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杜鵑花 流韻吐芳華

洪業

由北京京劇院出品，陳霖蒼導演、朱紹玉作曲，當紅京劇名家王蓉蓉領銜主演的大型京劇現代戲《黨的女兒》，于2016年9月21日在新清華學堂隆重上演。此劇參加北京市委宣傳部、北京市委教工委、團市委等部門主辦的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戲曲進校園”活動，為大學生們呈現一臺有生活根基，有感情熱度，有創新特色的當代京劇藝術家的誠意之作。

（一）

《黨的女兒》與北京京劇院及王蓉蓉、朱紹玉有著25年的藝術之緣。1991年當歌劇《黨的女兒》上演時，北京京劇院就邀請歌劇的執筆編劇閻肅先生將歌劇其中的兩場戲改編為京劇。由當年的優秀青年演員王蓉蓉飾演劇中主要角色田玉梅，由當時還在外省初露才華的朱紹玉擔任作曲和唱腔設計。

《黨的女兒》的內容是以黨領導革命進入重大轉折時期，從高潮到低谷，以紅軍長征北上為背景。表現江西蘇區杜鵑坡的普通共產黨員田玉梅、七叔公、桂英等人，面對流血、面對背叛，堅持斗爭，為游擊隊籌糧籌鹽，和叛徒針鋒相對，不懼犧牲的感人故事。歌頌了共產黨員田玉梅等人堅守信仰、不忘初心，為實現理想，奉獻犧牲的精神。這種精神至今仍然有很強的現實意義。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七·一”講話中談到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也是這部劇作至今仍有藝術生命力的重要基礎，是此次重新創作演出《黨的女兒》的意義所在。

1991年版的京劇《黨的女兒》，雖然只是選擇了歌劇的第四場、第五場進行改編演出，但當年朱紹玉、王蓉蓉在創作中都表現出強烈的創新愿望和正確的突破方式。朱紹玉嫻熟地運用傳統唱腔來創作現代人物的大段唱腔，流暢、好聽，而且巧妙地融入了江西民歌的旋律，使唱腔具有地方風情和時代感，一曲“小小杜鵑花”令觀眾為之一震。王蓉蓉演唱朱紹玉創作的田玉梅唱腔，結合張派特點和自身嗓音條件，在演唱方法上有很大創新，在傳統唱法上融入歌唱性，尤其是她演唱的“小小杜鵑花”，清新、優美、動聽，沁人心扉，膾炙人口，是對朱紹玉創新唱腔的最好演繹和發揮。正是當年對京劇藝術創新的自覺，王蓉蓉成功飾演的田玉梅形象，如同一縷清風吹進京劇現代戲舞臺，融入廣大觀眾的記憶中，保留在京劇人物畫廊里。“小小杜鵑花”，成為當代京劇經典唱段。作曲家朱紹玉正是通過這部戲獨特新穎的唱腔設計，在北京一炮打響，《黨的女兒》開啟了朱紹玉、王蓉蓉長達二十幾年十部大戲的合作，成為新時期京劇唱腔創作演唱的“黃金搭檔”。

京劇《黨的女兒》當年在唱腔、演唱相輔相成取得的成功，使該劇成為具有王蓉蓉演唱特色的代表劇目。王蓉蓉1978年拜張君秋先生為師，是張君秋先生的親傳弟子，經過三十多年的舞臺藝術實踐，業已成為張派（張君秋）藝術最有影響力的領軍人。在傳承流派的道路上，她不僅虔誠扎實全面地繼承了張派表演藝術和代表劇目，更重要的是，她自覺傳承了前輩大師對藝術的創新精神、對表演的個性追求，這是她的表演藝術脫穎而出、形成獨特風格、形成藝術價值的關鍵所在。因此，2016年中宣部等主管部門提出推動京劇流派傳承創新工作，要在活躍舞臺上的優秀表演流派傳承人中，選擇既有創新能力，又有觀眾基礎，自身又極富表演個性特點的表演藝術家，進行流派傳承創新實驗，創演京劇流派、創新實驗劇目。由劇院優先推薦，王蓉蓉領銜主演的《黨的女兒》成為流派創新實驗劇目。經過二十多年的沉淀積累，2016版的《黨的女兒》，站在當代京劇創作新的高度以新的創作追求，關照當代觀眾的審美需求，以新的舞臺面貌登臺亮相。正是“小小杜鵑花”，流韻吐芳華。

（二）

此次新排《黨的女兒》，王蓉蓉、朱紹玉對這部戲充滿了感情，投入了全部的創作心血。朱紹玉在《黨的女兒》的唱腔設計上，一如既往地保持了音樂獨特性——江西民歌風味的新穎的旋律和唱腔風格，表現出極強的創新能力。京劇創作中保留了歌劇中的合唱、伴唱、重唱等音樂形式，樂隊也更加豐富飽滿，使該劇在京劇音樂中具有“歌劇式”的風格。在這出戲里，朱紹玉幾乎用了傳統京劇的所有板式，但都不是照搬原腔，都加以變化，因此劇中人物的唱腔，每一段都讓觀眾聽著耳熟、親切，但都與老戲唱的不一樣，有根有果，好聽入耳。同時，該劇從歌劇移植而來，唱詞字數和聲韻與京劇傳統唱詞有所不同，此次京劇演出使用的歌劇唱詞，尤其是田玉梅的一些唱段里，不是嚴格的京劇唱詞的七字句、十字句，為京劇唱腔和演唱帶來一定的難度。但是朱紹玉和王蓉蓉都明白，戰勝了這些難度，突破成功，就是一種對傳統的創新。演出實踐證明，正是由于在這些非常規的唱段、唱詞中，朱紹玉的創腔和王蓉蓉的演唱進行了大膽的突破，取得了成功。

在這里，王蓉蓉表現出對駕馭新唱腔極高的演唱能力。她拿到新唱腔，總是反復琢磨，對每一個腔、每一個字的處理都要和作曲、琴師共同探討、共同實驗，直到滿意為止。在這部新戲里，在塑造田玉梅這個人物時，王蓉蓉還特別重視演唱從人物的感情出發，以情帶聲，聲情并茂。同時，她在現代戲演唱方法中進行了實踐，既不同于流派特有的唱法，也不是隨性自由的處理，而是新中有根，新中有我。在這個過程中，王蓉蓉的個人演唱風格得到強化，加之她天生的好嗓子，稟賦極高的演唱方法，《黨的女兒》中“小小杜鵑花”，“你以為一死能解千重怨”，“我走，我走，我不猶豫，不悲嘆”等唱段，她的演唱把人物感情和唱腔表現得淋漓盡致，得到專家、觀眾一致好評。應該說，正是這些唱腔和演唱上的突破、創新和收獲，體現了該劇作為流派傳承創新實驗劇目的意義。

（三）

北京京劇院新排《黨的女兒》，邀請著名戲劇家徐曉鐘為藝術指導，對全劇的創作把脈。邀請著名京劇導演陳霖蒼擔綱導演。陳霖蒼出身于戲曲世家，自身是優秀的京劇表演藝術家。他諳熟京劇規律，渾身都是京劇節奏和手段，同時作為導演，他對當代京劇現代戲的舞臺樣式和創作方法，有著深刻的思考。在從人物出發，運用京劇手段塑造現代人物，創新舞臺語匯，在更有生活的質感和更接地氣等方面，在這部戲中進行了全方位的探索。使該劇在保持京劇審美特色和尊重京劇表演規律的前提下，在舞臺呈現上要有新的時代審美特點。有專家評論指出，該劇導演手法干凈，很簡練，能駕馭舞臺，表現生活、美化生活，舞臺呈現有望成為京劇現代戲創作的標桿之作。

該劇的舞美設計修巖、燈光設計邢辛、服裝設計宋立等主創人員，在創作中本著既保持京劇寫意唯美特點，又不失去生活的具體性和生動性原則。同時解決傳統戲曲表演程式與當代現實題材，以及舞臺空間結構的協調問題，正是主創人員以這樣的思考進行京劇現代戲的創新、創作，使《黨的女兒》的舞臺意境深邃、語匯簡約、形象準確，呈現出大家風范、時代氣象。

王蓉蓉在劇中再一次飾演田玉梅，她的表演和演唱更加成熟。她在表演上能夠既從人物出發，同時清醒地用自己大青衣的行當要求、手段，準確表現出田玉梅質樸、端莊、正氣的形象氣質。尤其是她通過聲情并茂、酣暢淋漓的演唱，把田玉梅的音樂形象完美飽滿地樹立在觀眾面前。在劇中，馬家輝的扮演者是優秀文武老生杜，在導演的指導下，杜扮演馬家輝這個反面人物，沒有臉譜化、概念化，而是從人物出發，把一個叛徒的內心表現出來，令觀眾可信，十分難得。七叔公的扮演者是優秀青年裘派花臉演員方旭。他第一次在現代戲中扮演老年人，不僅要在形象上令觀眾接受，還要在和王蓉蓉等演員的對手戲中找到人物關系的真情實感，方旭下了一番功夫。桂英的扮演者李海清一直與王蓉蓉共同演出該劇，在此次重新塑造這個人物時，可圈可點，也有上乘的表現。

大型京劇現代戲《黨的女兒》還將于11月15、16日在保利劇院進行公演。同期將深入校園、基層，為大學生、部隊官兵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