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薔薇 楊明明
數十年來,童工問題在全球各行業和消費者中引起了廣泛關注,亞洲地區更是如此。雖然國際勞工組織(ILO)指出,亞洲童工問題近年來已得到了顯著改善,但截止到2012年,亞太地區童工數量仍高達7,800萬,居全球首位。
童工仍是亞洲供應鏈中普遍存在的現象,而大多數童工問題應對機制并沒有充分考慮到童工的最大利益。這是瑞聯稚博(CCR CSR)在其最新的報告《最佳回應:審核員對亞洲童工現象的見解》中的發現。作為一家兒童權益咨詢機構,瑞聯稚博針對審核員在童工案例處理方面的經驗進行了專門的研究和總結。
報告指出:64%的亞洲審核員在過去的兩年內發現過童工,僅在1/3的童工案例中,審核員確認童工被帶離工作崗位以確保其安全。
在中國,63%的受訪審核員表示,輟學是中國兒童工作的主要因素。而在其他亞洲國家,貧困則是童工問題的首因。
盡管目前的法律法規和眾多國際品牌對童工制定了“零容忍”政策,但兒童進入工廠工作的現象仍時有發生,原因包括缺乏年齡驗證程序(如越南),偽造、借用他人身份證件(如中國)等。
報告還發現,59%的中國審核員認為,中國工廠對勞動力的過度需求致使他們“忽視”審核工人的年齡,而中國以外的國家最主要的原因是“沒有進行年齡核實”。 這兩個發現都表明了這樣一個事實,即工廠的人力資源管理程序存在嚴重的能力不足,從而削弱了童工的預防和反應機制。
調研結果顯示,缺乏后續跟進和與兒童“失聯”是補救計劃不成功的兩大最常見因素,這也說明工廠對被發現的童工缺乏支持。邀請有資質的第三方(例如:社會服務和兒童保護的非盈利組織)有效參與,可以避免此類情況的發生。然而,在實踐中,邀請第三方參與童工補救的案例少之又少,慣常做法只是保證兒童離開工作場所,而忽略了對兒童的保護和考慮到她/他的最佳利益。
作為此次調研的參與者及長期致力于兒童權益保護的推動者,瑞聯稚博執行董事康瑩接受了本刊記者的專訪。在她看來,保護兒童權益需要多方共同行動,而其中已經可以看到不少企業的努力。
《WTO經濟導刊》:就您的觀察,哪些行業中童工問題比較嚴重?在區域、國家分布上又有哪些特征?
康瑩:礦業、農業及制造業中出現童工問題比較嚴重。童工分布也具有區域特點。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國家,如礦業等很多重要的工業領域都存在雇傭童工的風險;在印度,以農業為主的行業及制造業均存在這樣的情況。在中國,一些農業、礦業及低層次的制造業里均存在童工問題。
《WTO經濟導刊》: 在您看來,出現這些現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康瑩:在農業領域,管控較弱、關于兒童權益保護的體系較少等因素導致出現高頻率的童工風險比較大。在其它產業領域,則取決于產業層次與工業結構。如某些行業,在一些地區并非完全合法,或未得到有效的管控,出現童工的風險就大。就我的經驗來看,整個中國制造業內的童工并不普遍。而被發現系統使用童工的工廠都傾向于低成本、短期效益,為了快速賺錢,而不考慮企業的未來。
《WTO經濟導刊》: 對于企業來說,如何在供應鏈中對上下游企業開展有效監控?
康瑩: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企業要有“不支持童工”的意愿。企業需要把這一意愿明確地傳達給所有的商業合作伙伴,并利用這層關系,對工作間及周圍的工人進行教育。此外,企業還要清楚地知道他們是在與誰進行商業合作。在大多數情況下,企業并不一定清楚他們有些業務與童工問題相關,也并不知道這些問題可能來自于承包商、分包商等。
供應鏈上游企業需要明確地知道產品在哪里生產、產品的原料從何而來。在強調監控之前,企業首先要知道這些,才能更好地進行管控。即使不能監控所有環節中的所有企業,也能夠根據他們的體系、透明度等篩選合作伙伴。
《WTO經濟導刊》 : 如果企業出現了童工問題應該如何彌補,并在未來避免再次出現問題?
康瑩: 在出現童工問題時,我們要鼓勵企業及相關工廠對此負全責,并努力找到解決方案。在發現問題的前幾個小時,首先要安頓好這些童工,了解他們的基本情況。
我們鼓勵企業通過溝通找到良好的解決方案,為兒童提供幫助直到他們滿16歲,比如幫助他們接受教育,從而找到不同的機遇和生活方向。
《WTO經濟導刊》 : 那么,中國的企業在避免童工方面做得如何?
康瑩:中國出現的童工問題中,年齡大約為14-15歲,他們輟學大都是因為在學校有不好的經歷。這需要時間找到比較好的解決方案,去獲得他們的信任。
中國很多青少年退學后直接進入勞力市場,這和他們的父母有很大的關系。有些工廠做得很好,專門設立了托管所來照管農民工的孩子及留守兒童,并讓附近的大學生來參與照看。這樣的項目既可以鼓勵兒童看到不同的生活方式,也給予了他們學習的動力和期待。長遠來看,可以起到避免童工問題的作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