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不同區域的宗教信仰、生活方式都存在著差異性。作為戲曲表演的文化載體——鄉土戲臺,也會因地域的差異而呈現出千差萬別的建構理念和傳承模式。然而,人們的思想和觀念在長期交流與磨合過程中使異域文化不斷得到認同與接受。同時,在鄉土戲臺修繕與重建的過程中,它的風格呈現出一種動態的模式,它的規制愈加趨同,并保留著濃厚的地方特色。所以,筆者試圖以歷史文化生態變遷為基點,探討鄉土戲臺的概貌及樂平鄉土戲臺生成的地域性原因。
關鍵詞:樂平;鄉土戲臺;宗教;宗族;經濟
樂平市地處贛東北,素有“中國古戲臺之鄉”“中國古戲臺博物館”“古戲臺——北有山西臨汾,南有江西樂平”“古戲臺——中國現存最多的市”[1]等美譽,樂平鄉土戲臺是早期廣大勞動人民基于共同的宗教信仰、生活方式而修建的一種祭祀或娛樂場所。
1 鄉土戲臺的概貌
鄉土戲臺作為戲曲表演的文化載體,其歷史悠久。從最初的祭拜神靈、祖先的儀式到表演戲曲的載體,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宋代以前。目前,政府以及村民都意識到了鄉土戲臺的現狀,并加強對其保護與發展。
1.1 鄉土戲臺的源流
文獻記載“演戲敬神,為世俗之通例”,[2]從中可知,祭拜神靈、祖先是早期鄉土戲臺建造的目的之一。但《朱文正家禮》記載“庶人無廟,可以影堂”,[3]從此文得知宋代及以前民間私造廟堂、戲臺為僭越行為,迫于階級統治,民間私建戲臺不是常態。元代,當戲曲成為主要娛樂活動時,它便融入了人們祭祀神靈、祖先的樸素思想,然而戲臺就是祭祀神靈的場所,于是,戲臺充當著戲曲表演的文化載體。明嘉靖十九年,民間的宗廟有了改制,因為“臣民不得祭其先祖,而廟制亦未有定則,天下為孝子、慈孫者尚未有盡中之情”。朝廷遂頒布新的法令:“詔天下臣民建立家廟。”[4]明代中晚期,宗廟才在民間得以廣泛流行,這就為鄉土戲臺的發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清道光時期,在空間格局上,樂平鄉土戲臺的建造不再依附祠堂,已成為單獨的建筑個體。乾隆年間,戲臺的規模與數量明顯增長。從江西巡撫輔德統計的數據得知:江西全境共有戲臺9000多座。[5]
1.2 鄉土戲臺的現狀
2002年,當地的文博單位在全市范圍內調查,統計結果為全境現存鄉土戲臺412座,[6]由于老的戲臺在歲月中消亡,新的戲臺又被修建,所以這只能是一個動態的數字。近年來,當地政府和普通百姓對鄉土戲臺的保護與傳承做了大量工作,雖距上一次普查已有十幾載,但這個數字只會增多不會減少。
2 樂平鄉土戲臺生成的地域性原因
多方面的因素促使樂平地域性鄉土戲臺的形成。樸素的宗教信仰、嚴格的氏族宗法制度為它奠定了思想基礎,樂平的經濟條件影響其規模,并為其提供了商業平臺。
2.1 樸素的宗教信仰
“演戲敬神,為世俗之通例。”贛北地區自宋元以來就少有戰亂,整個社會生活相對穩定,這為宗教信仰的平穩傳播提供了有利條件。朱熹婺源人也,自南宋以后,樂平的民間受程朱理學影響較大,并且元、明、清三朝將理學定為統治階級的官方哲學。后來,江西人王明陽在程朱理學的基礎上創立“知行合一”的思想觀念。這些符合民眾心理需求的思想又在樂平地區的戲曲上表現出來。由于摻雜理學思想的戲曲大量出現,這就迫切需要一種載體加速這種文化的傳播,于是戲臺在晚明以后于民間加速發展。
2.2 氏族宗法的意識形態
建于1872年的滸崦戲臺,由程氏宗祠、看臺、晴雨臺三部分組成。該戲臺是由程氏一族的祖輩們籌資修建,像這樣的戲臺在該地的其他村落也較常見。史料載,“今直省惟閩中、江西、湖南,皆聚族而居,族皆有祠。”[7]該文說明南方地區族權式家庭制度聚族而建祠堂的習俗。
在宗法制度下,宗祠的功能發生演變,由最初的祭祀功能逐漸發展成具有教化意義的空間。在宗族觀念強烈的封建社會,宗族祠堂則成為連接血緣關系的物質紐帶。戲曲是后人對神靈、祖先的一種祭祀形式,戲臺成為族人增進感情的物質平臺。
2.3 經濟條件對鄉土戲臺規模的影響
由于祠堂、戲臺在族權統治下的人們心中有著重要的地位,續家譜、修祠堂、建戲臺便成為整個家族的大事。通常情況下,該費用由大家共同承擔,倘若該家族有經濟實力雄厚者,也會自己出資修建。
明清以來,戲臺既是聯系宗族關系的紐帶,又是一個宗氏門面的標志。因此,不同宗族、姓氏之間便形成了相互攀比的心理。該地區毗鄰農業(浮梁茶葉)、手工業(景德鎮制瓷)發達的浮梁,這些帶動了樂平商業活動的頻繁,更促進了戲臺在樂平地區的快速發展。
2.4 樂平是贛劇流行的腹地
宗教信仰以及民間草幫的流動促進了戲班和劇種的傳播,也促使傳統人文景觀的趨同性。樂平在“禮樂”的影響下,戲曲變成了一種社會風尚,并且江西各族與生俱來熱愛歌舞。這些都為戲曲、戲臺的發展提供了平臺。
樂平地處幾省交界的贛東北,優越的地理位置為江湖藝人的遷徙提供了方便,頻繁的商業活動為戲曲的傳播、戲臺的建設提供了經濟條件。同時,樂平毗鄰另一個戲曲的活躍中心——弋陽,共通有無,戲曲的發展促進了戲臺的建造與發展。
樂平的戲劇歷史悠久。元代,樂平接渡鎮人趙善慶著有《村學堂》《燒樊城糜竺收資》《唐太宗驪山七德舞》等雜劇;明代,戲曲家朱權作《太和正音譜》,并將樂平戲曲譽為“藍田美玉”。眾多戲曲創作家、各宗族人員、南來北往的商人都成為戲曲的愛好者,這使得樂平戲曲逐漸發展壯大,并形成其獨特的地方特色。
3 結語
“一個文明的形成必須有創造它的群體出現,同時要保障這種文明的安全不被外界強大的力量摧毀。”[8]樂平鄉土戲臺時至今日依然不衰,這與戲曲有著強大的生命力無不關聯。同時,樂平鄉土戲臺的發展有著肥沃的土壤:文化、宗教決定了鄉土戲臺的走向;樂平的經濟條件影響了戲臺的規模;宗族觀念使戲臺成為聯系宗教、血緣關系的紐帶。樂平鄉土戲臺蘊含著豐厚的歷史、藝術、科學、文化價值,它凝聚了樂平地區凝重的文化記憶與深厚的民族情感,我們不僅要珍惜與保護它,更要使之活態傳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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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利器(輯).元明清三代禁毀小說戲曲史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309.
[3] 李文治,等.中國宗法宗族制和族田義莊[M].社會科學文物出版社,2000:21.
[4] 夏言.夏桂洲先生文集·卷十一(清斤桂帥堂藏版)[M].第71-78頁.
[5] 輔德.皇清奏議·卷五十五[M].民國北京國史館排印本,第7頁.
[6] 余慶民.江西樂平鄉土戲臺普查紀要——兼論樂平鄉土戲臺建筑藝術與歷史傳承及其文化成因[J].南方文物,2009(4).
[7] 呂思勉.呂著中國通史[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
[8] 張華僑.拯救鄉土文明(前言)[M].湖北人民出版社,2008:4.
作者簡介:朱姍姍(1989—),女,河南焦作人,湖北民族學院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少數民族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