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遠
摘要:自2014年10月《刑法修正案(九)》草案第一次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以來,關于如何對拐賣兒童犯罪的買賣雙方進行懲治的問題引起了社會公眾的熱議,引起了筆者對拐賣兒童犯罪的深入思考,本文分析了拐賣兒童犯罪屢禁不止的原因,提出了有效遏制拐賣兒童犯罪的可行性措施,相信只要國家和全社會對此高度重視,積極采取切實有力的措施,拐賣兒童犯罪會在較短的時間內得到有效地控制,將有更多的被拐兒童重回父母親的懷抱。
關鍵詞:拐賣兒童;保障;遏制;保護
中圖分類號:D924.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7-0110-02
自2014年10月《刑法修正案(九)》草案第一次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以來,關于如何對拐賣兒童犯罪的買賣雙方進行懲治的問題引起了社會公眾的熱議,今年六月公布的草案二審稿更是將這個問題推到了風口浪尖,一度出現了“拐賣兒童一律判死”的輿論“一邊倒”傾向,這也引起了筆者對拐賣兒童犯罪的深入思考,為什么我們一再打壓,而拐賣兒童犯罪卻始終處于高發態勢?如何有效遏制此類犯罪的發生?筆者查閱了很多資料,形成了一些初淺的想法。一、拐賣兒童犯罪屢禁不止的原因
(一)養老保障不到位,為“防老”收買被拐兒童的現象頻頻發生
中國的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始于上世紀80年代,但只限于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人員,直至2009年適用范圍擴至農村人口,基本實現了全面鋪開。但縱觀各國情況來看,我們在保障的深度和廣度上仍需加強。這里僅以美國為例,做以比較:從覆蓋面來看,美國社保的參保人數占勞動力總人口數的96%,中國僅占26%;從繳費費率來看,美國為12.4%,中國為28%,約為美國的2.26倍;從參保最低繳費額度來看,中國最低繳費額度為統籌社會平均工資的60%,美國沒有此類限制,均為工資的6.2%;從領取養老金的最低繳費年限來看,中國為15年,美國為10年。從上面的對比情況來看,我們與發達國家相比,無論是從覆蓋范圍,還是繳費負擔等很多方面都有很大差距,這就導致大部分的中國公民,特別是中國的農民未能在社會養老保險上受益,加之“養兒防老”這一傳統觀念的影響,導致我國很多“無兒家庭”產生了“買兒防老”的想法,有買的需求,自然就會有賣的動力,這也成為了拐賣兒童犯罪頻發的重要誘因。
(二)男女比例嚴重失調,部分地區購買女孩的現象不斷增多
近年來,受“重男輕女”思想的嚴重影響,很多人通過醫療手段選擇胎兒的性別,結果致使很多地區男孩比例飆升。同時,受“進城務工”思潮的影響,很多農村女孩進城后不愿再回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生活,致使很多農村男孩長大后面臨著娶妻難的困擾。這也導致了一些“精明人士”動了歪腦筋——幾千塊甚至幾百塊買個女孩養著,等長大后就直接給自己的兒子當老婆或賣個好價錢,買女孩成了“精明”買主的生財之道。
(三)收養門檻過高、渠道不暢,成為很多家庭實現“合法收養”的阻礙
我國收養法規定收養人應當同時具備:無子女、有撫養教育的能力、未患有不利于收養子女的疾病、收養人年滿三十周歲這些條件才可以收養兒童,這樣一來,有收養需求并符合條件的人變得鳳毛麟角。據中國民政部公布的數字,中國現有孤兒人數為61.5萬人,但在官方福利院收養的孤兒占不到其中的20%。同時,由于我國的福利院要求收養人必須向福利院交納一定數額的贊助費,有些福利院的贊助費用竟高達十萬元,這巨額的費用讓很多想通過正常渠道收養孩子的家庭望而卻步,這些家庭在權衡之下,常常選擇以較低的價格從人販子手中“買”孩子。
(四)現有刑罰對利益熏心的人販子來講,震攝作用十分有限
根據某網站公布的情況來看,一名被拐兒童販賣價格在3萬元至6萬元不等,直接拐賣的犯罪嫌疑人可以獲利2.5萬元以上,介紹買賣的中介人每名介紹費達數千元甚至上萬元,拐騙、中介成本低、報酬高,受暴利驅使,一些人選擇鋌而走險。甚至有人將被拐兒童作為牟取暴利的工具。對于這樣罪大惡極的犯罪行為,我國現行刑法規定,拐賣兒童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對于拐賣集團的首要分子等八種情形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以死刑。筆者認為,與拐賣兒童犯罪對社會的嚴重危害程度相比,現有刑法的處罰偏輕,對犯罪嫌疑人的震懾作用不大,很多人會心存僥幸繼續作惡。(五)對買主打擊不力,成為打拐政策的硬傷
按我國現行刑法規定,收買被拐賣的兒童,對被拐賣兒童沒有虐待行為,不阻礙對其進行解救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責任。這就使得很多買家認為一旦被發現不過損失點錢財,便對收買行為肆無忌憚。有買的需求,才會有拐賣的動力,這也是拐賣兒童犯罪屢禁不止的又一重要誘因。
(六)對城市流動人口子女和農村留守兒童的監管不力,給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機
由于農村土地不斷減少、就業空間有限和對城市生活的向往等方面因素的影響,近些年來,進城務工的農民越來越多,有的是拖家帶口,有的則是把孩子留在老人身邊照顧,但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這些孩子沒有得到更好的關心和照顧,處于“散養”狀態,這給不法分子留下了犯罪空間。很多監護人疏于監管也是兒童被拐賣的一個重要因素。(七)未能高效利用民間力量,打拐工作成效不顯著
從現有情況來看,民間已有了“寶貝回家”這樣的自愿組織,但由于我國對于民間組織缺乏有限的監督和管理,導致民間組織的社會認知度和信譽度不高,這也直接影響了其效能的發揮,并且這些組織多為單打獨斗,沒有形成社會合力。目前,我國的打拐工作仍以公安機關為主,但受行政地劃、人力、警力不足等因素影響,打拐工作成效并不顯著。二、有效遏制拐賣兒童犯罪的可行性措施
從筆者上面的分析情況來看,導致拐賣兒童犯罪居高不下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監護人監管不到位、防拐意識差的原因,也有失蹤后解救力量薄弱、解救不及時的原因,還有對人販子懲處力度不大、震懾作用不強等多方面原因,因此,要想有效遏制拐賣兒童犯罪的發生,就要從預防、解救、懲處等多方面發力,實現綜合治理。
(一)強化養老保障機制,讓全體國民都有“老有所養”的信心和保障
受經濟實力、人口數量等因素的綜合影響,我國現行養老保障機制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相比還有很大差距,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徹底改變的,但有些方面則可以通過政策加以改變。首先需要改的就是斷繳接續需繳納欠繳費用利息的問題,其次,建議國家適當降低繳費費率。再次,取消參保最低繳費額度的限定。
(二)完善收養制度,讓真正有需求、有能力的人可以通過便利的正規渠道收養兒童
我國現行收養法制定于1991年,1998年進行了修改,近20年時間過去了,隨著社會環境、政策等因素的不斷變化,使得該法的滯后性更加突出。一是關于收養前后子女數量的限定。這在制定之初看來是沒問題的,但隨著計劃生育政策的不斷變化,這些規定顯然已出現矛盾。筆者對收養法有這樣的規定也存在質疑,計劃生育政策是為了控制人口增長,但是收養法做這樣的規定又意在如何呢?收養的是兒童而非胎兒,可以說是對現有人口組合結構的優化,并不會影響人口數量。過分的限定反倒會使一些收養需求轉向“暗道”。刪除上述規定,收養和生育完全是兩個概念。二是關于收養關系解除的規定。收養法第二十六條第二款規定收養人不履行撫養義務,有虐待、遺棄等侵害未成年養子女合法權益行為的,送養人有權要求解除養父母與養子女間的收養關系。也就是說在收養人不認真履行收養義務時,只有送養人有權解除收養關系。那么如果送養人死亡或無法聯系的,被收養人的權益又如何得到保護?我們可以借鑒一下美國的做法,美國收養法中規定了“二次收養”的制度。收養關系確立后,監管機構如果發現收養人違反了自己的承諾,被收養的孩子受了委屈,監管機構會強制收養人放棄收養權,再為小孩尋找其他收養人。“二次收養”的規定時刻提醒收養人履行好自己的責任,否則隨時都有可能被剝奪做父母的權利。由專門機構負責監督的好處就是避免了因自然人死亡等因素無法行使監督權情況的發生。
(三)最大限度地發揮民間力量,改變單打獨斗的打拐現狀
我國現有的打拐工作是以公安機關打擊為主,民間力量少而分散,沒有形成社會合力。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借鑒美國的一套比較成熟的體系——安珀報警系統。該系統始建于1996年,是美國專門為被綁架或被拐少年兒童設立的。當綁架兒童案發生后,該系統通過電視、廣播、手機、電子郵件、路邊電子告示牌等現代訊息傳播方法,告知整個社區綁架案的詳細信息,發動民眾協助提供破案線索,使民眾成為破案的眼睛和耳朵。該系統在尋回失蹤兒童方面發揮了重大作用,1990年時,全美只有62%的失蹤兒童被找回,到2011年時,這一比例已經變為97.7%。所以,在尋回失蹤兒童問題上,我們必須要由行政執法機關牽頭,積極發揮媒體、網絡等信息傳媒作用,充分調動民間力量共同發力才能更好地發揮作用,單打獨斗的時代不應再繼續,否則就不是我們在遏制拐賣,而是被拐賣者“牽著鼻子走”。(四)修改現行刑法,讓買賣雙方均能受到應有的懲罰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對買賣雙方如何處罰合理的問題,因刑法的第九次修改引起了公眾的熱議,很多人認為應將可惡的人販子一律處死。筆者認為,人販子固然可惡,其行為產生的社會危害性也罄竹難書,然而,采取“一刀切”的處罰方式,既不符合罪責刑相適應的刑法原則,也無視了人販子產生的復雜社會經濟根源。我們應當理性認識死刑的威懾功能。意大利法理學家貝卡利亞早在200多年前就認為:“對犯罪最強有力的約束力量,不是刑罰的嚴酷性,而是刑罰的必定性。”司法實踐和現代犯罪學研究結論也已經充分證明,增加死刑的適用率并不足以抑制高犯罪率,也不足以遏制重大暴力惡性犯罪案件的上升,更無法減輕受害者家屬的痛苦。提高拐賣兒童犯罪的刑罰起刑點,即由現行的五年有期徒刑提高到七年或十年。因為拐賣兒童犯罪的對象往往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理應加強對他們的保護。對于收買者的處罰上,筆者贊同刑法修正案(九)二審稿“一律入刑”的意見,即對未虐待被收買兒童,并不阻礙對其解救的收買人由原來的不入刑改為可從輕處罰。需求得到了控制,市場自然就弱化了。
兒童特別是嬰兒的絕對弱勢地位和拐賣兒童犯罪的持續高發,引起了筆者對如何有效遏制拐賣兒童犯罪問題的深入思考,問題的出現非一朝一夕,解決問題也需持久發力。但只要國家和全社會對此高度重視,積極采取切實有力的措施,我相信拐賣兒童犯罪會在較短的時間內得到有效地控制,將有更多的被拐兒童重回父母親的懷抱。[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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