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吻

謝七七

2016年5月16日晚7點08分，燈火通明的株洲市中心醫院耳鼻喉科辦公室內，正在忙碌的年輕值班醫生趙哲成突然接到電話，來電顯示是他懷孕6個月、在外地上班的妻子。他愣了，從醫7年來，妻子從未在上班時間給他打過電話。剛要接聽，病房內傳出急促的呼救聲，他趕緊扔下手機跑去病房。

病人朱奶奶已經73歲，下午剛剛做了頸部腫塊切除術，需要特別觀察。跑到病床前，趙哲成發現朱奶奶的心電監護顯示心臟停跳，呼吸停止，臉色鐵青，瞳孔散大，已是命懸一線。情況危急，趙哲成判斷，要立馬進行心肺復蘇，否則可能留下嚴重的后遺癥，甚至導致死亡。

“患者心跳呼吸停止，準備心肺復蘇！”隨著他一聲令下，一名護士立即跑去治療室推搶救車，其他人則在現場協助搶救。學習過心肺復蘇急救知識的人都知道，急救時第一要點是判斷環境安全、個人安全。而朱奶奶在手術前被查出患有乙型肝炎，復蘇過程中稍有不慎，施救者很可能被感染。作為醫生，趙哲成顯然比誰都懂得急救面臨的風險，可面對命懸一刻的朱奶奶，他顧不上太多，只求能在最短時間復蘇成功，讓病人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來不及等到護士送來搶救應用之物，趙哲成當機立斷，將自己的手指當作開口器掰開朱奶奶的嘴，一點點掏出口腔分泌物，再用手指當作壓舌板翹起她的舌根保證呼吸道通暢。開通氣道后，護士立即對朱奶奶進行胸外心臟按壓，就在這時，趙哲成做出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驚訝的舉動：他竟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嘴巴包住朱奶奶滿是污物及血跡的嘴，就地進行口對口人工呼吸。

帶著生命氣息的“吻”一次次落下，朱奶奶也漸漸恢復了心跳、呼吸，鐵青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瞳孔恢復正常，人也有了意識。6個回合的心肺復蘇，12次人工呼吸，終于，趙哲成在這場與死神的賽跑中將朱奶奶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趙哲成剛松了一口氣，卻見病房的病人和家屬個個都看著他，一低頭，他才覺出不對勁：嘴上、臉上、手上、工作服上、眼鏡上……到處都是血跡。他立即沖向洗漱間漱口、洗臉，洗漱完畢，發現未做任何保護的手指被咬破了皮，才感到一陣后怕。手指受傷、血液和體液的接觸，確實增加了趙哲成感染的風險。“要是真的得病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辦？”這時，他才想起復蘇前曾接到妻子的電話。原來，懷孕的妻子當時出現規律性宮縮，沒人送去醫院，最后只能求助鄰居，所幸檢查無大礙。聽到這里，趙哲成心里非常內疚。

沒想到，妻子卻用不一樣的方式來表達她對趙哲成的支持與理解。她在微信群里說道：“趙醫生昨天奮不顧身又將一個病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戴手套，徒手伸進她的嘴里，并且口對口人工呼吸，畫面太美了……”在微信朋友圈里，她又寫道：“其實醫生真的付出很多，但沒有人看到。我唯有默默地支持你，希望你平平安安。”這份理解和支持，讓趙哲成欣慰不已。當天，趙哲成在醫院進行相關檢測，結果呈陰性，未發現乙肝病毒。他暫時放下心來，立即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事實上，與妻子所說的“沒有人看到”相反，他早已贏得朱奶奶家屬的敬佩，第二天就送來一面錦旗。更有網友送上祝福：“希望趙醫生不被感染！”也有他的病人稱贊：“趙醫生真的挺好的，很有耐心！點個贊！”更多網友感嘆：“謝謝這樣善良美好的人選擇了學醫。”面對記者的采訪，趙哲成淡淡地說：“我只是做了醫生該做的事，全國這么多醫生，時刻都在上演‘生死之吻，救死扶傷本是我們醫生的天職。我想，作為醫生，平淡、默默無聞、得到患者的信任和尊重才是真幸福。”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