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生 高璐佳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 黨史黨建教研部,甘肅蘭州 730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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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點研討:遵義會議后中共中央在發展戰略問題上的斗爭與探索·
論中共中央在陜甘蘇區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戰略決策
秦生 高璐佳
(中共甘肅省委黨校黨史黨建教研部,甘肅蘭州 730070)
遵義會議后,新的中共中央領導集體在長征途中積極籌劃創建全國革命總指揮部,俄界會議提出了建立全國革命中心的課題,榜羅鎮會議形成以陜甘蘇區作為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戰略決策,到達陜甘蘇區后這一戰略決策得以實現。全國革命總指揮部所在地陜甘蘇區,成為實現中國革命復興的重要基地和大本營,亦為后來中國革命的領導中心。這對各路紅軍長征的勝利和中國革命的發展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
中國工農紅軍長征中共中央陜甘蘇區革命總指揮部
紅軍長征后期,中共中央在甘肅、陜西境內連續召開一系列重要會議,對紅軍長征勝利與中國革命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近年來學術界對這一系列會議進行深入研究,成果豐碩。不足的是對單個會議的研究成果比較多,對系列會議之間的相互聯系整體把握尚顯不足。大多側重于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對中央其它方面的戰略思想深入挖掘不夠。本文通過對長征后期中共中央召開一系列會議,決定在陜甘蘇區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戰略決策的形成與實現過程進行考察,深刻認識其歷史意義,以期進一步把握這一時期中共中央召開的一系列重要會議之間的內在關系,深化對中共中央戰略思想變化的認識。
土地革命戰爭開始后,在發動一系列武裝起義的基礎上,中共在全國建立起多塊革命根據地和多支紅軍隊伍。受王明“左”傾錯誤影響,中國革命遭受嚴重挫折,中央革命根據地第五次反“圍剿”斗爭也遭到失敗,中央紅軍和南方各根據地紅軍陸續開始實行戰略轉移。由上海遷入中央革命根據地的臨時中央,也隨軍踏上了征途。
與此同時,九一八事變后,日本不斷擴大對華侵略,激起全中國抗日救亡運動高漲。由于中共臨時中央實行關門主義和冒險主義的方針,在國統區的絕大多數中共黨組織遭到國民黨嚴重破壞,臨時中央遷入中央革命根據地后,留在上海領導國統區斗爭的上海中央局也被破壞并停止活動。
全國抗日救亡運動的蓬勃開展和各地紅軍的武裝斗爭,急需中共中央實行堅強有力的領導。但是,上海中央局被破壞和臨時中央處于隨軍長征的流動狀態,難以對此實施有效的領導。在這種形勢下,建立起新的中國革命的總指揮部就成為中共面臨的現實任務。這既是革命形勢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關系中國革命前途命運的重大課題。
1935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遵義會議的召開,“結束‘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中央的統治,事實上確立了毛澤東在中共中央和紅軍的領導地位”。*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1921—1949)》第1卷上冊,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2年,第492頁。會后,新的中共中央在率領紅一方面軍同國民黨軍隊圍追堵截斗爭的征途中,開始為建立新的中國革命總指揮部而努力。在獲悉上海中央局被破壞后,根據遵義會議決議提出的“白區黨的工作,必須建立與加強”的精神,中共中央先后派潘漢年和陳云前往上海,恢復中共在國統區的工作。
在中共中央的正確指揮下,紅一方面軍突破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于6月在四川懋功與紅四方面軍會合。15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和中國工農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發表《為反對日本并吞華北和蔣介石賣國宣言》,闡明了“北上抗日”的方針。16日,中共中央致電紅四方面軍領導人,提出了建立陜甘川三省蘇維埃政權的戰略思想,以實現北上抗日的目標。但是,張國燾極力反對中央的這一方針,認為黨的戰略方針是實行總退卻,提出要脫離中國革命中心區域,向四川、西康、青海、新疆進軍。中共中央與張國燾之間產生了北上還是南下的激烈斗爭。28日,黨中央作出《關于一、四方面軍會合后戰略方針決定》,提出:“創建川陜甘蘇區根據地,使中國蘇維埃運動放在更鞏固更廣大的基礎上,以爭取西北各省以至全中國的勝利?!?郝成銘等:《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文獻卷》(下),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頁。8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毛兒蓋召開會議,毛澤東在會議發言中,分析了“領導全國革命的黨中央”面臨的任務。會議作出《中央關于一、四方面軍會合后的政治形勢與任務的決議》,指出:“共產黨中央的正確領導與適切的戰略戰術,更使我們堅信我們一定能夠徹底粉碎敵人對于我們的進攻,創造和鞏固西北蘇區根據地?!?郝成銘等:《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文獻卷》(下),第4頁。
一、四方面軍會師時,正是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侵略中國,中華民族危機不斷加深的時刻。在正確分析形勢,明確提出了北上抗日方針的基礎上,新的中共中央領導集體站在“領導全國革命的黨中央”的高度,將實現“共產黨中央的正確領導”和“爭取西北各省以至全中國的勝利”聯系起來作為當時的任務提出,這表明中共中央創建中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思想已經開始萌生。
1935年8月下旬,一、四方面軍分為左、右兩路軍北上。當中共中央率領右路軍到達巴西地區時,張國燾帶領左路軍到達阿壩地區后,卻罔顧中共中央的連電催示,借口葛曲河漲水拒不北上,還企圖以武力脅迫中共中央南下。9月9日,中共中央為脫離危險區域,率領紅一方面軍第1、第3軍和軍委直屬縱隊北上。11日,到達甘肅省迭部縣的俄界村。
這時,敵情非常嚴重,國民黨投入川、陜、甘地區“圍剿”紅軍的部隊共約20余萬人。蔣介石認為:“北竄之匪毛彭林等均在內,饑疲不堪,不難消滅?!?郝成銘等:《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文獻卷》(下),第379頁。并不惜重金,懸賞緝拿毛澤東和其他中共及紅軍領導人。
中共中央率領第1、第3軍北上后,張國燾強令已經到達巴西地區右路軍中的紅四方面軍第4軍和第30軍掉頭南下,9月中旬,連同左路軍一起到達阿壩。這樣,紅一、紅四方面軍各處南北,失去了互相支援和配合的可能。中共中央率領的紅軍只有8000多人,勢單力薄,孤軍北進。
為了應對嚴峻形勢,戰勝張國燾錯誤造成的嚴重危機,制定新的戰略方針,9月12日,中共中央在俄界村召開了政治局緊急擴大會議。會議由張聞天主持,毛澤東作了關于與紅四方面軍領導人張國燾的爭論與目前行動方針的報告,并作了結論。毛澤東指出:中央常委決定的向北發展的戰略方針,請政治局批準。有同志反對這個方針,有他機會主義的方針,代表是張國燾。*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第472頁。根據毛澤東的報告和結論精神,會議作出《關于張國燾同志的錯誤的決定》。會議就戰略方針作出如下幾項決定:
一是明確提出了新的戰略方針的基本指導思想就是堅持北上抗日,黨中央要到能夠指揮全國革命的地區去。毛澤東在報告中分析未來的戰略方向指出,南下政治上是沒有出路的,*郝成銘等:《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文獻卷》(下),第67頁。不管張國燾怎樣阻撓破壞,中央堅持既定的北上戰略方針。毛澤東特別指出,“中央要到能夠指揮全國革命的地區去。即使不能到達目的地,我們也不要做甕中之鱉,我們可以到各處去打游擊”。*郝成銘等:《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文獻卷》(下),第68頁。
二是改變了原定的創建川陜甘蘇區的戰略方針,提出在與蘇聯接界地區建立西北蘇區的戰略設想。毛澤東指出:“關于目前的戰略方針,同在川、陜、甘創造根據地的計劃是有變更的,因一、四方面軍已經分開,張國燾南下,使中國革命受到相當嚴重損失。但是我們并不是走向低落,而是經過游擊戰爭,大規模地打過去。一省數省首先勝利,是不能否認的,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不過不是在江西,而是在陜、甘?!?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第473頁。毛澤東還指出,目前的基本方針,是要經過游擊戰爭,向甘東北和陜北前進,打通同國際的聯系,整頓休養兵力,擴大紅軍隊伍,首先在與蘇聯接近的地區創造一個根據地,將來向東發展,不然就永久打游擊戰爭。*郝成銘等:《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文獻卷》(下),第67、68頁。張聞天在發言中指出:“我們目前戰略方針是改變了,因為一、四方面軍分開,我們的力量削弱了,所以我們的戰略方針不能不有變更。”*《張聞天選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1頁?!霸陉兏蕜撛旄鶕?,建立全國革命中心,在目前是較少可能,所以目前戰略方針應用游擊戰爭來打通國際聯系,更大規模的來進行國內戰爭。”*秦生:《三軍過后盡開顏——西北紅軍長征史》,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年,第61頁。
三是整編部隊和制定紅軍的戰略戰術。會議決定組成最高軍事領導核心五人團和成立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要求部隊在戰略戰術上加倍小心,行動要迅速敏捷,應用游擊戰爭來打通與國際聯系。
從俄界會議我們可以看出,中共中央客觀、正確地認識面臨的嚴峻形勢,堅持“北上抗日”,制定了經過陜北、甘東北到中蘇邊界創建根據地并向東發展的新的戰略方針。這不僅是從戰勝面臨的嚴重困難,保存黨和紅軍力量的需要出發考慮,也是從未來國內形勢的發展變化和有利于黨中央對中國革命領導著眼的,與張國燾消極退卻的南下方針有著天壤之別。
會議提出“中央要到能夠指揮全國革命的地區去”,“建立全國革命中心”的問題,表現出遵義會議后新的中共中央所具有的高度政治自覺、開闊的戰略視野和強烈的歷史責任感。表明中共中央雖然自身處于敵重兵“圍剿”的嚴重危險之中,但仍然高瞻遠矚,洞察全國形勢的發展變化,看到抗日高潮正在到來,深刻認識到肩負領導中國革命的歷史責任,提出了這一關系中國革命前途命運的重大課題。限于當時的環境,中共中央對陜甘革命根據地的近況缺乏了解,認為“在陜甘建立根據地,建立全國革命中心,在目前是較少可能”。但這一思想為中共中央后來根據形勢變化形成新的決策奠定了思想基礎。
會議提出經陜北、甘東北北上,在接近蘇聯邊界創建一塊根據地,以向東發展;一省數省首先勝利不是在江西,而是在陜、甘的思想主張,是貫徹中共中央“北上抗日”方針的具體體現,也成為后來中共中央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重要思想先導。埃德加·斯諾曾經指出:“進軍到戰略要地西北去,無疑是他們大轉移的第二個基本原因,他們正確地預見到這個地區要對中、日、蘇的當前命運將起決定性的作用。后來的歷史證明,他們強調這個原因是完全對的?!?[美]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第180頁。
俄界會議后,中共中央率部繼續北上。9月17日攻克天險臘子口,突破敵在甘肅境內構筑的第一道封鎖線,打開了北上抗日的大門。這不但使紅軍擺脫了惡劣自然環境的困擾,贏得了戰略上的主動權,也為黨中央了解全國形勢發展,形成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思想創造了重要條件。
9月20日,紅軍到達哈達鋪,在這里獲取了《大公報》等一些報紙,了解到陜甘蘇區的情況。9月23日,紅一方面軍政治部舉辦的《前進報》刊登的張聞天讀報筆記《發展著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寫道:“據我們所知道的徐海東同志所領導的二十五軍,以前曾占領甘南之兩當,……取得了許多偉大的勝利,現在想來已與陜北之二十六軍取得了聯系。”*[美]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第180頁。中共中央據此進一步明確了首先向陜北前進的方向。9月22日,毛澤東在全軍團以上干部會議的講話中指出:民族的危機在一天天加深,我們必須繼續行動,完成北上抗日的原定計劃。首先要到陜北去,那里有劉志丹的紅軍。*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第476頁。
9月27日,中共中央率領陜甘支隊到達榜羅鎮。榜羅鎮是通渭縣經濟文化比較發達的重鎮。這里“有一個高小學校供給了很多報紙雜志給紅軍,中國共產黨及紅軍領袖閱后,覺得關于日本在我國北方侵略的許多材料,急待分析和討論”。*楊定華:《由甘肅到山西——抗日人民紅軍北上長征的最后一階段》(1937年7月),原載巴黎《救國時報》。轉引自陳宇:《誰最早口述長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6年,第235頁。當晚,在這里召開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會議上主要議程是討論北方形勢?!本唧w如“日本侵略北方的嚴重性”,“陜北蘇區紅軍狀況”,“北方可成為抗日新陣地的理由——經濟、物質、社會、群眾反帝斗爭的條件”*楊定華:《由甘肅到山西——抗日人民紅軍北上長征的最后一階段》(1937年7月),原載巴黎《救國時報》。轉引自陳宇:《誰最早口述長征》,第235頁。等。中共中央看到,隨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加劇,中日矛盾日益尖銳,民族危機加深,中國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民族救亡運動正在處于新的高漲之中,在北方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各種條件正日益成熟。
會議對陜甘蘇區與紅軍存在發展的情況及其原因進行了分析,認為在該蘇區有指揮全國革命的有利條件,會議改變了俄界會議提出的在蘇聯邊界建立根據地的方針,“決定保衛與擴大陜北蘇區,以陜北蘇區作為全國革命總指揮部,在那里領導全國革命”。*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共黨史大事年表》編寫組:《中共黨史大事年表說明》,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3年,第60頁。
會議第二天,博古在《前進報》第3期發表題為《陜西蘇維埃運動的發展與我們支隊的任務》一文,傳達榜羅鎮會議精神。文章指出:特別是在目前,日本侵略者正逐步占領北部中國的特殊條件下,鞏固和發展陜西蘇維埃運動,“有他特別重大的軍事戰略的重要性”?!敖M織領導集團與加強陜甘的游擊運動,將他繼續的發展與深入到鞏固蘇區根據地之建立。這是推動中國蘇維埃運動繼續發展的基本的一環”。一切軍事行動、政治工作及地方群眾工作,“都應當服從于這個總的戰略目標”。*軍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中國工農紅軍長征全史(一)中央紅軍征戰記》,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6年,第240頁。
9月28日,陜甘支隊在榜羅鎮小學附近的打麥場上召開了全支隊連以上干部會議,毛澤東作當前形勢和任務的報告。他在講話中宣布:“陜甘根據地是抗日的前線。我們要到抗日的前線上去,任何反革命不能阻止紅軍去抗日?!薄拔覀儞撝锩行牧α康娜蝿?。從前如此,現在亦如此!我們自己知道如此,我們的朋友知道如此,我們的敵人也知道如此!”*陸定一:《榜羅鎮》,甘肅省軍區黨史資料征集辦公室:《三軍大會師》,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70頁。
榜羅鎮會議之后,黨中央率領陜甘支隊繼續前進,突破了敵人在平固公路設置的最后一道封鎖線,進入陜甘蘇區。10月18日,在保安縣鐵邊城召開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討論了戰略方針的改變問題。張聞天主持會議,并在會上指出:“應批準”上次榜羅鎮會議上作出的關于“在陜北創造蘇區的決定”。他還指出,過去決定要到達一個蘇區,現在這個蘇區己經在前邊,這一任務一般的已勝利完成。在這種形勢下,“敵人趨勢必從追擊進到會剿。”當前我們的任務“應鞏固、擴大蘇區,而不是放手休息。”*程中原:《張聞天傳》,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0年,第302、303頁。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吳起鎮召開會議,毛澤東向政治局委員報告了黨中央戰略方針的改變情況,指出:陜甘支隊自俄界出發已走二千里,到達這一地區的任務己經完成。全國革命總指揮部到這里,成為反革命進攻的中心。 敵人對于我們的追擊堵截不得不告一段落,而開始對我們進行“圍剿”。我們的任務是保衛和擴大陜北蘇區,以陜北蘇區領導全國革命。*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第482頁。毛澤東這一報告,得到了與會同志的一致贊同,成為黨的正式決議。
遵義會議之后,中共中央就開始思考如何建立起對全國革命的領導問題。俄界會議提出了中共中央要到能夠指揮全國革命的地區去,建立全國革命中心的重大課題。榜羅鎮會議決定在陜甘蘇區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在那里領導全國革命,對俄界會議提出的命題作出了歷史性回答。鐵邊城會議與吳起鎮會議以黨的決議的形式對此予以確認,指出現在全國革命總指揮部到了這里。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中共中央在陜甘蘇區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戰略決策是漸進形成的,一系列會議是一個有機聯系的整體。中共中央從民族危亡、地理條件、群眾基礎、經濟狀況、敵我力量對比等綜合因素出發,根據形勢的發展變化,來思考建立中國革命總指揮部的重大問題,并經一系列會議研究討論,最終作出在陜甘蘇區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這一重大決定,是極其慎重而富有遠見卓識的。
中共中央作出在陜甘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戰略決策后,采取一系列措施,以實現這一戰略決策。
粉碎敵人“圍剿”,保衛與擴大陜甘蘇區。中共中央到達陜甘蘇區之后,蔣介石開始將“剿共”的重點置于西北戰場。10月1日,組成了自任總司令的“西北剿總”,指揮朱紹良之第3軍、東北軍、西北軍、晉軍,及陜、甘、寧、綏的國民黨地方部隊,共約20余萬人,包圍、封鎖陜甘蘇區,開始發動新的進攻。在榜羅鎮、鐵邊城、吳起鎮會議上,中共中央就研究了粉碎敵人進攻,“保衛與擴大蘇區”的問題。10月18日,毛澤東在鐵邊城會議上指出:過去敵人對我們是追擊,現在改為“圍剿”,我們要打破這一“圍剿”。在西北軍委的指揮下,紅軍先后取得了吳起鎮、直羅鎮兩次戰斗的勝利,粉碎了敵人對陜甘蘇區發動的第三次反革命“圍剿”,陜甘蘇區得以鞏固,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毛澤東指出:“長征一完結,新局面就開始。”直羅鎮一仗,“給黨中央把全國革命大本營放在西北的任務,舉行了一個奠基禮”。*《毛澤東選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50頁。面對失敗,蔣介石哀嘆:“六載含辛茹苦,未竟全功?!?晏道剛:《追堵長征紅軍的部署及其失敗》,《圍追堵截紅軍長征親歷記》上冊,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1991年,第28頁。
糾正“肅反”錯誤,挽救陜甘蘇區的危機。1935年9月,在中央政治局榜羅鎮會議作出將全國革命的總指揮部放在陜甘蘇區的重大決策的時候,陜甘蘇區卻因為“肅反”陷入一場嚴重的危機之中。9月17日,中共陜甘晉省委成立及西北軍事委員會改組后,中共北方代表駐西北代表團*中共北方代表駐西北代表團于1935年8月成立。和陜甘晉省委主要領導人,執行“左”傾教條主義的錯誤,在根據地內進行錯誤的“肅反”,先后將劉志丹、習仲勛等根據地領導人和縣以上及紅26軍營以上干部幾乎全部逮捕,許多干部被無辜殺害。這時敵人乘機大舉進攻,根據地內的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也乘機破壞,一些地方甚至發生了“反水”現象,根據地處于嚴重的危機之中。中共中央到達吳起鎮后,詳細地了解了陜甘蘇區“肅反”的錯誤,立即作出指示:停止逮捕,停止審查,停止殺人,一切聽候中央解決!*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第485頁。11月初,組成博古指導下的由董必武任主任,王首道、張云逸、李維漢、郭洪濤為成員的“黨務委員會”,具體處理“肅反”錯誤問題。毛澤東還指出:“我相信創造這塊根據地的同志是黨的好干部?!?習仲勛:《群眾領袖 民族英雄——回憶劉志丹同志》,《人民日報》1979年10月16日,第3版。在黨中央的關懷下,劉志丹、習仲勛等一大批被錯誤關押審查的同志被釋放,重新走上了工作崗位。從而解除了根據地的嚴重危機。習仲勛曾經指出:“毛主席挽救了陜北的黨,挽救了陜北革命,出現了團結戰斗的新局面。”*習仲勛:《紅日照亮了陜甘高原》,《習仲勛文選》,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5年,第290頁。中共中央糾正“肅反”錯誤,得到了陜甘蘇區軍民的熱烈擁護和支持,為建立全國革命的總指揮部奠定了良好的群眾基礎。
適應新的形勢,組建新的領導機構。中共中央到達陜北后,革命形勢出現了新的變化,全國抗日運動不斷高漲,黨和紅軍的主要任務也由長征途中擺脫敵人的圍追堵截,變為粉碎敵人對革命根據地“圍剿”的斗爭。毛澤東指出:“現在環境改變,二萬里完結,將來再不會有二萬里。”*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第483頁。在這種情況下,原有的黨政軍領導機構需要整合,建立起新的組織體系,實行對中國革命堅強有力的領導。10月24日,中共中央在下寺灣召開會議,決定撤銷中共北方代表駐西北代表團、陜甘晉省委和西北軍委。*《習仲勛在陜甘寧邊區》編委會:《習仲勛在陜甘寧邊區》,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215頁。27日,中共中央到達吳起鎮后,由張聞天主持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討論常委分工。會議同意張聞天提出的“提議方案”,決定毛澤東負責軍事工作,秦邦憲負責蘇維埃工作,周恩來負責中央組織局和后方軍事工作。11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下寺灣討論中央對外名義和組織分工問題,決定在粉碎敵人“圍剿”之前,中共中央對外使用中共西北中央局名義,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對外使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的名義。會議決定重組中央軍委,對外稱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任命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王稼祥、聶洪鈞、林彪、徐海東、程子華、郭洪濤為委員,毛澤東為主席,周恩來、彭德懷為副主席。重新恢復紅一方面軍建制和番號,彭德懷任司令員、毛澤東任政委,第1軍團軍團長林彪、政委聶榮臻,第15軍團軍團長徐海東、政委程子華。同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設立,秦邦憲任主席,林伯渠、鄧發、王觀瀾、崔田民、徐特立、蔡樹藩、李振詢分任各部部長,羅梓銘任工農檢查局局長。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和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的設立,是中共中央為適應革命形勢變化,加強對全國革命和陜甘蘇區領導而采取的重大組織措施,為建立中國革命的總指揮部奠定了組織基礎。
召開瓦窯堡會議,解決政治路線問題和制定軍事戰略方針。中共中央到達陜甘蘇區時,由于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對華北進行侵略,國民黨政府奉行不抵抗政策,華北危在旦夕。11月13日,中共中央發布《為日本帝國主義并吞華北及蔣介石出賣華北出賣中國宣言》,28日,中共中央又發表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中國工農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抗日救國宣言》,旗幟鮮明地表明了中國共產黨堅定不移的抗日立場,在全國人民中引起了強烈反響,推動了一二·九運動的爆發。12月17日至25日,中共中央在陜北瓦窯堡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通過了《中央關于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和《中央關于軍事戰略問題的決議》。27日,毛澤東根據會議精神,在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作《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的報告。瓦窯堡會議決議與毛澤東的報告,分析了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引起的社會各階級階層之間相互關系的變化,提出了黨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任務。會議通過的軍事戰略問題決議,確定了把國內戰爭同民族戰爭結合起來、準備對日作戰的力量、猛烈擴大紅軍的三項方針。
29日,中共中央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討論北方局工作,決定劉少奇為中共中央駐北方局代表。1936年春,劉少奇到達天津,大力貫徹瓦窯堡會議精神,加強對抗日救亡運動的領導,使中共在國統區的工作逐步恢復并得到發展。
瓦窯堡會議是遵義會議的繼續和發展,會議解決了黨的政治路線問題,制定了軍事戰略方針,加強了黨對抗日救亡運動的領導,對后來革命形勢的發展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瓦窯堡會議的召開也表明中國共產黨已經成熟起來,能夠從中國實際出發創造性地開展工作。
中共中央到達陜北后,粉碎了國民黨軍隊發動的“圍剿”,為建立中國革命大本營舉行了“奠基禮”;糾正肅反錯誤,克服了根據地內部危機,形成了深厚的群眾基礎;整合組建領導機構,加強對全國革命和陜甘蘇區領導;解決了黨的政治路線和軍事戰略方針問題,推動了全國抗日救亡運動的發展。這一系列重大措施使陜甘蘇區進入了一個穩定發展時期,中共中央在陜甘蘇區建立中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決策得以勝利實現,中國革命也從此蓬勃發展。
中共中央在陜甘蘇區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戰略決策,使中國革命峰回路轉,找到了一個戰略轉移的落腳點和走向抗日前線的出發點,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挽救了黨和紅軍。新的全國革命總指揮部的建立對中國革命的發展產生了不可估量的深遠影響。
這一戰略決策的形成與實現,勝利結束了紅軍長征。中國工農紅軍是在“圍剿”與反“圍剿”斗爭中發展壯大的,長征是“圍剿”與反“圍剿”斗爭的繼續。在中共中央建立全國革命總指揮部戰略決策的指引下,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突破敵人的圍追堵截,到達陜甘蘇區,取得了直羅鎮戰役的勝利,粉碎了國民黨軍隊向陜甘蘇區發動的第三次“圍剿”,宣告了紅一方面軍長征勝利結束。后來,三路紅軍勝利會師,紅軍在這里休養生息,積蓄力量,整裝待發,為迎接全國抗戰作了重要準備。陜甘蘇區以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落腳點載入史冊。
這一戰略決策的形成與實現,鞏固發展了陜甘蘇區,實現了“北上抗日”的戰略目標。陜甘蘇區是以劉志丹、謝子長、習仲勛為代表的共產黨人歷經坎坷曲折創建起來的,也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末期全國唯一完整保留下來的一塊紅色根據地。它的存在和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為中共中央建立中國革命總指揮部提供了前提條件。中共中央到達這里后,糾正了陜北“肅反”的錯誤,克服了革命根據地的危機,陜甘蘇區得以鞏固,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成為黨領導中國革命堅強而穩固的基地??谷諔馉庨_始后,這里進一步鞏固發展為陜甘寧革命根據地,成為八路軍開赴抗日前線的出發地。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后來成為堅持抗戰重要的后方保障基地,中共中央駐地延安被譽為革命的“圣地”,為中國革命走向復興作出了歷史性的貢獻。
這一戰略決策的形成與實現,推動了中國革命重新走向高漲。中共中央和各路長征紅軍到達陜甘蘇區,在祖國的大西北,建起了堅強而鞏固的全國革命總指揮部和領導中國革命的大本營,給全國人民以極大的鼓舞。12月9日,在紅軍長征勝利的鼓舞下,一二·九運動爆發,形成了全國人民抗日救亡運動的新高潮。毛澤東指出:“紅軍到了陜北,配合了北方的救亡運動?!薄耙欢胚\動發生在紅軍北上抗日到達了陜北之時。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的勝利幫助了一二九運動,一二九運動也幫助了紅軍,這兩件事的結合,就幫助了全民抗戰的發動。”*毛澤東:《一二九運動的偉大意義》(1936年12月9日),《紅旗》1985年第23期。此后,中共在國民黨統治區的工作得以恢復和發展,中國革命重新高漲起來。
這一戰略決策的形成與實現,使中共在中國的大西北建立了穩固的領導中心,對中國革命進行了卓有成效的領導。中共中央到達陜甘蘇區,結束了在長征途中的流動狀態,得以在一個相對安全而又穩定的環境中集中精力分析和研究中國革命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形成了以毛澤東為首的具有很高威信、能夠團結全黨的堅強的領導集體;毛澤東思想在這里達到成熟并得到全面發展。中共中央在這里歷經了13個春秋,領導中國革命不斷向前發展,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毫無疑問,在這關系中華民族前途命運的十多年間,中國革命之所以能夠蓬勃發展,雖然有很多因素,但最重要的就是因為有在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建立起的穩固的全國革命總指揮部,這個總指揮部對中國革命實行了正確而強有力的領導。
在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歷程中,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武裝斗爭,起始于東南,復興于西北,全國革命總指揮部所在地陜甘蘇區是實現復興的重要基地和大本營。中國革命重心開始在南方,后來轉移到北方,在陜甘蘇區建立的全國革命總指揮部是中國革命的領導中心??傊泄仓醒虢⑷珖锩傊笓]部決策的形成與實現,為中國革命走向偉大復興作出了特殊而杰出的貢獻,有著十分重要的歷史地位,發揮了重大而深遠的歷史影響。
(責任編輯尹正達)
On Strategic Decision of CPC Central Committee Establishing Nation-wide Revolutionary Headquarters in Shanxi-Gansu Soviet Area
QinShengGaoLujia
(Gansu CPC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Lanzhou, Gansu 730070)
After Zunyi Conference, the new CPC Central Committee leadership group planned to establish a nation-wide revolutionary headquarters during the Long March. At Ejie Meeting, it was proposed to set up a national revolutionary center; and at Bangluo Town Meeting the strategic decision was made to form a national revolutionary headquarters in the Shanxi-Gansu Soviet Area. The plan was carried out when they reached the Shanxi-Gansu Soviet Area. This location of the national revolutionary headquarters became an important base for the revival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and later a leading center for the Revolution. It cast significant and far-reaching impact on the victory of the Long March of the Red Arm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
the Red Army’s Long March;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the Shanxi-Gansu Soviet Area; nation-wide revolutionary headquarters
2015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抗戰時期陜甘寧邊區社會組織研究”(15XDJ021)作者簡介:秦生,中共甘肅省委黨校學術委員會原副主任、黨史黨建教研部原主任、教授。高璐佳,中共甘肅省委黨校黨史黨建教研部副教授、博士。
K26;E297
A
1009-3451(2016)02-001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