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思敏
《金 牌投資人》是龍在宇繼《掌舵》系列之后的新作。作者作為廉政瞭望首席記者,長期跑時政新聞,接觸眾多政商圈的人物。全書呈現出的波瀾起伏的政商風云,不少來自采訪時積累的豐富素材。
該書無疑具有強烈的時代背景。近年來風起云涌的反腐風暴以及頻頻見諸報端的企業家失聯新聞,成為整本書故事的開端。
華東著名企業家、金盛集團掌門人華子賢在浦東機場被帶走調查。企業帝國風雨飄搖,政商界為之震動,金盛背后的大金主、國內投資界巨鱷榮鼎資本高層也因此爆發了激烈的權力斗爭。在這盤大棋中,原本被當作棋子的小人物方玉斌,卻憑借過人的才華與因緣際會,終成為左右大局的關鍵人物。
在中國,官商關系或者政商關系始終是個繞不開的話題。萬達的老板王健林說:“政商關系其實在中國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這個問題比在哈佛讀博士后還要困難”。萬通的馮侖說:“政商關系成為中國民營企業的死結。”嚴介和說:“如果資金鏈出了問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政治鏈出了問題。政治鏈出了問題,企業要破產,老板要坐牢。”正是契合這種現實,《金牌投資人》延續了《掌舵》的風格,對于政商之間的糾葛有著入木三分的刻畫。
《金牌投資人》真的是要普及政商“厚黑學”以塑造一個商界“杜拉拉”嗎?僅從小說主干情節的表面看,似乎如此。小說中的主人公方玉斌,正是憑借各種手段,才在激烈的商戰以及殘酷的權力斗爭中殺出一條血路。躍躍欲試的讀者,確實可以當作教材借一斑窺全豹而去模仿。
文學來源于現實,高于現實。讀過全書,你會發現自己的心情特別沉重,發現作者創作的本意并不是要鼓勵和普及“厚黑學”,而是要帶領讀者以一部頗具代表性的企業發展史,一部當代商人的血淚史,來檢討被異化的政商生態這一值得關注與反思的社會現象,去思考商人在人生與事業的大棋局中究竟該如何拿捏尺度。
毫無疑問,大多數商人只能被動地去適應現實。在這種生態下,“無論你在哪里,政府是一樣的,愛他們但不要和他們結婚,不要和他們做生意”,阿里巴巴馬云的忠告,無疑是具有自我保護價值的。《金牌投資人》中的主人公方玉斌盡管多有犯忌,在鋼絲上跳舞,但畢竟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保持了清醒的判斷與可敬的勇氣,從而在猥瑣之中保持了底線節操。
因為上榜富豪屢屢出事,有人戲謔胡潤富豪榜成“殺豬榜”。胡潤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富豪特別報告”顯示,40歲是問題富豪出問題的平均年齡,其中行賄是上榜富豪入獄的最主要原因;其次是資本市場相關問題、詐騙和挪用資金等,地產和基建是問題富豪最多行業。在《金牌投資人》中,作者借第一代企業家、最終鋃鐺入獄的華子賢的遭遇,寫盡了這批起于草莽、游走在灰色地帶商人內心的悲涼與惶恐。以至于華子賢在機場被捕時,“他沒有多少慌張,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金牌投資人》所呈現出的一幅幅政商眾生相,“領導藝術”、“博弈技巧”、“明槍暗箭”、“精心布局”、“巔峰對決”等,固然頗能吸引局外人的眼球,但對真正的當局者來說,其實可能未免小兒科。入行要謹慎,模仿有風險,千萬別把小說當作“厚黑”教材,否則可能誤了卿卿性命。
小說以“霧霾籠罩”開頭,以“新一輪紅日升起”結尾,呼應之中已暗示了一場變革的到來。也許,政商關系的未來,不會再如此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