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基于引力模型,對2007~2013年中國同14個歐亞貿易伙伴國的面板數據進行時間效應回歸,得出:以往中國同主要貿易伙伴的貿易往來多通過海運進行,距離越遠,貿易成本越高;在與中國距離相同的兩個貿易國中,與某國存在陸地運輸通道,會比不存在陸運通道的國家發生更多貿易。中國作為海陸兼備的國家, 2013年提出的“一帶一路”戰略倡導與歐亞國家的互聯互通建設將為促進中國同歐亞國家貿易發揮積極影響。
【關鍵詞】一帶一路 運輸成本 引力模型
一、引言
國與國之間的直線距離以及海陸分布因素會直接影響貨物貿易的運輸成本,進而影響到兩國間貨物貿易的發展。傳統的引力模型將兩國直線距離作為分子解釋國際貿易,即國與國之間直線距離越近,運輸成本通常越低,越有利于國際貿易發展。基于此,以往的引力模型應用只注重把地理距離作為控制變量,主要用于研究其他經濟因素對貿易的影響,鮮有學者專門考察海陸因素的重要性。
通常認為,海上運輸具有成本低的優勢,加上蘇伊士運河、巴拿馬運河的開通等使海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國際貿易的最主要運輸方式。但隨著海港及航線建設的邊際增長效益遞減,以及現今國際貿易對時效性要求的與日俱增,公路、火車等陸地運輸方式正在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本文在傳統引力模型考察直線距離的基礎上,搜集2007年經濟危機初期到2013年“一帶一路”戰略初步提出之際7年間的面板數據,對中國同14個歐亞貿易伙伴國之間的海陸因素即直線距離和兩國之間是否存在陸地運輸途徑進行時間效應回歸,為中國“一帶一路”戰略加快互聯互通基礎設施建設的必要性提供理論支持。
二、文獻綜述
引力模型源于物理學,最早由Tinbergen(1962)和Poyhotnen(1963)分別引入貿易研究領域。其基本含義是:兩國雙邊貿易規模與它們各自的經濟規模大小成正比,與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遠近成反比。Linnemann(1966)以瓦爾拉斯的一般均衡理論為理論基礎,引入了更多變量來考察引力模型的擴展。Leamer(1974)用引力模型和H-O理論來解釋貿易流動。Linnemann和Leamer的研究為貿易引力模型提供了兩種不同的理論基礎,一般均衡模型側重供需的動態平衡,而HO理論側重資源稟賦與要素流動。Bergstrand(1985)以虛擬變量的方式引入人均收入、匯率變動等影響貿易額的控制變量,對引力模型做了進一步擴展。Anderson(2011)探討了貿易引力模型研究未來的發展方向:繼續圍繞國際貿易理論研究引力模型以及從自然物理科學規律和經濟科學規律的異同視角加強探索。羅來軍等(2014)引入了引力模型的方向性因素,識別上述因素對進口和出口的不同影響。此外,貿易引力模型在服務貿易領域的應用也有待深入研究。針對中國“一帶一路”戰略構想中的貿易引力模型應用,孔慶峰(2015)從貿易便利化水平指出,貿易便利化水平是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引力的最主要來源,遠遠超過關稅降低的影響;劉紅鐸等(2016)認為中國與沿線國家的文化交融度與雙邊貿易流量均呈倒U型的非線性關。
上述學者分別從文化紐帶、貿易便利化等角度分析“一帶一路”戰略,但是尚未見對中國“一帶一路”尤其是“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的海陸分布因素對雙邊貿易影響的研究,這正是本文的課題。
三、引入地理因素的引力模型構建
基于引力模型結論,本文以中國同歐亞及大洋洲的主要貿易伙伴為對象,將“貿易伙伴國的經濟規模與中國經濟規模乘積”,“貿易伙伴國首都與北京直線距離”,“貿易伙伴國人均國民收入”,“貿易伙伴國對華直接投資”以及“是否存在陸地貨運通道”,“是否是世界貿易組織會員國”兩個二值變量引入模型,對因變量中國與貿易伙伴國進出口綜合進行解釋,得到以下模型。考慮到自變量間數量級差異大,因此全部采用非線性對數形式。
lnTrade=β0+β1lnGDPcn×GDPi+β2lnDistance+β3lnGNI+β4 lnFDI
表1 變量說明表
■
本文選取了2007年至2013年之間中國同英國、愛爾蘭、德國、瑞士、捷克、俄羅斯、印度、印度尼西亞、斯里蘭卡、馬來西亞、日本、泰國、哈薩克斯坦、菲律賓、澳大利亞等14國的對外貿易總額作為樣本。在樣本國家中,歐洲國家6個,亞洲國家7個,島嶼國家(不存在陸地運輸通道)7個,內陸國3個。
四、回歸結果
表2 基于引力模型的回歸分析結果
■
注:*、**、***分別代表在10%、5%、1%顯著性水平下顯著。
模型(1)中是引力模型的基本方程,可以看出中國與貿易國GDP乘積、地理距離這兩個因素都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檢測,但是調整的R2相對較低,解釋能力較差。模型(2)是將所有變量引入的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除虛擬變量“是否存在陸地物流通道”外,其他變量都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測,調整的R2也較高,解釋能力較強。方程(3)是沒有引入虛擬變量的面板數據回歸模型,在模型(3)中人均國民收入一項只通過了10%顯著性水平檢測。
模型(4)是本文最終采用的模型。模型中虛擬變量“是否存在陸地物流通道”通過5%顯著性水平假設,其余所有系數都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的假設檢驗,可以認為所有系數都是高度顯著的。
五、回歸結果分析
綜上所述,模型(4)基于引力模型較好解釋了在中國與歐亞14國貿易國的貿易往來。本文所選取的14個貿易伙伴國在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與人口地理方面多元性較強,因而本模型中人均收入、國民生產總值、對華直接投資三個自變量間不存在非常強的相關關系。此外由于各系數都十分顯著且符合實證前的判斷,可以認為本模型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性。
第一,中國與歐亞14國的國內生產總值乘積與中國通上述國際的貿易額正相關。經濟規模的背后是一個國家對進口的潛在需求能力與出口實際能力。一個國家的經濟規模總量越大,出口生產能力越強,對進口需求量越大。因此,除了貿易國自身的經濟形勢以外,中國還可以通過主動尋求發展國內經濟來帶動對外貿易的發展。
第二,地理因素仍然在國際貿易中產生重要影響,但是對貿易的阻礙作用正在縮小。兩國間直線距離與貿易額負相關;虛擬變量“是否存在陸地運輸途徑”與貿易額正相關但系數相對較小。這兩個自變量所代表的是兩國間的貿易成本。地理距離越遠,貿易成本越大。以往中國同主要貿易伙伴的貿易往來多通過海運進行,距離成本明顯;通過虛擬變量的實證分析可以認為,在距離相同的兩個貿易國中,如果中國與某國存在陸地運輸通道,會比不存在陸運通道的島嶼國家發生更多貿易。這一點恰好呼應了當下“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對增加我國與歐亞大陸貿易伙伴實現互聯互通促進對外貿易發展將產生巨大正面作用。
第三,人均國民收入與傳統貨物貿易額呈負相關。人均收人通常反映了一個國家的發展水平。而中國作為中等收入水平國家,在與發達國家進行貿易的時原有的勞動力成本優勢正面臨東南亞國家的競爭在逐漸消失。而中國與發達國家的服務貿易往來所占比重逐漸加大,也可以解釋人均國民收入與傳統貨物貿易額呈負相關。
第四,中國與歐亞14國貿易額與對貿易國的直接投資正相關且在統計上高度顯著,反映具有明顯的貿易創造效應。國際直接投資包括資本、技術、信息、經營管理知識等的一攬子要素轉移,此點增加并強化了中國在勞動力、自然資源上的比較優勢,由此產生貿易創造效應。
第五,虛擬變量“是否為世貿組織會員國”與貿易額呈負相關且高度顯著。自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以來,世貿組織對促進中國對外貿易發展發揮了巨大作用,但是隨著世貿組織多邊談判屢屢遭遇挫折,世貿組織對世界貿易的促進作用正面臨考驗。美日等發達國家紛紛轉向爭取雙邊貿易安排跳過世貿組織,中國則致力于構建東盟自貿區、中日韓自貿區等區域性貿易安排。與此同時,由于本文包括中國在內的15個國家有14個在2007年~2013年間均為世貿組織成員(哈薩克斯坦至今未加入),因此樣本選擇的廣泛性不足也是重要原因。
六、結論與政策啟示
實證結果顯示,引力模型中的兩國GDP乘積、貿易國對華直接投資,虛擬變量“是否存在陸運通道”等三個自變量與貿易額正相關;中國與貿易國直線距離,貿易國人均國民收入,虛擬變量“是否是世界貿易組織成員”等三個自變量與貿易額負相關。模型總體上解釋了中國與上述14國90%貿易,模型中所有自變量都通過了5%顯著性水平檢驗。
基于此,可以認為,中國作為一個海陸兼備的國家,同時具有發展海洋運輸和陸地運輸的條件。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通過發揮比較優勢,主要通過遠洋運輸從巴西、澳大利亞、中東等能源輸出國進口大宗商品,向發達國家出口低價值鏈的工業制成品的發展方式,促進了中國經濟過去三十年的騰飛。隨著中國的人口紅利逐漸消退,原有的勞動力比較優勢被其他國家取代,使得中國急需尋找經濟轉型的突破口。“一帶一路”戰略構想的提出為新常態下中國經濟轉型提供戰略機遇。本文通過分析中國同“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對地理位置遠近和是否存在公路、火車、管道等陸地運輸方式兩種地理因素進行分析,驗證了地理位置遠近與國際貿易總額呈反比的關系;得出了陸地運輸途徑會促進國際貿易發展的新結論。
參考文獻
[1]羅來軍,羅雨澤,劉暢,Saileshsingh Gunessee.基于引力模型重新推導的雙邊國際貿易檢驗[J].世界經濟,2014,12:67-94.
[2]史朝興,顧海英,秦向東.引力模型在國際貿易中應用的理論基礎研究綜述[J].南開經濟研究,2005,02:39-44.
[3]孔慶峰,董虹蔚.“一帶一路”國家的貿易便利化水平測算與貿易潛力研究[J].國際貿易問題,2015,12:158-168.
[4]劉洪鐸,李文宇,陳和.文化交融如何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雙邊貿易往來——基于1995-2013年微觀貿易數據的實證檢驗[J].國際貿易問題,2016,02:3-13.
[5]趙翊.“一帶一路”戰略與中國對阿拉伯國家出口潛力分析[J].阿拉伯世界研究,2014,03:58-67.
作者簡介:周思宇(1995-),男,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2013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