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鷺島：做有溫度的慢教育

文_張志愿（做過教育局德育科負責人，區委副書記的秘書，在是從政還是回歸教育的抉擇上，選擇了后者，現為廈門市梧侶學校校長）

在鷺島：做有溫度的慢教育

文_張志愿（做過教育局德育科負責人，區委副書記的秘書，在是從政還是回歸教育的抉擇上，選擇了后者，現為廈門市梧侶學校校長）

學校整體樣貌

梧侶原只是個小村莊。2005年，同安工業集中區大開發，征地拆遷。幾年間，阡陌不在，一個現代化的城市社區出現——梧侶社區。梧侶社區外來人口13000余，常住人口3000左右。梧侶學校正是在城市化進程中應運而生的。

2005年，朱老師來廈門時，我帶著同安幾位有教育理想的校長和老師，冒冒失失跑去見他。梧侶學校也成為一所在創校之初，就掛牌“新教育實驗”的學校。

我們在沒有圍墻，沒有操場，四處都是黃土和機器的轟鳴聲中創建梧侶學校。每天進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行政站成一排，趕走野狗。2010年，創校之時，作為一所準隨遷子女學校，一所教師長期缺編嚴重的學校，舉步維艱。

垃圾不見了

2010年剛建校時，梧侶學校的學生行為常規是令人擔憂的。隨父母四處遷徙的孩子，多數孩子學習基礎差還在其次，部分孩子生活中的文明缺失程度簡直讓人錯愕。

開學第一天，為迎新生，老師們將校園打掃干凈，不到一小時，便滿地廢紙、飲料瓶和餐盒。幾位三年級的小男生嫌廁所人多，直接站在四樓走廊解決。家長們普遍對孩子的重視程度和期望值不高。

一天，孩子回家說，“媽媽，老師說，明天要做試驗，我們全校師生堅持一天不喝飲料不扔垃圾，看看會有什么變化”。第一天，全校只有6桶垃圾，第二天，剩下3桶，一周后，全校十幾個齊人高的大垃圾桶徹底下崗了。不到兩年，梧侶學校的家長們又驚奇地發現：孩子在家吃飯再也不挑食，不吵鬧?！鞍职?，今天校長說，比讀書我們雖然還暫時落后，但比吃飯（禮儀）我們已經贏了全廈門?！焙⒆踊丶医蚪驑返?。

校長和老師們為此付出很多：隨手備好垃圾袋，天天撿垃圾防“破窗效應”；用餐時，輪值老師們參與導護，最先到場，最后吃飯。新生入學的第一學期，學校領導必7點前到校，每天在校門處向師生問好、行禮。

這樣做的收獲是：一至九年級，校內外，師生遇見便微笑問好；午餐期間，孩子自覺排隊，安靜用餐，90%以上光盤；學校草長鶯飛，景色盎然，百畝校園不見一處垃圾桶。課間，全校師生總集只需五分鐘。創造這一“奇跡”的，是一群隨父母四處遷徒的企業員工子女。

至今，談起梧侶學校的行為常規，廈門的教育同行們都會豎起大拇指。也有人曾質疑梧侶學校的管理是“面子工程”，與新教育等教育理念大相徑庭。梧侶學校的老師們總會一笑而過。勤思考、多行動、少計較、不爭辯一直是梧侶教育人的特質。看似嚴苛的管理背后，是師生臉上不斷涌現和增強的自信。

親子共讀舞臺劇

童喜喜老師，你好

鷺島的書聲

新教育倡導“共讀、共寫、共同生活”，而學校方圓十幾公里，無一家書店，孩子閱讀之匱乏可見一斑。為推動閱讀，學校建了圖書館、班級小書吧和9座開放式的樓層書苑，書苑中設立讀書明星榜、好書推薦、心得分享牌。課間及午休，孩子們自由取閱，遇到好的文章，可隨手摘錄張貼。

學生家庭存書極少，主題閱讀很難開展。負責閱讀推動工作的延芳老師想出了購買復本的招數：每個班級選取經典書目訂25個復本，兩周后同班交換，再兩周班級交換。班級、年級主題閱讀日、閱讀節就這樣產生了。

負責文化建設的燕渝老師看到校門口早到校的孩子出神，想著這五到十分鐘的時間怎么利用。一周后，一塊雙面“晨誦、暮省”LED牌立在校門口。上學的一側是晨誦牌，孩子們可以伴著錄音誦讀一首小詩，放學的一側是暮省牌，出校門時，把收獲和思考帶回家。漸漸地，孩子誦詩成了梧侶學校一景。

許多人都說，梧侶學校教育人愛“計較”、會“算賬”?！皠e小看這一天一首詩一句話，這一年堅持下來，孩子的收獲可大了！”陪著孩子在校門口誦詩的家長們也學會了“算賬”。

2014年，在新教育新父母研究所的指導下，“螢火蟲廈門站”正式成立。通過網絡，借助名家力量，家庭讀書會青藤般迅速蔓延。負責項目推動的美端老師和家長義工粟代勝團長遍訪周邊的學校社區，短短一年，廈門站已完成線上讀書活動8期，線下親子閱讀展示3期，社區親子共讀活動6期。目前，群成員已輻射到廈門全島。

2015年11月，廈門站與區文明辦、區教育局共同主辦了“相約美麗鷺島，共話幸福教育”活動，邀請童喜喜、藍玫、碩果、颶風、西西等老師開辦閱讀和新教育講座，周邊學校2000多名老師和家長也自發參與進來，廈門電視臺跟蹤報道。童喜喜老師來了一趟又一趟，不僅給學校帶來了10萬元的公益圖書，還自掏腰包采購了上萬元的共讀書籍，送給螢火蟲廈門站的家長義工?！案兄x螢火蟲廈門站，讓我和孩子都愛上了閱讀，讓我找回了幸福的童年”，義工李玲芝每談起螢火蟲項目，滿懷感慨。

餐前甜點和頭腦風暴

教育是一首詩，詩的名字叫激情，在春風化雨的課堂里，有一臉永恒的微笑……晚七時許，華燈初上，喧鬧的校園已恢復寧靜，會議廳燈火明亮。200多名教職工全體肅立，擎著紅色的紙箋，分聲部聲情并茂地誦讀詩篇。

如果說教師會的儀式，是老師們戲稱的“餐前甜點”，那行政會的故事或問題分享，則堪稱“頭腦風暴”。每周一次的行政例會前，都要交流上次會議的故事思考，人人限時發言，最后發言者做總結陳詞和文字整理，之后再拋出下一次會議的故事或問題。這看似簡單的活動，總能帶來意外的收獲。不知不覺中，行政們喝了新教育的“石頭湯”，找尋到“犟龜”的足跡，開始向更廣泛的領域穿越。最后的總結陳詞和文字整理，就是一篇凝聚了集體智慧的偉大創造。

像這樣的“餐前甜點”“頭腦風暴”，梧侶學校還有許多：教研組活動、備課組活動、年級組活動，只是根據會議的性質內容有所不同。會議仍是當前主要的教師群體活動形式，營造有趣的會議文化，讓它成為有溫度、有濕度、有深度的土壤，愛的信念在這里扎根。

五年間，學校已經走出了兩個校長，今年估計還有兩個也會走出去，他們都是新教育的擁躉。

師生親學做閩南小吃

師生親同樂

于細微處求博大

因生源接納任務重，梧侶學校師資長期缺編，非編教師最少時還占了三成以上。完備教科研體系、專項業務集訓、集體備課導師制等，固然解決了能力提升的問題，但卻很難喚醒新教師的認同感和歸宿感?！坝诩毼⑻幥蟛┐蟆保瑹o微不至的滲透，是梧侶學校屢試不爽的利器。

學校老師常開玩笑說，幸福就是毛毛雨。建校以來，學校辦公室定期發送的幸福短信從未間斷；學校每年舉行盛大的“感動人物”評選，在父親節、母親節，給老師和老師父母發感恩賀卡，內有領導行政的親筆答謝辭，“您的孩子，是孩子心中的天使，是梧侶團隊的驕傲”。幸福不被物質左右，不需高談闊論，幸福就像毛毛雨，當您的團隊時時被您潤濕，常常被您感動，他們也就具備了毛毛雨的幸福能力。

沒有開放的教育不是好教育，梧侶學校的幾乎所有活動，都盡可能對家長開放。開學式，師生同誦詩篇；閉學式，師生親共玩拓展游戲。每學期期中，“新教育生活”體驗日正式啟動，家長自主報名或隨機遴選，陪孩子上學，接受校領導的致禮，感受學校廣場每天都有的“晨誦展示”“幸福秀場”。學校有各類傳統節日活動：端午，師生親齊動手綁粽子，聽薌?。恢星?，玩閩南博餅，看木偶戲；春節元宵，除了學做湯圓，還有南方炸棗、北方餃子，邊吃還可邊看閩南非遺“車鼓弄”“宋江陣”表演。

學校為有特長的孩子搭建平臺：“好聲音”比賽，除了提供一個音箱之外，所有一切都由孩子自己來完成；“辯論”比賽，所有孩子既是聽眾，也是辯手；學校蒲公英合唱團，在校隊基礎上又開始組建小學、初中二隊?！班l村少年宮”，電子百拼、安全車床，是課間和周末孩子科普創作的天地?！捌压⑺囆g中心”，美妙的和聲總會充滿放學和周末的校園。“幸福烘焙坊”，是活動課上師、生、親一起做蛋糕，做月餅的好地方。

子恒校長

朱永新爺爺和我們在一起

梧侶學校會議廳墻上，高高地掛著新教育的核心理念，“交給孩子一生有用的東西”。梧侶學校的孩子來自五湖四海，遍布全國25個省份。有些孩子，小學未畢業已經換了四所學校。為孩子一生的幸福奠基，就要盡可能地打開他的視野，才能拓寬他生命的寬度。不論你成績如何，只要孩子愿意，梧侶學校的平臺總有一處能給他快樂。

廈門的市鳥，就是白鷺，因而廈門又稱鷺島。廈門是座慢生活的城市，很適合度假，也適合有溫度的慢教育。我遇到過許多所謂的差生，他們都像還沒長成，就被壓壞的扔掉的果實。教育是天文臺不是氣象臺，不是評判生命優劣，而是發現生命奇跡。我一直不愿意觸碰體制的問題，不愿意參與爭辯。因為我知道，最誤不起的是孩子，為了孩子，我們要學會“戴著鐐銬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