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語言模式是詩人心性表白

GUOFENG郭楓臺灣著名詩人、散文家

詩歌語言模式是詩人心性表白

GUOFENG郭楓
臺灣著名詩人、散文家

一生信仰文學。著有詩、散文、小說、評論等22種。創辦《新地文學》系列事業，并在北京大學設立“郭楓文學獎”

詩歌是文學中精致的門類，文學的良寙是社會文化程度的象征。因此，詩人應該把詩歌寫好，或者說，詩人應該創作良好的詩歌。這不僅僅是自己寫作興趣的問題，也是關系著人生意義和社會文化的問題。

詩歌好不好？并不容易判斷，涉及詩歌的風格品第和藝術造詣，需要專業的客觀學術評鑒。卻有一個簡便的判斷法則是，從詩歌的語言模式去探索。詩歌是心靈之聲，《禮記》一句“詩言志”，指出了詩歌的本質。《論語》一句“思無邪”，成為中國歷代詩人尊崇的詩觀。“言志”和“無邪”建構起中國詩歌三千年來發展的道路，中國詩歌大國的歷史于焉形成。那么，我們可以如此判斷一首詩：使用精準簡潔語言表達真摯情思的詩，大約是一種誠實率性的好詩。使用冗雜怪異語言掩飾機巧私欲的詩，大約是一種弄虛造假的惡詩。總之，好詩是心靈之聲的流露，惡詩不愿或不敢流露心靈之聲。可以說，惡詩只是襲用詩歌形式的“偽詩”。

在中國詩歌史上，每當社會文化衰頹的時代，往往出現各種各樣的偽詩。偽詩推動低級趣味的時尚風潮，弄虛造假風靡了滔滔愚眾。但偽詩猶如空幻云煙隨風飄散，缺乏鼓舞人心志的正能量，終究成不了豐厚的社會文化業績。偽詩制作者很難登上詩歌藝術領域的永恒位置。

好詩和惡詩的差別源于作者的詩觀，詩觀的產生源于作者對現實生活的觀念。生活的觀念大約可分三個方面：

第一、靈欲觀念。人類本是神和獸復合的動物，在人的天性中，有靈性的理想，也有獸性的欲望，而崇靈性，抑獸性，是人類藝術文化“上達”的根源。某些詩人以“現代”的名義，恣意書寫“下半身”的淫穢情事，把靈性精神的情詩制作成官能欲念的淫詩，把人的品格降低到獸的野性，故作叛逆之狀顯示不凡的姿態，卻流露自己扭曲的心理和“下達”的識見。

第二、名利觀念。名利本是眾之所好。人之高雅與低俗的分別，取決于對名利價值的看法和處理名利的手段。作為詩人不宜存有“出名要趁早”的庸俗觀念，而應探求詩歌藝術的精神造詣，孜孜不息以進，“成名”的事可能水到渠成。想做“大詩人”者，對自己應有更高的期許：“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后事。”不在意眼前世俗榮耀，放眼于未來歷史光輝。至于“利”的問題，詩人若對利淡遠一點，即對詩親近一點，始可修成脫俗的高尚風格。反之，偽詩制作者，致力組織詩歌派系，運用非文學力量，發動商業性集體宣傳，讓自己成了詩歌明星。那么，除了名利之外，他還能談到什么詩歌藝術？

第三、崇洋觀念。中國新詩自“五四”以來便有一些以“崇洋”為新潮的詩人，如李金發、戴望舒等。上世紀五十年代紀弦在臺灣主張“新詩是橫的移植，而非縱的繼承”，徹底切斷了詩歌和中國文學的血脈，引導臺灣現代詩全面西化。詩歌是民族文學的結晶，世界上的偉大詩人，莫不從民族文學出發。當代超強霸權向世界推展殖民主義文化，“崇洋”詩人，實在是打著“現代”旗號的投機取巧者。

詩歌的語言模式，顯示出作者的詩觀和生活觀念，成為詩人心性的表白。

是耶？非耶？愛詩的朋友其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