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七三一部隊敗逃前對勞工的黑暗壓迫

杜微微

【摘要】侵華日軍第七三一部隊曾強征和誘騙過大批中國勞工，對他們實行嚴格的管控和高壓政策。在1945年戰敗潰逃前夕，七三一部隊對大批勞工實施打擊報復，脅迫勞工參與毀滅罪證的行動，并趁機殺害了可能接觸到部隊秘密的勞工。戰后，幸存下來的勞工勇敢站出來講述當年在七三一部隊的親身經歷，讓后人得以略窺七三一部隊的殘忍行徑和犯罪事實。

【關鍵詞】七三一部隊；打擊報復；毀滅證據；勞工證言

一、七三一部隊勞工概況

七三一部隊是侵華日軍在中國東北建立的一支特種細菌部隊，曾以石井部隊、加茂部隊、東鄉部隊等名義進行活動，因進行人體實驗和實施細菌戰而臭名昭著。七三一部隊在哈爾濱平房駐扎期間，曾雇傭大量中國勞工，最多時達3000多人。這些勞工又分為外地和本地，外地勞工是從哈爾濱、錦州、阿城、巴彥等地被誘騙和強征過來的，在七三一部隊從事繁雜的勞作。本地勞工實行輪換制，有專門的招工政策，管理制度雖十分嚴密，但為了穩定周邊軍事特區局勢，還是給予較高的工資待遇。七三一部隊設有勞務班，勞務班又將中國勞工編成勞工大隊，負責管理勞工的各項工作，包括維修、建筑、養殖、烹飪、燒鍋爐以及各種雜活。在七三一部隊，勞工們的生活異常艱辛，據勞工白武斌回憶：他在七三一部隊當勞工的四年時間里，一天都沒讓歇過工，每天干活都要挨打，最難忍受的是經常吃凍飯，吃完飯全身打冷顫，因而必須做動作來回地跑跳，做劇烈運動才能好一些①。1945年8月，七三一部隊戰敗潰逃，部分勞工趁機逃出該部隊。戰后，幸存下來的勞工勇敢站出來，講述了當年在七三一部隊的親身經歷，這些真實可靠的證言成了揭露七三一部隊罪行的有力證據。然而，七三一部隊在戰敗前對勞工有無特殊舉措？有什么特別的情況發生？通過對這些勞工證言的探究和分析，筆者盡可能還原敗逃前七三一部隊對勞工實施的黑暗壓迫。

二、敗逃前對勞工實施打擊報復

七三一部隊戰敗前夕，一些曾和勞工發生過矛盾和摩擦的日本隊員，趁機實施打擊報復。在勞工證言中，很多人都提到了一件事——刀劈潘德亮。潘德亮是正黃旗五屯的人，是長年勞工，在倉庫里當保管，管他的日本工頭叫工藤。據勞工白武斌回憶，日本人秋葉和潘德亮有過矛盾，有一次秋葉看到倉庫里有一雙靴子，就和潘德亮要，潘德亮不給，秋葉打了他一個嘴巴子，并告訴他不準對別人說。后來工藤發現倉庫里靴子不見了，同時又看到秋葉穿的那雙靴子正是倉庫里的那雙，于是把水靴子要了回去。事后，秋葉總以為是潘德亮告了他的狀，因此對他懷恨在心。勞工付景岐證實他曾親眼目睹潘德亮被殺的經過，那是八一五光復前幾天的一個早晨，潘德亮從衙門大院拿一床被子，被秋葉發現后，秋葉用刀把潘德亮的雙手剁掉，接著工藤開了幾槍，打死了潘德亮①。勞工鄭萬春、韓錫久、車朝義等人均有此方面的證言。另，據勞工候安欽回憶，有一次，勞務班的陳懷仁正統計吃飯的人數，加藤看見硬說統計的不對，罵了陳懷仁。陳膀大腰圓，拽著加藤的脖領子找工藤說理。到了工藤的辦公室，工藤把加藤說了一頓。這件事，在加藤的心里記了仇，在逃走的前幾天，加藤拿著刀到處找陳懷仁，要殺了他。偏巧陳懷仁已躲開，險些喪命①。除了對勞工實施打擊報復，七三一隊員還秘密殺死了勞務班的中國翻譯—李初亭。李初亭曾得到過石井四郎的賞識，投靠了七三一部隊，同時利用他女兒搜集情報，為日本人監督勞工，抓政治嫌疑犯。勞工潘義勇的證言記錄：1945年8月10日早晨，日本憲兵隊長春日帶個趕斗子車的鄧國林把李初亭叫醒，說是石井隊長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他們坐上斗子車進了四方樓，不到一個小時，斗子車空著出來了，春日說不用等李初亭了。緊接著四方樓內接連爆炸。從此再沒見到李初亭①。七三一隊員對勞工的打擊報復，在日常管理中就屢見不鮮，如回答問題慢一些、走錯地方、沒有向日本人問安或私下嘀咕等等，勞工都會遭到殘忍的毆打，甚至坐牢。在潰逃前夕，七三一部隊更是加緊了這種黑暗壓迫，妄圖將一切可能知道部隊秘密的勞工殺掉，無數勞工因此而喪命。

三、敗逃前迫使勞工參與毀證

1945年8月，日本戰敗已成定局，七三一部隊開始大規模炸毀設施、燒毀資料、殺害人證、毀尸滅跡。同時，他們也加緊對中國勞工的奴役，迫使勞工參與到毀證的事情上來。據勞工左憲良回憶：光復前有一天，勞務班長工藤突然命令全中隊500多名勞工，在場區東南300米處的空場上，開始挖大坑，并欺騙說是為了防空襲。勞工們被迫挖坑，起早貪黑地干，每天足干16小時。盡管這樣，日本工頭還嫌干得慢，手拿木棒監工，誰干慢一點，就用木棒劈頭蓋腦毒打。這樣一直干到8月8日，共挖了三個五六米深，40X50米的方形大坑①。勞工們萬萬沒想到，這三個大坑，竟是七三一部隊為了消滅罪證，活埋中國勞工及用作細菌實驗的那些人的墓穴。在這20多天的緊張勞動中，左憲良連累帶餓，曾暈倒過兩次，大口吐血，他說日本人對此理都不理。七三一部隊當時在平房的建筑有上百棟之多，為了銷毀罪證，他們親自炸毀了所有機密的建筑，而那些非機密的設施，如動物舍、倉庫、麥垛等，自然落到勞工的身上，由勞工進行銷毀。據勞工陳方東證實：光復前，日本人把八木班北邊的三垛烏麥子垛用火點著，第二天，日本人把勞工組成兩人一組，由日本人領著把石井班動物舍一個一個用火點著，霎時間黑煙翻滾，動物跑得哪哪都是，大火共燒三天三夜，所有倉庫和動物舍都化為灰燼①。七三一部隊在敗逃前，雖然對勞工的日常管理逐漸放松，但是奴役勞工的強度卻大大增加。這不僅體現在勞工們沒日沒夜的被迫參與毀證，更體現在一些外地勞工在參與機密銷毀行動之后，直接被殺害。據不完全統計，七三一部隊在中國先后強征了大約5000名勞工，除了本地2000多個勞工外，其余3000多個外地勞工大多數死在了平房，尸體掩埋在正黃旗五屯北邊的勞工墳里②。

四、結束語

通過對勞工證言的解讀與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七三一部隊是倉皇潰逃的，但是即便如此，敗逃前他們對中國勞工還是實施了一系列的報復行為和高壓政策。平時的管理也是異常苛刻，互打協和嘴巴、蹲“笆籬子”、放狼狗咬、活埋萬人坑等各種懲罰措施，比比皆是。這種黑暗壓迫從七三一部隊開始即存在，直至部隊滅亡。隨著幸存勞工的逐一離世，這些留下來的證言更加珍貴。正是這些證言的存在，讓我們略窺七三一部隊曾對中國勞工實施的法西斯統治。

參考文獻

[1]七三一陳列館館藏資料——中國勞工證言.

[2]金成民.《日本軍細菌戰》，第174頁，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