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服務業的成長與會計服務示范基地建設

陳毓圭

行業建設與發展

專業服務業的成長與會計服務示范基地建設

陳毓圭

今天我們共同見證“揚州中小微企業融資會計服務示范基地”揭幕，這是我們在全國建立的第12個會計服務示范基地，是注冊會計師行業服務國家建設、實施新業務拓展戰略新的成果。在這里，我想結合專業服務業發展要求，談談怎樣發揮好會計服務示范基地的作用。

一、從服務業談起

服務業與工業、農業構成完整的產業體系。服務業既為工業和農業提供服務，也為消費提供服務，它連接工業和農業，連接生產和消費。正因為如此，相對于工業和農業，服務業對于我們大家可能更加親切，因為我們每天都在享受著服務業提供的便利，每天也都能感受到服務業不足所帶來的不便，服務業可以說是產業體系的“最后一公里”。這個“一公里”不建好，就會給經濟社會生活留下大量的“斷頭路”。

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任務，在我理解，發展服務業是地地道道的供給側改革。在供需結構失衡中，服務業發展不足，是供給不足的重要方面。發展服務業是直接地增加供給，滿足對服務的需求；服務業服務于生產，促進提升生產的質量和效率，間接地改善供給。服務業幫助產品找到買家，促進消化庫存、利用產能；服務業能夠解決生產生活的不便，服務民生；我國服務業占GDP50%，相對于發達國家的70%以上，有巨大的增長空間，服務業的發展將直接貢獻于經濟增長；服務業為企業家們提供管理和決策的助力，支持大眾創業、技術創新；服務業勞動密集、智力密集，是環境友好的產業。

幾個比較數字可以說明服務業在我國的發展潛力。我們搜集了世界上GDP排名前20個國家2012年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的數據（見表1）。這20個國家的平均水平是63.6%，包括澳大利亞在內的前11個國家接近或超過70%，美國等前3個國家接近80%，那一年中國為44.6%。

我們還搜集了4個發達國家服務業的歷史比較數字（見表2）。其中，美國和英國服務業在GDP中的占比，19世紀末就達到50%。日本、法國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達到50%?，F在這些國家的服務業都超過70%以上。

2000年到2014年這15年間，我國的服務業有長足進步，服務業增加值在GDP占比提高了近10個百分點，由39%增至48%（見表3），到今年第三季度，服務業占比達到了51.4%，在當前穩增長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從這幾個數字的對比中，我們可以看到中國產業結構與發達國家的差異，同時也可以看到我國經濟發展的巨大潛力和努力方向。

中央高度重視服務業的發展。國務院在2007年就提出加快發展服務業的若干意見，2008年公布了加快發展服務業若干政策措施的實施意見。2012年到現在發了將近10個文件（見表4），其中有三個文件是最近幾個月公布的。這當中，既有服務業發展“十二五”規劃這樣的綜合性文件，也有針對生產服務、生活服務等各個細分領域的文件。服務業大發展已經時不我待、劍在弦上。

二、認識專業服務業

專業服務業是服務業的重要門類。專業服務區別于其他服務的重要標志是智力密集。專業服務業提供咨詢、論證、鑒證、認證、經紀、代理、評估等專業服務，服務于規劃、決策、管理、監督、遵行、購銷、增信、維權、流程再造等經濟社會功能。沒有專業服務業的支持，政府改革就少了職能承接者；沒有專業服務業的支持，企業家管理決策就有可能做不準、做不細、做不實；沒有專業服務業的支持，老百姓生活就會覺得“很累”。

專業服務業的主體是專業人士。要成為專業人士，必須接受系統的專業教育，具備專業知識、經驗技能，有嚴格的職業道德承諾。其中有些專業有準入門檻，大多數專業需要通過職業評價。在專業服務業看來，職業道德是硬約束，其強制性不亞于法律約束，注冊會計師職業道德守則就有幾萬字的篇幅，注冊會計師違反了職業道德，就跟違法一樣嚴重，這是“行業之法”。

專業服務業的門類之多，不亞于工業和農業。會計師、律師、醫師是最成熟的專業服務，被稱為世界“三大職業”。這種成熟體現在職業教育、職業形象、職業標準、職業道德以及職業準入上。其他還有建筑師、工程師、園林設計師、城市規劃師、理財師、精算師、評估師、質量管理顧問、管理工程師、軟件工程師、金融分析師、人力資源顧問、廣告設計師等等。隨著經濟技術的發展和生產生活的進步，還在產生著新的專業服務業門類，像信息系統審計師、大數據審計師、營養師、心理按摩師等等。最近有學者建議，發展安全生產審計師職業。

如果把服務業分為生產服務、生活服務、商務服務，專業服務業則主要是商務服務，也有生活和生產服務。如果把服務業分為低端服務、高端服務，專業服務無疑屬于高端服務。如果把服務業分為傳統服務、現代服務，專業服務更接近現代服務業，其中有些職業雖然很早就有，但是與現代理論、技術和需求融合，已經實現了現代化。這也說明，即便是傳統服務，也有現代化的要求和條件。揚州“三把刀”，顯然是傳統服務，但是，如果跟互聯網結合，跟現代營養理念、養生技術結合，達到營養化、標準化、定制化、網絡化，傳統服務的現代化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專業服務業是“五大發展理念”的合格承載者

十八屆五中全會系統闡述了制定“十三五”規劃的指導思想和原則要求，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認真領會五中全會精神，我們認識到，專業服務業是“五大發展理念”合格的承載者。

專業服務業是創新的產業。專業服務業是直接為生產生活服務的，隨著生產發展和生活改善，專業服務業只有不斷創新，滿足日新月異的需求，才能找到自身的發展機會。創新是專業服務業的基本屬性。荷蘭威科是一個有百年歷史的出版企業，今天已經成為有全球影響、基于互聯網的信息服務機構；IBM賣掉電腦生產線的制造部門，轉向提供信息技術方案；國際會計公司從百年前代理記賬、查賬的會計師事務所演變為跨國的、提供綜合方案的專業服務機構。專業服務業自身的創新，也為其他產業的創新提供知識支持。

專業服務業也是協調的產業。經濟轉型升級，無疑包括服務業的大發展。作為現代服務業的專業服務業的發展，是經濟轉型升級的題中應有之義。專業服務業的發展，將伴隨并貢獻于我國經濟協調發展的進程。隨著服務業比重的進一步上升，必將促進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和國民經濟的協調發展。

專業服務業的數據對發達國家的經濟結構有著很強的解釋力。在歐盟，2004年法律、會計與管理咨詢行業的增加值2216億歐元，占歐盟商業服務增加值的30.3%，吸納439萬人就業。在美國，按其產業分類體系統計的專業服務業，包括法律、會計審計、計算機系統設計、公司和企業管理咨詢等，2014年提供的增加值為2.1萬億美元，占全美GDP總量的12%。在英國，2011年專業服務業創造的增加值占GDP總量的15%，專業服務業的出口額占英國出口總量的14%，專業服務業被列入英國經濟特別重要的八大關鍵領域，支撐著英國經濟的競爭力。在經合組織成員國，包含管理與技術咨詢、計算機系統設計、法律、財務、審計等在內的專業服務業增加值在服務業增加值中的占比從1970年的11.66%提升到2005年的14.81%，是服務業中增長最快的分支部門。過去幾年中，無論是制造業還是服務業，都受到金融危機的巨大沖擊，服務業中與生產服務相關的零售、批發等一些傳統服務行業明顯衰退，但專業服務業在世界各國幾乎無一例外地保持快速增長。越是經濟困難的時候，越需要專業服務業來幫忙，正如一個人在生病的時候需要看醫生一樣。上述數據和故事，其傳達的經濟政策信息無疑是十分清晰的。

觀察中國的GDP構成，房地產業占12-13%，對中國經濟運行和經濟決策產生了巨大影響，可以想象，如果專業服務業能夠提高到中國服務業GDP的25%，也就是達到GDP的12-13%，中國經濟運行將會有更大的彈性、經濟政策將會有更大的回旋余地。

會計服務業在專業服務業中獨樹一幟。會計服務是專業服務業的重要門類。國際會計師聯合會最近公布的一個研究報告說，會計師每年為全球經濟增加值作出的直接貢獻達5750億美元。按照全世界有300萬名會計師來算，人均提供的年增加值將近20萬美元。在北美、歐洲和澳洲，會計服務業在GDP中的占比在0.5-1%，其中英國和澳大利亞超過1%。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2014年總收入是600多億元人民幣，占GDP的比重是0.1%。這其中有一些不可比因素，一是會計服務受到市場分割，統計不全，二是相對發達國家來說，我國的會計服務收費標準相對較低。按可比口徑，也就是說，按可比的統計范圍和可比的服務價格，應當接近0.5%。隨著專業服務價值得到市場的進一步認知，服務收費的標準有所提高，會計專業服務將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在過去的5年里，注冊會計師行業收入保持了年均12.61%的增長，五年翻了一番（見表5），在未來五年里，我們有信心保持這樣的趨勢。

專業服務業也是綠色的產業。專業服務業使用的是智力資源，只消耗很少的自然資源。寫字樓的一個平方米可以產生幾十萬、幾百萬元的增加值。智力資源本身是不會被消耗掉的，甚至越耗越多，因為知識在使用和交流中還會增值，產生新的知識。

專業服務業還是開放的產業。對外開放包括專業服務的開放、人才的國際流動、知識信息的國際分享。改革開放之初，我們就通過引進外資帶來先進管理經驗和技術，這是專業服務業對外開放最早的表現。國際會計公司進入中國，帶來國際理念和經驗，促進了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的發展，支持了我國市場經濟體系建設，這是專業服務市場對外開放的成功案例。伴隨著中國企業、中國資本走出去，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已經邁出了國際化的堅實一步。

專業服務業是共享的產業。從事專業服務業的專業人士是自由職業者，用英語表達就是selfemployer，也就是“自己”雇用者，不是“資本”雇傭者，合伙人、專業人士分享著專業服務的成果。專業服務業為其他部門、其他產業提供解決方案，與其他部門、其他產業分享知識創造的成果。

表1　2012年GDP排名前20個國家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

表2　四個發達國家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變化（%）

專業服務業不僅共享知識，也共享人才。英國《經濟學人》雜志收集了世界范圍內近5000個政治家樣本，其中35%以上的政治家出身于專業服務業，遠遠超過商人、外交官和軍事領袖。來自2006年的數據，歐洲三大股票指數之一的富時100指數（FTSE100），其中100家最具代表性的成分股上市公司中，有25%的CEO是注冊會計師，更有80%的CFO是注冊會計師。美國的人口調查顯示，1910年美國專業及技術人士占總人口的4%，如今這一比例已上升到36%。另有調查顯示，有64%的美國人宣稱自己是“專業人士”。也就是說，起碼有近30%不是專業人士的美國人認為自己是專業人士。這表明，專業人士在美國人心目中是一個體面的職業身份。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在本屆已有6位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擔任縣以上各級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黨代表的注冊會計師有786人、835人次，他們已經成長為國家政治建設的有生力量。

表3　2000-2014年中國三大產業增加值及其GDP占比

表4　2007年以來國家促進服務業發展相關文件

附表5　2009-2014年中國注冊會計師行業收入增長情況

四、會計服務示范基地的“四大平臺”作用和五大條件

2009年10月，國務院辦公廳轉發財政部《關于加快發展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若干意見》，其中要求大幅度拓展會計師事務所的執業領域，要更加充分地發揮行業專業優勢，為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服務。為落實中央要求，在2010年的“五代會”上，中注協提出把新業務拓展作為一個戰略，與做強做大戰略、國際趨同戰略、人才戰略、信息化戰略構成一個行業發展戰略體系加以實施。

建設會計服務示范基地是實施新業務拓展戰略的有效措施。肩負著推進新業務拓展戰略的使命，我們探索建設會計服務示范基地，發揮其推進會計專業服務的“四大平臺”作用，即培育新業務項目的平臺、推介高端會計服務的平臺、對接服務與需求的平臺、展示成功經驗和服務能力的平臺。2010年至今，包括今天揭牌的揚州中小微企業融資會計服務示范基地，全國已經建成了12家會計服務示范基地和3家試點項目（見表6）。這些會計服務示范基地在服務于沿邊開放、產業結構調整、區域戰略布局、企業轉型升級、社會管理創新、農村基層組織建設等國家建設任務中正在發揮作用。

發揮會計服務示范基地的功能，應該具備五個條件，也就是要建設“五大體系”，包括：強有力的示范基地建設領導指導體系，與區域、行業、部門的發展戰略相對接的服務項目體系，專業功底扎實、服務專長突出的專家培養體系，與新業務拓展進程相適應的專業指導體系，會計師事務所品牌推廣體系。

表6　全國已建成會計服務示范基地（試點項目）名稱

五、把會計服務示范基地打造成專業服務業的集聚區

國務院關于大力推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見，要求大力發展第三方專業服務，特別是要加快發展企業管理、財務咨詢、市場營銷、人力資源、法律顧問、知識產權、檢驗檢測、現代物流等第三方專業服務，不斷豐富和完善創業服務。李克強總理更是用詩意的語言，表達了他的“雙創”理想，他說，要大力推動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支持創新型企業特別是創新型小微企業發展，讓各種創新資源向企業集聚，讓更多金融產品和服務對接創新需求，用創新的翅膀使中國企業飛向新高度。這啟示我們，大眾創業、萬眾創新離不開專業服務，會計服務也不能離開其他專業服務獨自生長，揚州中小微企業融資會計服務示范基地要立足于建設專業服務集聚區的定位，把會計專業服務與其他專業服務結合起來，把專業服務與金融服務、中小微企業發展結合起來，把產業發展與揚州宜居城市優勢結合起來，共同造福經濟社會和人民生活。

六、發展專業服務業需要重點做的工作

從這幾年建設會計服務示范基地的實踐看，發展專業服務業，需要重點做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政策支持。改革準入政策，降低準入門檻，簡化審批流程，著重做好事中事后的監管，降低創業成本；破除行業壟斷，鼓勵混業經營，發揮綜合服務的優勢；完善戶籍政策，引進人才；便捷融資，鼓勵專業服務企業上市；財政政策支持也很必要。

政府示范。政府轉變職能，將政府部門不該做、不能做、做不好的事交給市場，專業服務業是政府轉移職能合適的承接者。發展政府服務外包，發揮專業服務業的政府智囊作用。

人才培養。人才是專業服務業成長的第一要件。人才不足是我國專業服務業發展的瓶頸，需要改革教育模式、整合教育資源、定向培養專業人才。

市場建設。開發需求，引導市場和公眾對專業服務價值的認知；提高專業服務能力，創新專業服務品種，以供給引導需求；加強專業服務市場的基礎設施建設，以法治市，規范競爭，針對專業服務產品的特殊性，改變“價低者得”的招投標制度，把“質量優良、價格公允”作為評標原則；建設智慧城市，加大信息基礎設施投入，創造移動辦公、遠程辦公條件，為專業人才進駐提供現代辦公和生活環境。

讓我們共同努力，把揚州中小微企業融資會計服務示范基地建設好，為專業服務業集聚模式探路，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服務，為專業服務業的成長帶頭。

謝謝各位！

（本文為中注協秘書長陳毓圭2015年12月4日在揚州“發展專業服務推進創業創新”論壇上的主題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