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的歸奇葩，炮灰的歸炮灰

何菲

風口已至，前途未知。奇葩們迎來了好的時代，也處在速升速朽的時期。逆襲之后，不是小距離短跑，而是漫漫征程。

在最近這半年的時間里，直播和網紅成為了投資人聚會頻頻提及的關鍵詞，并頻頻刷屏投資人們的朋友圈。作為一個曾經與大眾明星相區隔的詞匯，網紅也不再是最初的低級的、low的紅人的代名詞。很早就成名的天使投資人、樂搏資本創始合伙人楊寧愿意與大家分享創業及投資經驗，他就笑言自己是投資界網紅。

某位暢銷書作家、擁有眾多死忠粉絲的女性創業者則自嘲：短短幾年，外界對自己的稱謂，已經經歷了博主、勵志作家、創業者到網紅的幾度變遷。

深圳市創新投資集團北京公司及華北大區總經理劉綱表示，文化創業、移動互聯網的兩架馬車推動了奇葩們在內容原創、內容消費、宣傳發行、商業變現等諸多方面的變化。

消費升級即吃喝玩樂的升級。吃喝已經滿足了，下面就是玩樂，文化娛樂方面的機會非常大。“伴隨著國內區域的分布和層次分化，我們可以看到中產階級的崛起，他們的消費是一類。我們也看到三、四、五線城市年輕屌絲群體的崛起，他們是直播非常重要的成員。還有85后和90后的崛起。”劉綱認為，QQ玩家已經從年輕人成為了社會主流，而直播則與90后、95后高度相關。“新一代年輕人他們的表現力，他們的消費觀是和這個時代相關聯的。”

奇葩逆襲與互聯網原住民這一群體的成長關系密切。“整個娛樂行業的繁榮，主要是靠年輕人，特別是90后、95后，他們是互聯網的原住民，天生對互聯網非常熟悉。”華人文化產業投資基金董事總經理李川告訴記者。

這些原住民在直播工具、視頻、論壇、社區等空間的聚集產生了人們意想不到的商業模式，表現形式也十分多樣。全民偶像已經難尋，但在某個小圈子里，某位素人可以擁有一撮十分死忠的跟隨者。

直播軟件映客曾通過直播《我是歌手》吸引人氣，并為李玟、張信哲等老牌著名歌手開通了映客lD，將歌手后臺實況直播出去，然而不少人還是在與卡得要命的網絡斗爭的同時，驕傲地告訴自己喜歡的進入熱門前十的主播：“寶寶啊，看你的比看李玟的還要多哦。”

更高的付費意愿和付費率背后是一些看起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們最近也在關注直播和一些早期的內容，把一些直播軟件都認真看了—下，感覺確實老了，（里面有）很多無聊的事情。”君聯資本董事總經理劉澤輝告訴記者。不少人在直播平臺上，即使不唱歌不表現才藝，只是直播自己的生活，比如吃飯、去酒吧、逛街、化妝等等，也有很多人看，“真的是時代變了。”劉澤輝感慨。

受眾和廣告、品牌主、渠道方之間的互動也更為頻繁，甚至由敵對而走向柔情蜜意。過去，電視臺播廣告的時候，往往是一個城市用水量瞬間陡增的時候——廣告時間即如廁所時間，這表明了受眾與廣告之間稍顯敵對的不那么愉快的關系。如今，在微博、微信等平臺上活躍的原創內容博主們將廣告變成一個又一個話題，讓受眾“愉快地吃下這枚安利”。

更有甚者，會每天刷一刷“天才小熊貓”的微博，就是為了看看這個腦洞大開們放下“偶像包袱”，與受眾小伙伴們“愉快地玩耍”。

成長起來的草根已經成為土豪。被稱為“淘的博主，今天又以怎樣意想不到的方式做廣告。高大上的品牌形象也不再是廣告主們自我宣傳的唯一出路。通過自黑、反轉等方式，更接地氣的產品或品牌形象的成功，也開始逐漸使得廣告主寶第一網紅”的美女店主張大奕，一夜銷售額超6000萬元，秒殺諸多線下傳統品牌。另一位美女網紅騰雨佳，推薦的各類單品常常被粉絲們搶購一空。至于明星們，結婚、曬娃這些過往要被經紀公司嚴控的、諱莫如深的事情，反而成為吸引注意力的事件或行為，各類整蠱、挑戰類明星真人秀成為吸引人氣和圈粉的重要途徑。

賣萌、搞怪、顛覆偶像過往美好形象的各類娛樂軟件，則讓粉絲們更為追捧他們的“愛豆”。微博上不止一個吐槽自己偶像的博主，搜集并發布受眾們的私信，展現他們蠢、笨、萌、糗……的時刻或行為特征，不少人反而因此對某位明星“路轉粉”。

盡管披上了奇葩的外衣，這些行為的本質依然是內容創作與偶像/意見領袖生意。只是創作的邏輯、價值觀、內容表現形式、宣發途徑和變現形式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產生了看似奇葩的生意，成就了一批看似奇葩的人。

然而，時移世易，二次元們也會成長為社會主流，奇葩的逆襲也不過是價值觀更為多元、社會更為包容的必然結果，也必將經受商業世界生存法則的考驗。互聯網加速了商業項目的迭代過程，收獲粉絲的門檻降低了，而可持續性更短了。

在逆襲之后，是成為商業常態，還是曇花一現；是站在風口成功起飛，還是退潮之后黯然裸泳，創作者本人、平臺、受眾、投資環境、相關政策……都將對此過程施加影響。

“在任何一個市場，炮灰越多，成功得到的就越大，沒有那么多炮灰，就賺不了錢，這個市場本來就很小。”楊寧說，有趣的是，“所有的炮灰不認為是自己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