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兒：我的名字叫自我

陸小鹿

作為時尚教母，香奈兒品牌的創始人可可·香奈兒其實是真正意義上的鳳凰女：她出生于19世紀末的法國，出身寒微，年少喪母，又被父親拋棄，最后被送進了修女學校。

帶著被人遺棄的自卑和敏感，她漸漸長大。學校開設的女紅課程讓她極感興趣，很快，她就掌握了縫紉的基本工藝。在針線中穿梭的時光是她童年唯一樂趣所在。

桃李年華，她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貧苦的生活將她的心打磨得堅韌而獨立，她白天在一家針織店里做店員，晚上則在咖啡廳當駐店歌手。她唱得很賣力，常唱的一首歌名叫《誰看見了可可》。每當她唱到“可可”時，咖啡廳里就笑聲不絕。因為歌里的可可是只可愛的小狗，而歌手卻是個妙齡女子。這樣的落差使不少顧客覺得滑稽，香奈兒陰差陽錯地成了咖啡廳里的明星。后來，大家給香奈兒起了個藝名叫“可可”。伴隨著她的更名，她的人生軌跡也悄悄發生了變化。

某天，香奈兒演唱時，發現一位年輕的軍官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嘴角帶著一絲善意的微笑。這微笑里有著鼓勵和贊賞，心疼和憐惜，使她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動。

他叫安·巴勒森。他說：“你應該到尊敬你的客人當中去唱歌。這里并不適合你。”第一次，一個陌生人帶著真誠的關懷和她聊天，這讓獨自在外打拼、受盡冷眼譏刺的香奈兒備受感動。她對他產生了好感。而巴勒森也把香奈兒帶入了名流圈子，帶她進入了從前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

然而，巴勒森的家族和身份注定了他給不了香奈兒想要的名正言順。與其忍辱負重，淪為籠中的金絲鳥，不如靠才華自食其力。忍受著重重白眼的香奈兒決心開創自己的事業。

她知道自己有一技之長——裁縫，便開始動手為自己制作帽子和修改一些服飾。扎實的女紅童子功此時發揮了大作用，獨立的心靈更成為她成功的源泉。

在20世紀初的法國，年輕姑娘都以款式繁縟、細節瑣碎、束胸束腰、色彩鮮艷的裝扮為時尚，香奈兒卻敢于標新立異，穿著款式簡潔大方，由黑、白、藍的素色構成的偏男性化的衣服，出席公眾場合。這種另類使她很快從人群中跳脫出來，保守派質疑她的奇裝異服粗陋低俗，前衛派則對她欣賞有加。而香奈兒早早就找準了人生定位：“想要無可取代，就必須時刻與眾不同。”

無權、無勢、無錢、無名的香奈兒夢想在巴黎開一間店，這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可是天道酬勤，命運給香奈兒帶來了亞瑟·卡伯，一位來自英國貴族家庭的工業家。一天，香奈兒戴著一頂簡潔的帽子參加派對，因無人欣賞，她落寞寡歡。這時，卡伯來邀她跳舞，并贊揚她的帽子很美。這讓正身處不自信境地的香奈兒感到溫暖如春。她再次墜入愛河。與巴勒森不一樣的是，卡伯走進了香奈兒的內心世界，他理解他，懂得她，并希望與她結婚。同時，他尊重香奈兒的想法，資助她實現了在巴黎開店的理想。

1910年，香奈兒的第一間店開張了。這是一間女帽店，店內的帽子全是香奈兒親手制作的。人們驚異地發現，這些帽子款式化繁就簡，帽檐由寬變窄，摘掉了枝丫的鳥羽、蓬亂的花邊、層疊的贅飾，大方帥氣。香奈兒靈動的創意賦予一頂頂普通的草帽生機、韻味和詩意，很快，香奈兒這個名字在巴黎時尚圈里不脛而走。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后，男人們走上了戰場，女人們則必須走出家門，獨當一面。帶著熱鬧裝飾的繁縟服裝不便于工作，香奈兒敏銳地抓住這個時機，制作出簡約風格的成衣，擴展產品線，讓女性們穿上美麗優雅又便于行動的服飾。她又制作出女裝褲子，向女人們只穿裙子的傳統習俗進行挑戰，這在當時無疑是具有開創性意義的壯舉。

可惜，正當香奈兒的事業蒸蒸日上時，1918年的圣誕節，卡伯因車禍意外喪生。香奈兒傷心欲絕。為轉移戀人離世的悲哀，她將滿腔心血寄情于事業，在裁剪縫紉中緩解對卡伯無盡的思念。

1920年初，在嘗試過不同材質之后，香奈兒開始運用斜紋軟呢制作女裝。同一年，她開始資助富有才華卻窮困潦倒的俄羅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在巴黎進行創作。也許是日久生情，也許因他心存感恩，二人墜入了曖昧的情網。

甜蜜的愛情讓他創作的激情與日俱增，他的芭蕾舞劇《春之祭》成了音樂史上不朽的經典。愛情也滋潤了她在卡伯去世后日漸干涸的心田，促使她成功研制出一種緣于愛的香水——香奈兒5號。這款香水大膽、有女人味，但復雜而迷惑無解，就像人性本身。只是，斯特拉文斯基畢竟使君有婦，在輿論與道德的雙重制約下，他們決定分手。不是不愛，而是不能再愛。

懷著對情人隱秘的愛，1926年，香奈兒創造出了易穿百搭、永不失手的小黑裙。在她眼里，女人一心想著所有的色彩，常會忽略了黑色與白色，而恰恰是黑色與白色凝聚了所有色彩的精髓，代表著絕對的美感，展現出完美的和諧。事實證明，香奈兒具備高瞻遠矚的眼光，直至今日，女人們衣櫥里必不可少的單品非小黑裙莫屬。

當她沉浸在珠寶、胸花……將香奈兒品牌的產品線進一步完善的時候，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了，她不得不離開巴黎，避居瑞士，并在1954年帶著她的戰后時期作品重返法國。

1955年，她給世界帶來了香奈兒菱格鏈條包。由于有了背鏈，從前需要用雙手拿手袋的女人們從此可以輕松將包背在肩上，從而解放雙手。在20世紀中葉，背帶的發明就是一個偉大的創意。而香奈兒做這個發明的目的，就是想時刻給女人們自由：服裝的優雅就在于行動的自由。“女人千萬要把自己當回事”，這就是這位時尚教母最火辣的宣言。

作為女性，香奈兒也是最早有著“悅己”概念的設計師。女為悅己者容，自己不是也可以成為最欣賞自己的那一個嗎？她呼吁女人要愛惜自己、寵愛自己、心疼自己、保養自己，因為到“50歲的時候，你的生命的全部寫在你的臉上”。只有珍愛自己，才能青春永駐。

1971年，一生高昂著頭的香奈兒在巴黎去世，享年88歲。從卑微的鄉下女孩成長為時尚帝國的女王，她靠的是自我。她曾經說：“你可以穿不起香奈兒，你也可以沒有多少衣服供選擇，但永遠別忘記一件最重要的衣服，這件衣服叫自我。”她的生活不曾取悅于她，于是她靠著勤勉努力，創造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不被愛、不討人喜歡又能怎樣”？毫無疑問，香奈兒具有一顆無比強大的內心，她的安全感來源于自己。

香奈兒一生沒有結婚，香奈兒品牌就是她的孩子。作為一個沒有背景的草根女子，在以男性為主的世界里創立出用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偉大。時尚也許會過去，但風格永存。正像她生前所期許的那樣，地球上只有一個可可·香奈兒，她以自己的人生塑造了一段永生的傳奇。

編輯/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