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
沈括書畫鑒藏述評
◇王晴
北宋沈括多才多藝,喜愛收藏書畫、石刻,數量可觀,不乏精品,并有很高的書畫鑒定水平,總結了不少書畫鑒藏經驗與方法,如:對畫家、畫風要有準確獨到的見解和把握;認真觀察分析,重視細節;必須要有廣博的知識,才能去偽存真,對其藝術價值做出正確評價。這些觀點,至今仍有借鑒作用。
沈括(1032—1096),字存中,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是我國北宋時期著名的科學家、政治家與文學家,時人與后世給予他的評價很高。宋黃庭堅稱贊他“博及群書……真篤學之士也”〔1〕。王稱《東都事略》說他“博覽古今,于書無所不通”〔2〕。元脫脫《宋史》謂“(沈括)博學善文,于天文、方志、律歷、卜算無所不通”〔3〕。清四庫館臣總結評價說:“括博聞強記,一時罕有其匹,所作《筆談》于天文、算數、音律、醫卜之術,皆能發明考證,洞悉源流。”〔4〕英國科學史家李約瑟更是盛譽沈括為“中國整部科學史最卓越的人物”〔5〕。沈括博學多才,除了科學領域的突出成就外,在文學、史學、金石學、考古學、藝術學、語言學等諸多領域都有建樹。
書畫藝術方面,沈括亦有很大貢獻。他的書畫理念散見于《長興集》《夢溪筆談》《補筆談》中,據筆者統計,共有31條(篇)。對于沈括這方面的成就已有藝術界學者論及,但主要圍繞美術史論展開〔6〕。筆者不揣淺陋,特撰小文,試從歷史文獻學角度對沈括的藝術收藏與鑒定活動作一述析,以求教于方家。
一
沈括出身于仕宦之家,父沈周(978—1051)于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進士及第,歷知州縣,“其為治取簡易”〔7〕。母許氏出身于蘇州吳縣名門之家,是北宋前期著名軍事戰略家許洞幼妹,“讀書知大意”,沈括幼年所學都是母親“自教”〔8〕。
在良好的家庭教育和私家收藏書畫的時風影響下,沈括對書畫藝術興趣濃厚,從青年時期隨父游宦時就開始收藏書畫,至晚年“退處林下”〔9〕,謫居秀州(今浙江嘉興)、潤州(今江蘇鎮江),閑暇之余收羅愈勤。其所作《圖畫歌》詩言:“予家所有將盈車,高下百品難俱書。相傳好古雅君子,睹詩觀畫言無虛。”〔10〕說明其家所藏書畫作品達“盈車”,“高下百品”,沈括頗以為豪。根據沈括本人與時人、后人記述,沈括藏品數量十分可觀。如在當時米芾(1051—1107)的著作中就記錄了不少沈括的書畫收藏。
據筆者初步統計,有明文記載的沈括藏品共12件,畫作有唐閻立本《十八學士圖》〔11〕,王維《袁安臥雪圖》《黃梅出山圖》〔12〕,周昉《五星圖》,畢宏山水畫兩幅及唐人壁畫兩大軸〔13〕;法帖有晉王羲之《紙妙筆精帖》、王獻之《日寒帖》、宋翼法帖一〔14〕;另有南朝宋謝朓撰并書之石刻《宋海陵王墓銘》〔15〕。
這些只是沈括藝術收藏中的“一粟”,實際藏品大大超出此數。同時也說明,沈括藝術收藏范圍十分廣泛,不僅包括傳統的書法、繪畫,還有唐人壁畫、南朝石刻等。可惜的是,上述這些藏品,都已散佚,沒有流傳下來。
沈括藏品不僅數量可觀,從以上列舉來看,均為名家名作。米芾曾見過沈括收藏的唐代畫家畢宏山水畫兩幅,沈括后將此畫“易與人”,以至于見多識廣、史載酷嗜精品書畫如命的米芾惋惜不已,說此兩幅畫“至今常在夢寐”〔16〕。可見沈括藏品中不乏如此美妙絕倫的精品。
收藏之外,沈括常邀同好,對所收藏品互相鑒賞品評。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五《唐名人真跡》之徐浩《謝賜書帖》,有沈括題詞行書兩行:“沈括存中觀于百花堆,元祐五年(1090)季春十九日書。”〔17〕沈括晚年定居潤州夢溪園,百花堆是夢溪園中的一景。此款當是沈括59歲時,在住地鑒賞徐浩《謝賜書帖》時所題。
上文提到的米芾就是沈括晚年一起收藏鑒賞的成員之一,在米芾的著述中同時記述了不少與沈括等友朋聚會交流觀賞鑒定書畫的情景。如《書史》就記載有米芾、沈括與林希、章惇、張詢等在丹徒(今江蘇鎮江)甘露寺凈名齋,各出書畫互相品評的軼事。
二
沈括知識廣博,又在長期的收藏、賞鑒活動中積累了豐富經驗,使其成為鑒定書畫藝術品的專家。當時私家收藏字畫之風雖盛,但市場上偽作充斥,而大多收藏家不懂鑒賞,又缺乏鑒定知識,收藏字畫“多取空名”,風聞名家所作,就爭相購買。還有“觀畫而以手摸之,相傳以謂色不隱指者為佳畫”,以江湖人算命看相的方法來鑒別書畫。對當時盛行的所謂“耳鑒”與“揣骨聽聲”這兩種鑒別手法,沈括頗為不屑,指出這是十分低下的鑒定方法,不足為據,在《筆談·書畫》開篇就加以嚴肅的批評〔18〕。
與當時大部分僅憑經驗積累行事的鑒藏家相比,沈括的優勢在于:
第一,他親眼見過并收藏了大量的古畫名帖,具有很高的藝術鑒賞的實踐經驗,對畫家、畫風有準確獨到的見解和把握。
沈括所作《圖畫歌》是一首七言論畫詩,點評了自晉至宋初山水、花鳥、人物各派五十余位畫家,持論精辟,為后世稱許。如開篇云:“畫中最妙言山水,摩詰峰巒兩面起。李成筆奪造化功,荊浩開圖論千里。范寬石瀾煙樹深,枯木關仝極難比。江南董源僧巨然,淡墨輕嵐為一體。”〔19〕對王維、李成、荊浩、范寬、關仝、董源、巨然畫風與特色的評價,雖寥寥數語,但切中肯綮,在沈括之后已成公論。
在《筆談》中,沈括也有不少針對書畫家、藝術作品的品評與鑒賞,特別是對董源技法與畫作描述,評論董源“尤工秋嵐遠景,多寫江南真山,不為奇峭之筆”,“其用筆甚草草,近視之幾不類物象;遠觀則景物粲然,幽情遠思,如睹異境”〔20〕。五代南唐畫家董源被看作是南派山水畫的開山大師,在畫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在當時名不甚顯,只有沈括與米芾對董源開創的水墨山水新格法頗為看重,在北宋筆記中也只有此兩家有具體記述。并且,沈括的評論不僅在時間上早于米芾,更重要的是沈括對董源技法與畫作描述更加具體客觀、中肯準確,極具鑒識意義,在中國山水畫史尤顯寶貴與重要〔21〕。
再如《筆談》第293條對徐熙、黃筌花鳥技法的品評。黃筌、徐熙兩人皆為五代宋初有名的花鳥畫家,西蜀平定之后,黃筌、黃居寀父子進入北宋翰林圖畫院任職;不久南唐平定,徐熙送作品到圖畫院品評,黃筌“惡其軋己,言其畫粗惡不入格,罷之”。沈括在記載此事過程中,融入了個人的品評意見:“諸黃畫花,妙在賦色”,徐熙雖然“以墨筆畫之,殊草草”,但“神氣迥出,別有生動之意”。此后,徐熙子崇嗣為入圖畫院,“乃效諸黃之格,更不用墨筆,直以彩色圖之,謂之沒骨圖,工與諸黃不相下”,可惜“氣韻皆不及熙遠甚”〔22〕。關于徐熙父子,《十國春秋》《圖書見聞志》《宣和畫譜》《廣川畫跋》《圣朝名畫評》等書雖有記載,但對其生平行狀語焉不詳。《筆談》第293條所載黃筌傾軋徐熙以及徐崇嗣創“沒骨法”一事,他書不載,是研究徐、黃的珍貴史料,尤以補畫史之不足。
雖然沈括的這些鑒賞書畫藝術品的理念只是一些雜記,并沒有完整系統的觀點敘述,或重申前人之論,或獨抒一己之見,但他的許多見解和觀點都證明其對書畫藝術實有深刻的研究與體會,盡道藝術美學之真諦,對此后中國的書畫理論與美學思想影響深遠。
第二,沈括在對書畫進行鑒別時,以科學家的嚴謹周密,認真觀察,重視細節,嚴密求證。如《筆談》第278條,歐陽修收藏有牡丹畫一幅,卻不懂鑒別,“未知其精粗”,其姻親吳育指出此為“正午牡丹”,并進一步解釋說:“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時花也。貓眼黑睛如線,此正午貓眼也。有帶露花,則房斂而色澤。貓眼早暮則睛圓,日漸中狹長,正午則如一線耳。”〔23〕
吳育通過細致入微地觀察正午時分牡丹與貓眼的細節變化,辨別了畫作的優劣。沈括非常贊同吳育這種從細節推敲,揣摩畫家的筆意的做法,將之總結為“善求古人心意也”。
再如,《筆談》第77條沈括以韓愈“肥而寡髯”、韓熙載“小面而美髯”的體貌體征辨兩人畫像之誤,“世人畫韓退之,小面而美髯,著紗帽,此乃江南韓熙載耳”〔24〕;第295條以曾在錢塘主簿高安世家所見石本王羲之《樂毅論》“海”字筆畫架構,辨世傳紙本《樂毅論》真偽,“今傳《樂毅論》,皆摹本也,筆畫無復昔之清勁”〔25〕。這些都體現了沈括在書畫鑒別上觀察敏銳、思慮周密,遠遠超出了一般的收藏家。
第三,書畫鑒別必須要有廣博的知識,才能去偽存真,對其藝術價值作出正確評價。博學多才、兼綜自然科學與人文學科的知識背景使沈括善于運用自己在其他領域的知識,據實立論,把書畫鑒定推向科學的層面。比如,沈括曾將音律學知識用于書畫鑒定。《筆談》第279條辨高益畫壁,云:“有畫眾工奏樂一堵,最有意。人多病擁琵琶者誤撥下弦,眾管皆發“四”字。琵琶“四”字在上弦,此撥乃掩下弦,誤也。余以謂非誤也。蓋管以發指為聲,琵琶以撥過為聲,此撥掩下弦,則聲在上弦也。”

[五代]黃筌 寫生珍禽圖 41.5cm×70.8cm 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沈括精通音律,以琵琶和管樂發聲的不同,駁斥了眾人對高益壁畫的批評,指出“益之布置如此,其心匠可知也”,對高益的畫技予以高度肯定。
《筆談》第282條辨《按樂圖》《彈琴圖》也是沈括運用音樂學識鑒別書畫的范例。
《國史補》言:“客有以《按樂圖》示王維,維曰‘此《霓裳》第三疊第一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
沈括辨析說:“凡畫奏樂,止能畫一聲,不過金石管弦,同用一字耳。何曲無此聲,豈獨《霓裳》第三疊第一拍也?”又說:“《霓裳曲》凡十三疊,前六疊無拍”,“但言‘第三疊第一拍’,即知其妄也”。層層剖析,指出《國史補》記載的謬誤。接著,沈括又以《彈琴圖》為例,指出“此彈《廣陵散》”,“或可信”,并舉出了理由:“《廣陵散》中有數聲他曲皆無。”沈括的定論是以《廣陵散》獨一無二的曲調為依據的,據實立論,具有一定說服力。
此外,《筆談》第283條以空間學知識,謂“山水之法,蓋以大觀小,如人觀假山耳”,批評李成仰畫飛檐是“不知以大觀小之法”,總結出中國山水畫獨特的空間構圖法。諸如此類,都言簡意賅,有理有據。
三但是,沈括在鑒藏書畫時,也有失誤之時。他曾收有唐代著名畫家周昉《五星圖》一幅,“以其凈處破碎”,殘破不全,“遂隨筆剪卻四邊,帖于碧絹上成橫軸”。當時的鑒藏大家米芾看到,也覺得“使人太息”〔26〕,對沈括這種隨便任意的改裝方式表示惋惜。這一方面說明沈括在處理收藏字畫時不夠嚴謹,另一方面,沈括隨意的態度也反映了其藏品的富贍。
還有一次沈括誤認米芾的臨摹本為王獻之的真跡。米芾《書史》載:“余(米芾)臨大令(王獻之)法帖一卷,在常州士人家,不知何人取作廢帖,裝背以與沈括。一日林希會章惇、張詢及余于甘露寺凈名齋,各出書畫,至此帖,余大驚曰:“此芾書也。”沈悖然曰:“某家所收久矣,豈是君書!”芾笑曰:“豈有變主不得認物耶?”〔27〕
沈括將米芾摹本當作晉朝王獻之的法帖真跡收藏,在與友朋聚會交流觀賞時,被米芾發現,遭到了米芾的嘲笑。
然而,譏笑沈括的米芾本人雖“廣收六朝筆帖”,同樣“亦多贗本”〔28〕。這并不能說明作為大書法家與鑒賞家的米芾的藝術鑒賞水平很差,只是說明了書畫收藏市場的魚龍混雜和當時書畫鑒定之難。所以,我們也不能因為沈括在書畫鑒藏中的偶有失誤就否定他的鑒定水平。
如上所述,沈括在對書畫等藝術品收藏、鑒賞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做出了很大貢獻。雖然他沒有將自己的鑒藏實踐總結成有條理的體系,但在他的著述里仍總結了不少書畫鑒藏經驗與方法,至今還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作者為浙江大學出版社副編審)
注釋:
〔1〕(宋)黃庭堅《宋黃文節公全集》正集卷第二十五“題王觀復所作文后”,《黃庭堅全集》第二冊,四川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670頁。
〔2〕(宋)王稱《東都事略·沈括列傳》,臺北文海出版社1979年版,第1306頁。
〔3〕(元)脫脫《宋史·沈括傳》,中華書局1985年點校本,第10657頁。
〔4〕(清)紀昀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五四,中華書局1965年影印本下冊,第1333頁。
〔5〕JosephNeedham.ScienceCivisationinChina.Vol.1,pp.135—136,1954.
〔6〕此方面的成果有:邢志善《沈括的美術見解—析〈夢溪筆談〉中關于美術的論述》(《美苑》1981年第3期),郭因《作為繪畫美學家的沈括》(安徽大學學報哲社版1981年第2期),令狐彪《“徐黃二體之爭”辨析》(《美術研究》1982年第3期),洪再新《沈括的書畫收藏與鑒賞》(收入杭州大學宋史研究室編《沈括研究》,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理論的證明,還是理論的發現—沈括“以大觀小”說研究評述》(載《新美術》1986年第2期),祖慧《沈括評傳》第七章第一節《沈括的人文科學成就與人文思想》(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華強《對沈括“以大觀小”真義的闡釋》(《南京藝術學院學報》2005年第1期),沙俊棟《沈括〈夢溪筆談〉畫論試析》(《滁州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6年第1期)、王海軍《神理融合—沈括書畫美學思想摭議》(《晉中學院學報》2014年第6期)等。
〔7〕(宋)王安石《王文公文集》卷九三《太常少卿分司南京沈公墓志銘》,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下冊第967頁。
〔8〕(唐)曾鞏《曾鞏集》卷四五《壽昌縣太君許氏墓志銘》,中華書局點校本1984年版,第612頁。
〔9〕(宋)沈括《夢溪筆談·序》,《沈括全集》(以下簡稱《全集》)中編,浙江大學點校本,第257頁。
〔10〕(宋)沈括《長興集》卷二五,《全集》上編,第167頁。
〔11〕《筆談》卷三,《全集》中編,第281頁。
〔12〕《筆談》卷一七,《全集》中編,第424頁。
〔13〕參見米芾《畫史·唐畫》,叢書集成初編本,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31、59、100頁。
〔14〕《寶章待訪錄》云:“宋羊欣、宋翼二帖,并褚令(遂良)模《蘭亭》。右見中書舍人蘇軾云:在故相王隨之孫景昌處。撫石在湖州墨妙亭,屢見石本,今在沈存中括家。”見《米芾集》,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198頁。按:1.此處所言羊欣帖疑即《日寒帖》。《書史》云唐太宗不喜獻之《慰問帖》,故朝臣將《日寒帖》“謂之羊欣以應募”。2.《寶章待訪錄》云褚模《蘭亭》(石本)在沈括處。李日華《六研齋筆記》卷三亦云:“蘭亭刻,宋理宗集成一百十七本,裭為十冊,內有安吉古苔真草本、霅斷石本、劉無言臨本、趙菊坡本,此四本俱在吳興。其他又有沈存中家褚撫本……”但據米芾《書史》《寶晉英光集》,《二王》帖與褚模《蘭亭》絹本原為王隨之孫所有,與米芾約以五十千質之。隨后卻以二帖質沈括,而攜褚書見米芾,米芾當時未取,十年后復購得。褚模《蘭亭》絹本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上有米芾、王世貞等人跋語,與米芾此言相合。可知沈括沒有收藏褚模《蘭亭》絹本,但或藏有褚模《蘭亭》石本
〔15〕《筆談》卷一五,《全集》中編,第416頁。又見《東觀余論》卷下,叢書集成初編本。
〔16〕(宋)米芾《畫史·唐畫》,叢書集成初編本,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00頁。
〔17〕(宋)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五《唐名人真跡》,《中國書畫全書》第二冊,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版,第201頁。
〔18〕詳見《筆談》卷一七,《全集》中編,第422頁。
〔19〕《長興集》卷二五,《全集》上編,第166頁。
〔20〕《筆談》卷一七,《全集》中編,第433頁。
〔21〕參見方元《〈溪岸圖〉考辨》,載《解讀〈溪岸圖〉》,上海書畫出版社2003年版,第122—152頁。
〔22〕《筆談》卷一七,《全集》中編,第431頁。
〔23〕《筆談》卷一七,《全集》中編,第423頁。
〔24〕《筆談》卷四,《全集》中編,第291頁。
〔25〕《筆談》卷一七,《全集》中編,第432頁。
〔26〕(宋)米芾《畫史·唐畫》,叢書集成初編本,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30頁。
〔27〕(宋)米芾:《書史》,《米芾集》,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132頁。
〔28〕(宋)陳鵠《西塘集耆舊續聞》卷九“鑒畫”,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379頁。

[北宋]崔白 雙喜圖 193.7cm×103.4cm 絹本設色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責任編輯:歐陽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