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歲月的變遷

李華

說起文山市追栗鎮的丫呼寨村，文山人少有不知道的。那是文山縣第一個民主政府所在地。

20年前，50余戶彝族群眾陸續從丫呼寨（老寨）搬遷出來，在追栗街旁邊新建了丫呼寨下寨，年逾百歲的老共產黨員楊廷金就居住在那里。2015年10月，我和我的同事們有幸采訪了這位老人。

汽車沿著文山通往西疇的道路往前開，天空中細細的毛雨使我們不得不關上車窗。透過車窗玻璃，朦朧的秋雨使目光所及之處顏色極為單調，我依稀感到，冬的荒涼正在悄然逼進。剛路過追栗街小學，從右邊的村中道路拐進去三十米左右，三戶人家坐落在左邊，右邊的人家分布在地勢相對低一些的地方，楊廷金家便是在中間的那一戶。一間磚房，還穿了瓷磚的外衣，門口干干凈凈。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走出門來，他便是一直與我通電話指點我們來訪的向導——楊廷金老人的孫子。緊接著，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后面還跟著一個清瘦、佝僂、臉上滿是皺紋的老人，還有一個背著小孩的年輕女子。一家四代人笑瞇瞇的表情，使剛剛襲來的寒意頓時融化得不見一絲蹤影。

進入家中，楊廷金老人在左邊的布藝沙發上坐下，他的兒子楊開武招呼我們坐下。我告訴他們，自己也是彝族，話匣子便在極為親切的氛圍中打開。從與老人零零碎碎的交談，加上楊開武不時插話的一些介紹和補充，老人一生的軌跡逐步清晰起來。

楊廷金出生于1915年5月，已超過一百歲。楊廷金出生在丫呼寨一個貧苦的家庭，家中有一個哥哥共兄弟倆，七至九歲時讀過三年小學。后來，由于生活困難，楊廷金到追栗街一個姓李的保長家中當長工。耕田種地，放牛砍柴，無所不做，卻也只能勉強混口飯吃。按照當時國民黨“三丁抽一個，五丁抽兩個”的征兵政策，僅有兄弟倆的楊廷金家，可以以繳納征兵款請人代勞的方式，解決派人當兵的問題，于是，沉重的征兵款，使這個原本就貧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一家人經常挨餓肚子，但盡管如此，家中父母還是沒讓兄弟倆去當兵。楊廷金恨透了萬惡的舊社會。

直到開展“清匪反霸”運動，楊廷金才從保長家

回到丫呼寨家中。當邊縱部隊來到時，楊廷金和村里的青年便到石門村一帶掰青玉麥回來煮給戰士們充饑；邊縱部隊走后，楊廷金等按照邊縱部隊的交待，登上山埡口進行警戒，嚴防外人進村。和丫呼寨眾多的彝族群眾一樣，楊廷金為邊縱部隊在丫呼寨的安全停留做著力所能及的工作。

思想上積極追求進步的楊廷金，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就加入了共產黨，并擔任丫呼寨生產隊隊長直至土地承包到戶。他滿身是勁，帶領丫呼寨群眾發展生產、種樹、修路。憑著丫呼寨較好的氣候優勢，生產隊利用旮旯地種玉麥，利用平地栽三七交售給供銷社。對賣三七所得按社員工分進行分配。勞動力強的人家，每年可以分得上千元，勞動力一般的人家，也能分到幾百元。村里群眾告訴我們，當很多地方還在鬧饑荒、住草房時，丫呼寨的彝族群眾不但糧食充足，而且還蓋起了瓦房。鄰縣新街、老街等鄉鎮的群眾，在糧食青黃不接時，便會到丫呼寨來借玉麥去度荒，待收了稻谷后用大米來折抵償還。

談起年輕時帶領群眾發展生產的時候，楊廷金那皺巴巴的臉上滿是自豪的神情。他還得意地告訴我，他曾經與文山縣第一屆民主政府縣長安朗同志握過手。如今，他尚能自己到村委會領取“老黨員生活補助”，經常漫步到追栗街街上與比自己年齡小的老年人聊天。一生的所見、所聞、經歷、當今黨的好政策以及兒女的孝順等，都是他經常聊的話題。語速慢悠悠的，吐字清清楚楚，雖然語言的表述不是很連貫和完整，但依然能感覺到他思維線條的清晰。

為這四代同堂的一家拍了全家福后，我們離開了丫呼寨下寨。車行漸遠，我在內心深處默默地為這一開朗的老人祝福，愿他沐浴著黨和國家惠老政策的溫暖陽光，更加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