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稱英雄也枉然

岳煒

〔關鍵詞〕理想；變通；頑強

“平生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相信每一個讀過《鹿鼎記》的人都會記住這句話。這位陳近南在書中乃天地會總舵主，天下數一數二的大英雄，也是金庸武俠小說中最后一位武俠英雄。未出場之前，幾乎所有江湖中人都在傳頌他的英明神武。等見了他真人，這些人往往又更進一步，大有“聞名不如見面”的感慨，以至深深為之折服。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大英雄，表面上轟轟烈烈，實際上卻一生碌碌無為，最終一事無成甚至死于非命。同樣的社會環境下，韋小寶這樣的小混混卻能如魚得水、好運連連。這是為什么？陳近南性格中的哪些缺陷需要我們在人才培養過程中引起重視并引以為戒？與之相比，處在另一個極端上的韋小寶，其性格當中有哪些東西值得我們去肯定、發揚？

理想不是幻想，要切合實際，腳踏實地。陳近南及其天地會的根本目標，是要反清復明，這理想本身就值得懷疑。站在漢民族的立場上，對這種驅除異族、光復漢人江山的情感當然可以理解。但站在歷史規律的角度上來看，反清復明究竟能給漢人百姓帶來怎樣的福祉卻不好說。康熙皇帝顯然比任何一個朱姓君王都要圣明仁愛，康熙時代的百姓生活也比明末時期好過許多。在這樣的背景下，陳近南及天地會的反清目的僅僅是為了恢復明朝的“正統”，顯然不符合歷史發展的潮流和規律。任何理想都是以現實為基礎的，違背規律、不切實際的理想都是站不住腳的。當現實與這樣的理想發生沖突時，往往會讓人無所適從，甚至會使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發生扭曲。所以，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要引導孩子樹立切合現實、符合自身實際的人生目標，并通過實踐活動、真實體驗使之“知行合一”，正視自己的缺陷和不足，正確對待理想和現實的關系。

避免陷入偏執，要懂得變通，心胸開闊。陳近南固然是真英雄、真豪杰，但他愚忠、固執，不懂變通，枉自有一身武功，卻下場悲慘。其實不光陳近南，書中還有其他江湖組織中的許多英雄人物，他們英勇、悲壯，同時也固執、自以為是，不懂得順勢而為，所以他們注定不會成為最后的勝利者。相比之下，韋小寶這樣左右逢源的小人卻能呼風喚雨，成就一番事業。這其實與他出身社會底層、為了生存而慣于察言觀色有極大關系。這樣的人，永遠不會鉆牛角尖，不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我們在培養人才的過程中，是不是也注意到了這樣的問題：那些學習成績優秀的孩子往往更容易走進死胡同，更需要我們給予心理輔導等幫助。而那些調皮搗蛋的“壞孩子”，好像大多都整天樂樂呵呵、“沒心沒肺”，他們很少會被自己固有的思維困住手腳，弄得自己不開心。我們有必要幫助孩子擴大交際面，學會與不同的人交往，學習別人的長處，同時認識到，無論做任何事，都不可陷入偏執的旋窩，要心胸開闊，學會變通，因為任何問題的解決方法從來都不是唯一的。“打開自己”很重要。千萬別把“優秀”當成束縛自己的枷鎖。

克服優柔寡斷，要不屈不撓，意志堅定。陳近南的形象與金庸第一部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的主人公——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有許多相似之處。他們身上都存在著傳統文人的缺陷。最典型的就是優柔寡斷這一點。在《鹿鼎記》中，陳近南擔負著“反清復明”這樣一個艱巨的任務，可他性格當中的優柔寡斷，直接導致他所領導的天地會一事無成，而且就連自己臺灣島的內部事務都處理不好，他自己也糊里糊涂地死在宵小之輩手中……真夠窩囊的。而韋小寶在這一點上就很不一樣。盡管他一貫地見風使舵、溜須拍馬，但他心里很清楚誰是真正干事的人，從他提拔為人耿直不會拍馬屁的趙良棟一事可窺一斑。更重要的是，他明白，認定了目標，找對了路子，就要憑借頑強、執著甚至死皮賴臉的精神去促成目標的達成。當然這并不是要贊揚韋小寶，而是討論陳近南這種正人君子、文化精英，更是今天我們孩子身上所缺乏的一種東西：朝氣、銳氣和血氣，甚至是一點點的無賴之氣。

好了，結合陳近南的性格悲劇，那句傳遍江湖的話完全可以改成：為人盡學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

古人云：禮失而求諸野。隨著人類文明的高度發展，那些從市井當中生長起來的帶有頑強生命力的文化因子正從我們的血液中慢慢消失。回首以陳近南為首的這些社會精英們的悲劇人生，不難覺察：我們可能真的需要從韋小寶這樣的市井小人物身上找回那些失去的東西了。

（作者單位：山東省濰坊創新教育政策研究院，濰坊，261031）

編輯/曹朦升 終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