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國古代政治文化及其當代價值

劉思遠　范曉輝　劉占斌

【摘要】政治文化在當今政治體系發展中具有重要的意義，而對中國這樣一個歷經千年，源遠流長，從未出現過歷史斷層的國家來說更是如此。中國古代的政治文化以其獨特的形成過程與特點，影響著中國古代乃至當代政治體系的運作。應清楚地認識到，古代傳統的政治文化也有其兩面性，對傳統政治文化進行揚棄，使之與當代的世紀情況相契合，促使我國政治文化現代化，也是現代政治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

【關鍵詞】政治文化；歷史樣態；價值

一、政治文化的內涵

（一）政治文化的概念

政治文化這一概念一經提出，立即在國內外政治學界受到重視，但是，國內學者與國外學者對于這一概念的定義存在明顯的差別。

1.國內學者的定義

（1）政治文化應包含三個層次。政治文化在國內的一些學者看來政治文化應該包括政治思想、政治心理和政治制度三個層次的主要內容。在20世紀80年代，朱日耀認為傳統政治文化有三個層次：第一，支配和規范人的政治行為的政治思想，這是政治文化的主要內容，也是精華部分；第二，在社會政治運行過程中起著潛在作用的社會政治心理；第三，傳統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行為方式。①（2）政治文化包含政治思想和政治心理。與第一類觀點不同，一些學者主張只有政治思想與政治心理兩個層次的內容包含在政治文化之中。這些學者認為政治文化的概念特指觀念的政治文化，與政治文化有密切的聯系，但又不是政治和文化的簡單組合。

（二）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的內涵

在封建社會中長久以來形成的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的政治文化作為中國古代傳統政治文化的主體，包括從一個中心點（君主）出發的單項輻射型的政治意識形態；天、君、國、家合而為一體的政治認識；以忠、孝為核心的倫理之上的政治評價模式；喪失主體性的政治依附情感；小康、大同的千年政治思想；名教精神的政治思維內核，等等。②對于傳統的中國政治文化，政治思想是透視其內涵的窗口，傳統的政治心理、政治體制都可以從政治思想中體現出來，要想全面的透析中國政治文化，就離不開古代的政治思想。政治制度、思想與心理三者之間，在中國傳統的政治文化中存在著相互補充與制約的關系。因此，要想透析廣義上的中國傳統政治文化，就需要從中國古代政治思想著手。因此，我認為，中國古代政治思想是古代政治文化的主體，也可以說是其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我們又可以用中國古代政治思想這種狹義上的政治文化來代表中國古代的政治文化。

二、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的歷史樣態

（一）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的形成

我們在開始就去了解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產生的與形成的條件，是為了全面的認識中國古代政治文化。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以政治思想為主體的重要原因，主要包含如下幾個方面。

1.地理因素的影響。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大陸型的國家，東方和南方的大海，北面的大漠，西部的高山，在文明時代的早期，幾乎是難以逾越的鴻溝。而人們對于“天下”的認識，也就只能局限在這樣的范圍之中。中國古代政治家、思想家們所說的中國的地理邊緣，實際上只是中國全貌的一部分。這樣，中國的古人無法認識外部世界，而中國傳統政治文化則是在極少有外來文化影響的情況下形成的。2.專制主義的決定作用。中國自奴隸社會形成，至封建社會結束，從產生國家以來，幾千年的歷史，都是一個典型的專制主義國家，沒有像古希臘與古羅馬產生過城邦制和共和制，更不能出現如同亞里士多德一樣對制度進行探索的學者。儒家認為：“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③在中國傳統的政治觀念中，國家的一切政治與法律制度都是以君主的意志為主體，君主是國家和子民的主宰。3.以血緣為前提的宗法制的制約。中國傳統政治文化高度重視倫理和道德的作用，所以認為傳統政治文化是倫理道德的政治文化，高度重視倫理和道德的作用，既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同時也是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的特點之一。血緣宗法關系滲透在社會政治生活的各個方面，人民不僅要服從君主的統治，并且又效忠于自己的家族。

（二）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的特點

政治制度、政治思想和政治心理構成了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三個層次，同時以儒學體系為核心的中國古代政治文化，由于經濟、政治、血緣、地理和歷史等方面的原因，形成了其獨有的特點。

1.宗法制為基礎的等級制。中國傳統政治文化是以宗法制為核心連結在一起的。馬克思·韋伯在對君主專制制度的研究中發現，宗法制在中國古代社會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在中國古代政治文明之中，無論是從奴隸制的氏族國家初創時，還是到秦朝的中央集權國家建立，或者到清王朝的滅亡，可以認為政治文明的進程經歷了政治發展和血緣宗親一系列的相互作用與重大變化，盡管在政治發展的歷程中，在不同的時期有著不同的政治文化需求，但是宗法制這條線索始終伴隨在中國傳統政治文明的追求身邊?！案复?、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④在實際上就是從人們的宗法血緣關系推及到整個社會關系，只能通過倫理宗法上的仁愛或者禮數去解決全部的社會政治問題。2.王權至上。在整個封建時代，中國的君主權力至上始終居于統治地位并且得到深度傳承，權力崇拜與權本位思想被深深的烙在士大夫以及所謂的“庶民”的心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⑤。這種王權至上的集權模式迫使所有的子民認同皇權，崇拜權威，令無限擴張的君主權力在以王權為核心的社會框架中形成了國民對權力的崇拜與依從。不僅這樣，由于中國人所固有的道德觀念的影響，使得民眾對政治權威的依附性十分強烈。同時，王權至上與儒家思想相結合，使得法制被踐踏，人治大于法治，使得憲政更是無從談起。3.儒家政治文化的主流地位。中國古代王朝衰敗或是更迭，各種學派思想爭鳴，有的吸收同化，有的自我內省革新，但是始終屹立不倒，占據我國古代傳統政治文化的主導地位，適應封建專制統治并為之提出和完善的一直是儒家學說。

（1）儒學的人文主義精神為封建統治提供理論依據endprint

首先，儒學的人文主義精神既是儒家思想的精華，同時也是傳統政治文化的根本特征。在中國古代社會，并沒有像西方國家一樣，經歷過神權社會階段。因此，以神為核心的政治文化并不發達。因此，它所強調的并不是人的價值，而往往更多的是人的義務，要想實現個人的價值就只有接受社會的約束，依附于社會關系來達成。同時，古代的思想家受社會政治制度的影響，以人在社會生活中的不平等為依據，把人性也劃分為若干個等級，因此，中國古代的人性論在政治統治上又稱為專制的理論基礎。

（2）儒學形成古代政治文化的框架體系

其次，孔子創立了儒家學說的基本框架結構，“禮”“仁”則是儒家學說的基礎體系。封建政治制度所需要的政治意識形態，往往是儒家思想從價值觀等各個領域引申出來并為之服務的。儒家所強調的道德秩序，倫理綱常等一系列理念，為封建統治提供了政治思想的支持。儒家思想的產生及其發展，都是符合當時的社會現狀的，它不僅奠定了封建統治的基礎，鞏固封建統治者的統治地位，同時也使其自身成為在中國古代政治文化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三、古代政治文化在當代的傳承與價值

中國的傳統政治文化具有深遠持久性，這一特點使得它不隨朝代及制度的更迭而消亡。依附于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傳統而產生的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的傳統政治文化，對當代的中國政治文化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

（一）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當代價值

1.中庸的理念。中庸思想作為儒家思想中的一種待人接物的主張，其要求人在為人處事時采取一種不偏不倚、和諧中正的態度，是一種不甘于落后同時又不主張突顯的思維方式。這種價值觀引申進政治領域，就要求施政者或者政策要適度，“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中而眾星共之”⑥，無過不及，恰到好處，不走極端。從新中國成立至今，一直都在奉行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政策，這當中無不顯示中庸思想的印記。不僅滿足了自身的發展要求，同時在國際的舞臺上發揮了重要的制衡作用。這種思維方式促使中華民族形成了一種穩健的民族性格，對中國古代乃至今天的政治文化都產生了重要且積極的影響。

2.法治與人治思想的結合。中國的法家思想起源于春秋戰國時期，它要求建立強大的中央集權的君主專制制度。崇尚法理，注重法治，在社會中顯現公正公平的原則，都是與法家的“法治”思想密不可分的。同時，在法治的基礎上輔以人治，這里的人治不是指古代的君主專制統治，而是依據人民的意志，進行對國家的管理與監督。社會主義的法治依據是憲法以及各種成文法，而這些法都是人民意志的體現，人民同時又能夠監督法律的實行與政府的工作，這就實現了人民的意志與法律相結合，也實現了法治與人治思想的有機結合。

（二）古代政治文化對當代的負面影響

1.保守政治文化導致當代政治文化出現分層。在當代的中國，雖然社會主義政治文化的得以貫徹與實施借助于國家的力量，但是人們依舊無法擺脫傳統政治文化的束縛與控制。當代的中國，飛速發展的市場經濟使得社會的結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的意識形態盡管基本上統一在社會主義的旗幟下，但具體的政治態度、傾向與情感等方面上呈現階層特征，出現了重大分化現象，以社會主義價值觀為核心的政治文化，內部分化趨勢日趨激烈，許多小眾文化廣泛存在，并且不同性質的政治文化在并存中加劇了沖突。

2.政治冷漠與人情社會妨礙政治現代化進程。中國的人民幾千年來，受保守的思想和特殊的人際觀念影響，始終沒有參與政治，表達看法的機會，直到新中國成立之前也一直保持著自然經濟的基本形態。這種保守的思想在中國解放之后，使得部分人有了想要表達自己想法，參政議政的訴求，但是并不是想真正的共產黨員一樣，受到馬列主義的熏陶，只是一種和傳統政治文化相類似的崇拜權力，期盼明主的思維方式。這些保守的思想觀念長期腐蝕人的意識，造成人們的消極歸屬心理，公民政治冷漠，被動消極的參與政治活動，政治參與率低。

（三）正確對待中國古代傳統政治文化

作為一種社會意識形態的政治文化，具有能動性。我國古代傳統的政治文化的許多思想、理念并沒有伴隨某些特定的政治關系機械的變化。盡管中國古代留給我們的是封建傳統相比民主法治要多，但是，中國傳統文化還是有很多可以繼承的東西。我們要提高認識，在傳統的政治文化對社會的影響當中，發現古代傳統的政治文化所施加的壞的影響，取精去糟，推動中國政治文化向著更加民主、文明的方向發展。

1.從臣民政治文化向公民政治文化的轉換。雖然中國的政治文化充滿和諧的理想和策略，但最為缺乏的就是個人的主體意識和思想。這種臣民型政治文化，導致目前政治文化的存在缺陷，具體表現為：公民權利、義務觀念淡薄；參與意識淡薄，政治責任感不強；公民在人格上呈現依附型。打破傳統封建的宗法社會關系，由臣民意識向公民意識轉變，是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現代化革新的一個首要問題。

2.人治、法治、德治三者結合。中國的傳統政治文化是以儒家倫理學說為治國的依據，在政治思想和治國方式上表現的更為傾向于人治傳統，而人治往往受到人的生理、智力、年齡等諸多方面的限制，從而造成社會的不穩定性。因此，吸收儒家思想精華，認識人治在發展中的不足，加強社會主義政治建設，以法治為本，用德行制約人治，以德治輔佐法治，從而達到人治、法治和德治的三者結合，是正確對待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關鍵。

結論

我們探究中國古代的政治文化，不是為了抒發對古人智慧的贊美與感嘆。中國古代傳統的政治文化擁有十分雄厚的基礎，面對時間長流與外來文化的沖擊，面對改革開放的新形勢，黨的十八大對政治文化建設的新要求，只要采取正確的態度，科學地甄別與吸收古代政治文化的優秀的成果，就可以走出一條符合當今中國國情的，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文化發展新途徑，就一定能夠創造出燦爛豐富的社會主義政治文化！

注釋

①朱日耀.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結構及其特點[J].政治學研究.1987，（06）：33-35.

②金太軍.論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政治社會化機制[J].政治學研究.1999，（02）：15-17.

③利記·坊記[Z]

④禮記·禮運[Z]

⑤詩經·小雅·谷風之什·北山[Z]

⑥論語·為政[Z]

參考文獻

[1]王浦劬.政治學基礎[[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243-293.

[2]曹德本.中國政治思想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9-106.

[3]張魁英.中國傳統政治文化及其現代價值[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35-109.

[4]王樂理.政治文化導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11-57.

[5]劉澤華.中國的王權主義[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9-24.

[6]楊光斌.政治學導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179-230.

作者簡介

劉思遠（1992-），男，黑龍江牡丹江人，黑龍江大學中外政治制度論，專業碩士研究生，從事中外政治制度論研究。

范曉輝（1990-），男，山東省聊城市人，黑龍江大學政治學理論專業碩士研究生，從事政治學理論，從事政治學理論研究。

劉占斌（1991—），男，黑龍江密山人，黑龍江大學東語學院日語語言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從事日語語言學研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