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戰爭
——沒有硝煙的大國博弈

□ 文 / 圖 郭子儀

黑金戰爭
——沒有硝煙的大國博弈

□ 文 / 圖 郭子儀

美國沒用一槍一炮就取得勝利，這便是一場沒有硝煙的石油戰爭。

自2014年下半年至今，國際油價的大幅下跌對主要依靠石油出口支撐經濟的國家，如俄羅斯、沙特、委內瑞拉及伊朗等國造成巨大損失，其中高度依賴石油出口的委內瑞拉更是已經破產，外界甚至瘋傳委內瑞拉被迫秘密售賣國家黃金儲備以維持國家正常運轉。然而在油價下跌的背后，卻隱藏著一場異常激烈的大國博弈，其激烈程度不亞于戰爭。

圖1 2011～2015年美原油指數日線走勢

博弈油價

為什么做出這樣的判斷，需要注意一下時間節點。2014年8月29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一個青少年夏令營發表講話，其中的一句話就是：“最好別惹我們……我想提醒你們，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核國家之一”。俄羅斯仍然高調保持著其特有的蠻橫與強悍，甚至不惜用自己所擁有的核武器來公然威脅全世界，隨后美原油指跌破90點大關，正式開啟了原油的暴跌之路。

2016年2月10日，俄總理梅德韋杰夫表示，近期俄能源出口收入在財政預算中占比已降至45%。請注意關鍵字眼“降至”，意味著即便比重已經下降，能源出口收入仍然占據著俄羅斯財政收入預算接近一半。因此，能源的價格就成為俄羅斯最大的軟肋，也必然成為其對手主要攻擊的目標。在2014年8月之后的一年半時間里，國際油價跌幅超過60%，其實對手不光是俄羅斯，同樣包括伊朗、委內瑞拉在內，還包括我國，因為我國在80美元附近簽訂了大量的原油購買合同，真可謂是一石多鳥之計。

原油暴跌之后，基于避險情緒，包括俄羅斯、中國、印度在內的很多國家購買大量的黃金，而黃金的漫漫熊途依舊沒有改變（雖然近期因為英國的脫歐及國際緊張局勢造成黃金價格快速回升），緊接著就是盧布。盧布在接下來的時間內，最高貶值近60%，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平民生活成本提高了2.5倍，許多中低收入者生存都面臨著問題，必然引發社會問題。美國沒有用一槍一炮就取得勝利，這便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圖2 2013～2016年盧布牌價日均線走勢

前車之鑒

歷史總是不斷在重演。當年美國華爾街不就這么打垮前蘇聯的嗎？當年美國中央情報局對前蘇聯經濟格局分析后認為，前蘇聯的弱點在于它對石油出口的依賴很大，如果國際石油價格下降，前蘇聯出口換匯的能力就會下降。前蘇聯外匯儲備下降，主權風險就增加，西歐的國家銀行給它發放貸款時就會三思而后行。前蘇聯利用西歐的貸款下降，改造技術的能力就會下降，在與美國的軍備競賽上就會落后。前蘇聯傾全力與美國進行軍備競賽，會耗盡他們的實力。

20世紀70年代第一次石油危機后，國際油價節節攀升，前蘇聯靠石油出口賺了一大筆錢。美國人估計，石油價格上漲1美元/桶，前蘇聯一年就可以多獲得10億美元的硬通貨。

如何才能壓低油價，打擊前蘇聯出口換匯的能力呢？當時沙特原油產量占整個歐佩克產量40%，而當時沙特政府認為社會主義的蘇聯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美國通過向沙特出售尖端武器以保證沙特的安全來拉攏沙特，雙方一拍即合。沙特方面認為美國的計劃符合沙特的利益，除了強大的美國可以給沙特提供安全保護外，低油價會讓歐洲停止從前蘇聯購買天然氣而選擇從中東進口石油作為替代，還可以讓伊朗這個有可能在阿拉伯世界引起伊斯蘭革命的國家受到懲罰。沙特向美國人保證一定會頂住歐佩克組織要求減少石油產量與提高石油價格的任何努力。美國用了一切辦法來壓低油價，其中之一就是縮減需求，甚至包括縮減美國的戰略石油儲備。1985年，沙特國王法赫德對美國進行了訪問，美國又說服他繼續維持石油產量，必要時甚至應多開采一些。對沙特來說，這并不困難，因為沙特開采石油的成本非常低，平均每桶1.5美元。油價再低些，只要石油出口多，對沙特來說仍然是筆利潤豐厚的買賣。

為了讓沙特得到一些甜頭，美國政府通過國際銀行家告訴法赫德國王，美國財政部正在設計美元貶值的計劃，準備在未來12個月內讓美元貶值四分之一。這一消息對法赫德來說是無價之寶，使沙特有時間來安排其境外財產，美元以外的資產當然會隨著美元的貶值大幅升值，沙特為此大賺了一筆。沙特當然要投桃報李，1985年夏末，沙特政府正式通知里根政府，它準備增加石油產量，國際石油價格將急劇下跌。當年11月，每桶原油的價格從原來的30美元跌到12美元。對前蘇聯來說，真是禍不單行。除了石油價格下跌、前蘇聯出口的能源換回的外匯大幅縮水，美元貶值使前蘇聯換回的實際價值也更加縮水。美元貶值四分之一，前蘇聯出口換匯的實際收入也就減少了四分之一。

除了壓低油價外，美國還組織了一系列針對前蘇聯的經濟戰：利用巴統委員會來限制西歐國家對前蘇聯的技術出口，利用經合組織等國際機構來限制給前蘇聯提供的貸款，鼓勵西歐國家利用各種替代能源，以減少對前蘇聯天然氣供應的依賴，等等。當時的前蘇聯面臨著內憂外患，終于在1991年12月25日莫斯科時間19時，戈爾巴喬夫最后一次作為蘇聯總統發表電視講話。隨后，克里姆林宮頂樓上的蘇聯國旗徐徐落下，前蘇聯正式解體。

美國利用強勢美元割全世界的“韭菜”。李曉東 供圖

故技重施

現在對俄羅斯這樣做了，下一步很可能會用到中國頭上。當年對日本也是同樣的手法，通過廣場協議，逼迫日元升值。當年1億美元，換算成100億日元，進入日本的市場，炒高日本的樓價、股價，然后再逼迫日元升值，從原來的1美元兌100日元，逼迫日本升到1美元兌50日元。把1000億的日元按照1：50換算成美元，美國的收益是20倍。現在不對中國也在用著嗎？美國政府一再逼迫人民幣升值，目的也是如此。

從1973年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后，石油美元崛起。從上世紀80年代的拉美經濟危機，到上世紀90年代的日本經濟危機，前蘇聯的解體，1997～1998年的東南亞金融危機，強勢美元一直在割全世界的“韭菜”。必須說2008年的次貸危機到后來的金融海嘯對美國也是有很大沖擊的，但是，之后美國的三輪QE基本已經幫美國走出了危機。美國三輪QE救助的對象是不同的：第一輪QE的目的就是穩住危機，通過救兩房，先保住美國的房地產市場不崩塌，然后再拯救美國的消費，因為美國是消費推動型國家；第二輪QE救的是美國的房地產市場的消費和股市；接下來的第三輪QE救的是美國其他的金融機構，金融體系穩定住了才能夠去支撐實體經濟的復蘇和發展。美國把超發美元放到全世界市場中，卻穩定國內的CPI指數，炒高全球實物資產，國內復蘇后再一加息，就又一次開始割全世界的“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