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龍：要打就一定要贏

王諍

9月19日午后，“第八屆世界杯武術散打賽”在北京國家體育總局舉行新聞發布會，賽事將于今年11月間在西安舉行。領導和贊助商們魚貫登臺，主持人孫正平按部就班地一一介紹，直到香港功夫明星梁小龍的現身才真正燃爆了全場，“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熟悉的旋律中，他以一腳招牌式的連環踢亮相，場下掌聲一片。

出拳振臂，面稍更色；俯身翻轉，氣息微喘。可當他唱到“睜開眼吧，小心看吧”時，全場不少中老年人士甚至開始隨聲附和——1982年，亞洲電視推出由徐小明執導，黃元申、梁小龍主演的《大俠霍元甲》。由梁小龍飾演的陳真一腳踢飛“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匾，讓全球華人都看得像打了雞血，這部開一代民族主義武打片范式的電視劇一時風行港臺、東南亞……更刮進了剛剛打開國門看世界的中國內地。

1983年，得一時風氣之先的廣東臺首播，彼時情形用萬人空巷來形容，都稍遜色。《大俠霍元甲》在內地的播出，一方面趕著80年代初武俠熱的社會風潮并壯大了風潮本身，一方面應和著改革開放后電視機走進中國千家萬戶的現實步點，可謂正逢其時。在“清污運動”期間，它不是沒有受到過報章之上的口誅筆伐，甚至被扣帽子打棍子，但就像歌曲中唱及的“這睡獅漸已醒，要致力國家中興”。與時代最強音“振興中華”若合符節地合拍，才得以縱橫整個80年代的內地熒幕，主演之一的梁小龍，更與李小龍、成龍、狄龍一道被譽稱為香港“四小龍”，名動天下。

80年代，因著在《大俠霍元甲》、《陳真》中接連兩次飾演民族武術家，梁小龍在內地的知名度可謂如日中天，不僅電視劇翻來覆去博得收視長虹，他還出演了彼時尚不多見的明星代言廣告片，為家鄉順德一家電飯煲代言。其間，他還回到內地，去天津拜謁霍元甲故居。但正是這次“回歸”，讓他遭到了猶似梁家輝來內地拍片得獎的境遇，遭到臺灣當局封殺——彼時，臺灣地區是香港影視片的最大市場，被臺灣拒絕，某種意義而言也意味著個人演藝事業的終結。

從那時起，梁小龍在商海轉戰十余年，除了在一些商業活動上偶有露面站臺，問及他初訪內地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他會告訴你，作為南方人，一輩子最想見的就是北國的雪。也是在冰天雪地中，他邂逅了自己的太太，來自沈陽的宋驤，二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亦是習武之人。2003年周星馳電影《功夫》中，梁小龍以“火云邪神”的邋遢扮相復出影壇，功法凌厲，氣勢逼人。一如采訪當日，這位“民族英雄”站在筆者面前，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被十字交叉的膠帶固定在腳面，“我出腿最快不過，怕在臺上把鞋踢飛嘛”。他哈哈大笑。

Q=《北京青年》周刊A= 梁小龍

Q：你曾是內地60、70甚至80一代人的心中偶像，對于年輕的觀眾而言，他們更記得你在《功夫》中的尊容，那次與周星馳的合作亦是你的影壇復出之作，是何機緣？

A：十幾年前，他拍《漫畫威龍》和《新精武門》的時候，就曾經找過我，但是當時我生意正忙無奈婉拒，一直覺得欠他一個人情。他后來再跟我談起《功夫》的時候，周星馳說要找一個腿功了得的人物，沒有比我更適合這個角色的了。雖然十幾年沒拍戲，但是我每天堅持鍛煉，保持身材，當場就給他表演了一個凌空踢，讓他笑得合不攏嘴，直說“小龍哥，你真行！這次恐怕打不死你了”！

Q：你在銀幕中扮演民族英雄，而且你也確實有真功夫在身，很多人會好奇你日常生活中會不會去打抱不平？

A：有過的，我是苦出身嘛，見不得人受欺負。當年在香港有幾個鬼佬喝醉了在大街上調戲一個女孩子，我就沖上去說你們不準胡來，必須向她道歉，他們打量打量我，我覺得我好小啊（個頭兒低），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還是那個德行。那我就憤怒了，限你五秒鐘內給他道歉，否則我就教訓教訓你。我這么說，他們就沖我來了，那不客氣，一個一個都給打趴下。

Q：80年代，你在內地被稱為民族英雄，能不能回憶兩則來這里的趣事？

A：有啊，我第一次來就是去天津拜訪霍元甲老宅，內地習武之人也很多，他們想找我切磋功夫，哇，我其實是怕的（笑），多虧津門李氏太極拳傳人李文貞老師出面擋拆，我才算脫險，后來我不僅拜她為師，而且她老人家也是我干媽，前幾年去世了，想起來就難過。

Q：練了一輩子功夫，也因為功夫收獲了自己的成功人生，你現在對功夫二字有何體認？

A：我當年學功夫的時候，老師說讓你來練武術，不許去欺負人，不要跟人好勇斗狠，“你不打架，就不會輸”。但他還有另一句話，“要打就一定要贏”。這兩句話我一直記在心里，不僅是武術切磋，后來經商做人，我也是這樣。歲數大了，慢慢地我也想學武術、功夫背后的事情和道理，那便是儒家精神。我希望練武的年輕人要做好準備，不管是練武還是電影里面做武行，都是很苦的，你看我的手，關節上現在還有一層厚厚的繭子，受過的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