顯得獨樹一幟。①龍紅:《風俗的畫卷——大足石刻藝術》,重慶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03頁。六道輪回圖的造型語言充滿佛教意蘊和審美文化價值，深入挖掘圖形中的典型視覺元素,并對其進行提煉與延伸,運用于現代設計中,在為現代設計提供可貴資源的同時,也賦予元素新的時代意義。

一、六道輪回圖的視覺元素

所謂視覺元素,通常是指圖形的構成元素及視覺要素,包括點、線、面和圖形的大小、形狀和色

彩等概念元素。六道輪回圖表現的是佛教的“十二因緣、因果報應、轉世輪回”等學說內容,其視覺元素即是這些學說內容的具體呈現。六道輪回圖(見圖1)畫面為：藍面轉輪王兩手攀著一個大輪盤,輪盤分為四層,內層中心坐一修行者,心際飛出六道毫光,將輪盤分為六個部分。每道毫光上都有小圓圈,圓圈內端坐著佛或是菩薩,意為“萬源發于心,一切由心造”②趙貴林、趙桉:《大足石刻》,廣東旅游出版社2006年版,第13頁。。具體來說,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包括基本的構成元素，即圓形、毫光、修行者以及表現三毒、三界六道、十二因緣和投胎轉世等圖形元素。視覺的表現方式,不單只是一種視覺感知對象的方式,其中蘊涵著主體由內而外的贈送和理解。③李鴻祥:《視覺文化研究》,東方出版中心2005年版,第46頁。六道輪回圖的視覺元素不僅具有獨特的視覺形式,還具有深刻的寓意和審美文化價值。將這些具有獨特視覺優勢又具有深刻象征意義的典型視覺元素加以延伸與應用,既有利于民族傳統文化的發展與傳承,又有利于促進現代設計向民族性、文化性和時代性的方向發展。

圖1　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

六道輪回圖整體構成形式中,最基本也是最典型的圖形元素即是轉輪王手捧的大轉盤以及轉盤中排列有序大量出現的圓形元素(見圖2)。輪回圖中這些最具視覺認知度與審美寓意的圖形元素,蘊含著豐富的美學價值與藝術魅力。

圖2　輪回圖典型視覺元素提煉

首先,輪回圖中的視覺元素“圓”，體現了中華文化重要的原型精神，在佛教中具有“功德圓滿”的蘊意,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又具有“圓滿”“富足”“團圓”等吉祥寓意。圓作為中國民俗文化的一個重要象征符號,其規范、流暢、平衡和穩定的藝術特點,經過歷史的積淀,已成為一種審美習尚,并成為民俗文化心理的一種特殊需求。與此同時,它涵蓋中華民族哲學精神的重要信息,代表一種圓滑、中庸和變通的處事方法,同時又體現外圓內方的處世哲學。其所代表的理念深入到中華文化的各個層面,對人們的認知、審美有著巨大的影響。

其次,從構成形式來看,視覺元素“圓”具有強烈的歷史性和時代感,符合現代設計的需求和特征,體現出現代圖形設計的民族文化精神。畢達哥拉斯學派曾說過:“一切主體圖形中最美的是球形,一切平面圖形中最美的是圓形。①北京大學哲學系外國哲學史教研室:《古希臘羅馬哲學》,北京三聯書店1957年版,第36頁。在一切形式中,圓是最完美、最和諧的,具有規整的對稱性和極富韻律的形式美,將其進行不同的排列組合可呈現出不同的視覺審美效果。如圖2所示，輪回圖中的整體構成元素,除大轉盤外,還有轉盤中有序排列的圓形元素,規整的圓形排列形式給人以嚴謹、精細和完美的視覺感受。六條曲線(六道毫光)由圓心向外發散，具有固定大轉盤的作用,六條曲線的終點連接構成的方形設計,則打破了圓形嚴謹、規則的視覺排列形式,具有更深層次的語境意義。圓與方,一柔一剛、一曲一直、一動一靜,將這種對立的形態加以有機組合,產生一種新的“對比統一”的和諧之美,這也是中國傳統造型辯證思維的精髓所在。

二、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的創新應用

大足石刻六道輪回圖造型獨特,形式概括生動,其視覺元素蘊含了豐富的佛教思想。21世紀是符號隱喻的世紀,對圖中有價值的傳統視覺元素進行探索、發現和挖掘,進而充分應用并傳承,已成為現代設計向民族化發展的必然階段。與此同時,對輪回圖中視覺元素的應用與傳承,并不是將元素簡單地照搬照抄,或者是對元素進行無序的組合,而是在保留圖形元素特點和美感的基礎上,運用現代設計的原理、手段和審美觀念,對元素進行改造、加工和提煉,進而進行再創造。同時,將圖形元素的表現形式和造型方法融于現代設計之中,在傳統與現代的交融中體現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價值。

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的現代應用,需要對圖中的視覺元素進行理解、分類和選擇,在此基礎上對圖中具有視覺認知度與獨特審美寓意的圖形元素,借其形、取其意,進而在設計中融其神,創造性地傳承與發展六道輪回圖視覺藝術。

(一)形的借鑒

六道輪回圖以獨特、有序的構圖建立起精美、完善的造型語言。輪回圖中圖形元素的構成形式背后蘊含著中國傳統的辯證思維,其概括、生動的造型元素體現出極富形式表象的視覺感染力。在設計中對于輪回圖“形”的借鑒,是指在理解的基礎上,從輪回圖中提取典型、具有視覺認知度的圖形元素,并將元素加以提煉或重組,賦予其新的時代特色,運用于現代設計之中。康定斯基認為:“共鳴是形式的靈魂,只有通過共鳴,形式才得以生存,并且由里向外產生作用。”*康定斯基:《論藝術的精神》,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76頁。一件設計作品要引起大眾的關注,它本身必須是具有一定視覺認知度的,既要與大眾的生活、經驗有一定聯系,又能為大眾提供新的訊息,這樣的設計才能引起大眾的共鳴,從而傳遞設計所要表述的思想。將輪回圖中具有視覺認知度的“形”運用于現代設計所產生的設計作品,既具有圖形元素的民族特色,又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并能充分地傳達設計所闡述的理念。

(二)意的延續

李澤厚認為:“美在形式而不即是形式。離開形式固然沒有美,只有形式也不成其為美。”*李澤厚:《美的歷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30頁。中國傳統圖形元素被廣泛應用于現代設計中,這不僅是因為圖形元素自身所具有的形式美感,更重要的是這些圖形元素背后所蘊藏著的更深層的象征寓意。這些圖形元素作為一種載體,成為象征寓意的物化呈現和表述方式。因此,每次“形”的演變并不是對原始“寓意”的拋棄,而是以新時代的審美觀賦予其新的載體,從而使這些“寓意”不斷拓展。可見，六道輪回圖的典型視覺元素圓,不僅具有圓滿、吉祥的認知性,而且充滿象征性和豐富的情感性。圓方符號的組合,則呈現出“對比統一”的和諧之美。將這些已在大眾觀念中根深蒂固的輪回圖典型視覺元素中的“意”,延續至現代設計的內涵中,延展出更深層次的情感和精神理念,是現代設計可持續發展的方向。

(三)神的融合

如果說對輪回圖視覺元素“形”的借鑒、“意”的延續是一種淺層次的提升和發展,那么對“神”的融合則是對元素深層次精神領域的探索。在創作中應以“形似”為基礎,“神似”為目的,最終達到神形兼備、天人合一的境界。輪回圖視覺元素包含著大量的佛學精神內涵,這是現代設計發展不可或缺的語言,需要透過圖形元素的物化表象,深入到精神領域去探索。在領悟六道輪回圖的藝術精神、充分了解現代設計思潮的基礎上,兼收并蓄,融會貫通,將六道輪回圖視覺元素的精神內涵植根于現代設計的創作中,才能打造出符合新時代需求的藝術形式,從而打造真正具有民族特色、為大眾所認可的設計作品。

六道輪回圖作為大足石刻一部濃縮的、圖像化的佛學著作,*童登金:《大足石刻研究文集(3)》,中國文聯出版社2002年版,第133頁。其視覺元素蘊含著深刻的佛學意蘊和豐富的美學價值,其所傳遞的思想價值和宗教義理至今受用。用現代設計的語言形式來演繹輪回圖視覺元素的形式美、蘊意美和精神美,將元素豐富的內涵附于現代設計載體之上,在滿足大眾的文化和時代審美需求的同時,也使大足石刻視覺元素在設計中得以傳承和發展。

(責任編輯金菊愛)

Visual Elements of the Wheel of Life in Dazu Rock Carvings

LI Shaobin

(FineArtsSchoolofChongqingNormal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7,China)

With its unique artistic form of expression and lively modeling language, the wheel of life in Dazu rock carvings is distinctive in our country’s cave art. This paper analyses and refines the typical visual elements in the wheel of life carving, deeply excavates its potential value and applied possibility. It attempts to apply the visual elements with beauty and spiritual intension to modern design to develop the traditional cultural symbol of Dazu rock carvings.

the wheel of life; visual elements; cultural symbol; Dazu rock carvings

2015-12-31

李紹彬,男,四川蓬溪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美術理論與設計。

藝 術 與 設 計

10.3969/j.issn.1671-2714.2016.03.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