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宇
里約奧運會開始前,俄羅斯運動員大面積遭禁賽成為爭議最大的新聞。結果,在奧運會剛剛閉幕之后,這一事件卻出現了新的反轉。某個俄羅斯黑客組織宣稱,根據他們從世界反興奮劑機構(WADA)那里“獲取”的資料顯示,WADA曾經允許多位美國體育明星使用“用于治療目的”的禁藥,其中包括網球明星威廉姆斯姐妹,以及剛在里約奧運會上贏得4金的體操名將拜爾斯。
此言一出,立即在國際體壇引起了軒然大波。WADA很快做出了反應,表示被曝光的運動員沒有任何違規行為,都是根據國際通行的規則,合法地使用了用于治療的藥物。但這番表態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證實,所謂美國體育明星在獲批準情況下服藥的情況基本屬實。接下來,爭議的焦點就是這種服藥行為到底是否符合規則,以及是否具有公平性。
首先,運動員的確可以在滿足一定條件的情況下允許服用禁藥,不會被認作違規而受到處理。至于需要滿足的條件,主要是運動員證明自己存在相關疾病,在治療疾病的過程中,將不可避免地使用含有禁藥成分的藥物。如果運動員能夠證明這一點,那么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WADA不會強迫運動員放棄治療,或者是對于這種治療行為進行處罰。所以,只要履行相關的程序,運動員就有可能獲得“用藥豁免權”。事實上,這也正是WADA目前對于本次事件的官方解釋。
但實際上,這些解釋雖然具有理論上的正確性,但在實踐中仍然存在著相關的漏洞。譬如說,當一名運動員有意服用禁藥以提升成績時,他們會不會謊稱自己患有相關疾病,然后為“合法”服用禁藥找到借口?實際上,在近年來處理禁藥問題的過程中,WADA經常會遇到諸如“誤服”之類的理由,未必總是像對待威廉姆斯姐妹、拜爾斯等美國明星那般寬容。
那么,會不會因為上述運動員已經在各自運動領域內取得了巨大成功,于是WADA為維護相關運動的影響力而給予特別優待呢?恐怕未必。今年年初,網球名將莎拉波娃被查出服用禁藥,她對此的解釋也是因為治療疾病而長期服用,而且那次檢出的米屈肼今年剛剛被列入禁藥清單。即便如此,莎拉波娃的解釋仍未能得到支持,隨之遭遇了被禁賽兩年的嚴厲處罰。
再舉一個例子,伊辛巴耶娃曾被視為女子撐桿跳運動的象征,但就是這樣一位影響力巨大的運動員,也沒能出現在里約奧運會的賽場上,原因并非她本人犯下了什么錯誤,而是因為整個俄羅斯田徑項目被集體禁賽。相比威廉姆斯姐妹和拜爾斯所獲得的寬容,莎拉波娃和伊辛巴耶娃的境遇顯然惡劣得多,至于原因,恐怕與她們來自俄羅斯而非美國頗有干系。
這種基于國別而在反禁藥過程中區別對待的傾向,其實多年以來早就存在。1988年漢城奧運會上,加拿大名將本·約翰遜在百米奪冠之后被查出服用禁藥,一輩子都被釘在“藥人”的恥辱柱上。然而,遞補獲得金牌的美國人卡爾·劉易斯多年之后也被發現存在服藥行為。根據卡爾·劉易斯自己的說法,他在1988年奧運會前的三次檢測均呈陽性,體內違禁藥物包括麻黃堿等三種。美國奧委會在先作出禁止其參加奧運會的決定后,又接受了劉易斯關于自己是在不知情情況下服藥的申訴,允許他代表美國前往漢城。無論是當時的網開一面,還是之后多年的長期保密,說白了都是因為卡爾·劉易斯被視為美國體育的驕傲,方方面面都不希望破壞他的完美形象,寧可將苛責的目光投向他國的運動員,尤其是那些西方主流社會習慣報以偏見的國家的運動員。
從這個角度來看,WADA本次遭遇曝光的事件其實不足為奇。即便暫時撇開美國體育明星所謂服藥理由是否正當的問題,單就WADA對外隱瞞相關事實的做法來看,就有悖西方主流社會長期鼓吹的“公開透明”,難以令人信服。說白了,同樣是服用禁藥,但基于運動員國籍的區別,其中有些人就能獲得特別的“優惠”政策,這已經成為在國際體壇延續了多年的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