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漫畫中的多模態隱喻解讀

陶宇

哈爾濱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新聞漫畫中的多模態隱喻解讀

陶宇

哈爾濱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新聞漫畫中的隱喻是多模態隱喻的重要語類之一。本文以《半月談》中的漫畫為例，探討多模態隱喻中源域、目標域及其映射實現方式，為漫畫中的多模態隱喻作出解讀。本文通過分析多模態隱喻，有利于人們客觀準確地理解新聞漫畫，有助于隱喻思維的發展，提高多模態識讀能力。

多模態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源域；目標域

1.引言

多模態隱喻指源域和目標域分別由不同符號模式呈現而形成的隱喻（Forceville2006：384）。多模態隱喻是概念隱喻研究的延伸和拓展，起步時間較晚。20世紀末，Forceville首次提出了圖畫隱喻，并加以系統研究，拓展了經典的語言隱喻研究范疇。此后，Forceville用“多模態隱喻”這一術語拓寬研究范疇，研究圖像、顏色、線條、聲音、文字等多種不同模態符號對隱喻的協同表征，力圖彌補認知語言學界單純依賴語言符號構建隱喻理論的缺陷。但是國外研究主要集中在圖像隱喻和廣告，對文字研究較少，對漫畫中的隱喻研究涉及很少。相對而言，國內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字方面，而對多模態隱喻的研究較少，還處于起步階段。本文將從認知語言學隱喻入手，以《半月談》中的新聞漫畫為例，探究源域與目標域的映射，解讀其中的多模態隱喻。

2.從概念隱喻到多模態隱喻

概念隱喻理論主要包括源域、目標域、映射、理想化認知模式和意象圖示在內的認知機制（Lakoff&Johnson 1980），在語言學界已有30多年的發展史。隱喻不僅是一種修辭方法，而且還是一種思維方式（Lakoff&Johnson 1980）。隱喻不僅是一種語言的表演，究其本質是概念性的，是人們認知、思維、經歷、語言甚至行為的基礎，是人類看待和認識事物的一個全新視角。

隱喻不僅僅是一種語言現象，它更重要的是一種人類的認知現象。因而隱喻就不單單是一種語言現象，因為語言只是人類認知活動的一部分。繪畫、音樂、雕塑、建筑等都是人們認知活動的產物。因此，隱喻不但是一種語言現象，而且在本質上是人類理解周圍世界的一種感知和形成概念的工具，如果語言表達的概念是隱喻性的，通過視覺手段表達的同樣概念也是隱喻性的（束定芳2000：30）。多模態隱喻從只研究文字表達的隱喻轉向多種模態表征的隱喻，是概念隱喻的延伸和發展。多模態隱喻廣義上是指由兩種或兩種以上模態共同參與構建的隱喻。例如，廣告、漫畫、海報、演講、電影等，由圖像、文字、聲音、動作等多種符號或模態共同組合，構成多模態隱喻。多模態隱喻摒棄了傳統經典隱喻中“A是B”的固定公式式的表達方式，更加體現了隱喻的動態性與敘事性。

3.新聞漫畫的特點

新聞漫畫是新聞報道中獨具特色的報道形式，是圖像、文字、符號相結合的語篇，屬于多模態話語。新聞漫畫常以插圖的形式出現，反映了與國家、社會、民生密切相關的問題并具有獨特的語篇風格。

形式上，新聞漫畫是新聞報道的插圖，以圖像為主，文字為輔，兩者有機結合，屬于多模態話語。圖像是作者意圖的濃縮，具有一定的藝術性和感染力。文字是對圖像的補充和說明，便于引導讀者作出作者所期望的解讀。修辭上，通常以夸張、諷刺或幽默的藝術手法來表達意義和情感，主要表現為隱喻、夸張、對偶等，而隱喻（寬泛定義，還包括明喻、轉喻和擬人）是新聞漫畫最主要的表現手法之一（Philippe 1982；Morrison 1992；Edwards 1997；Templin 1999）。風格上，新聞漫畫具有新聞性、評議性、藝術性、和幽默性的特點，用醒目、夸張的形式突顯社會現象。

4.多模態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

多模態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是指源域和目的域是通過什么方式激活的，如何在基于相似性的基礎上實現跨域映射。多模態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體現了人類認知事物的角度和方式，在解讀新聞漫畫中的隱喻起著至關重要的地位。本文總結歸納了5種多模態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為人們解讀新聞漫畫中的多模態隱喻提供了基礎。

（1）文字、圖像、符號之間的相互映射。文字、圖像、符號是新聞漫畫中最常見的三種模態形式，三者之間可以相互轉化、映射。源域一般情況下是以圖像的形式出現，較為具體和生動。而目標域既可以是圖像，也可以是文字或符號。文字是在特定語境下對圖像的合理標注和解讀。約定俗成的符號可以用來代替文字而出現。如“￥”可以替代文字“錢”或“人民幣”，“e”可以替代文字“網絡”。其中，源域圖像——目標域文字是新聞漫畫中最常見、最典型的表征方式之一。

（2）轉喻促進隱喻的產生。目前，很多學者認為，轉喻是比隱喻更基礎的認知現象，隱喻往往是由轉喻誘發的（Barcelona 2000；Dirven&Prings 2002；Panther&Radden 1999）。多模態隱喻中，多用轉喻的方式激活源域與目標域之間的映射。新聞漫畫要求簡潔、具體而又生動。因而漫畫中常用某些事物或事件的部分激活隱喻所需要的整個目標域和源域，最后實現兩者之間的映射。除此之外，轉喻所凸顯的部分常常帶有一定的情感色彩或特征，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隱喻映射的特征和屬性。因此，轉喻作為基本的認知現象，在誘發隱喻、制約映射等方面起著重要作用。

（3）感知上的相似性（Forceville 2009）。相似性就是兩個事物相似的地方。感知上的相似性突出體現在聲音和視覺上的相似。在新聞漫畫中常表現為兩個事物在大小、顏色、位置、姿勢、質感、材料等方面相似或相近，引起隱喻認知的產生。

（4）出其不意地填充空位（Forceville2009）。此類表征方式是指把一個事物置于按照常規本該其他事物存在的空位，即把本該屬于A的圖示空位由B直接置換，A不出現。這種表達方式也被稱為“置換”，基于讀者的認知，通過具體的語境激發出來。

（5）共時交錯配置（Forceville 2009）。如果兩個事物用不同的模態呈現，通常通過同時突顯呈現源域與目標域，來暗示兩個域的等同指認。在此類表征方式中源域和目標域同時呈現，但是通過交錯匹配誘發相似性隱喻解讀的作用。

5.實例分析

以下是兩幅選自《半月談》中較為典型的漫畫，下面將對其中所呈現的隱喻進行分析與解讀，以便我們更好地了解隱喻認知運作方式，更好地把握新聞漫畫所傳遞的信息。

圖1中，漫畫中的人物身處一個殘破的碗里，一位體態偏胖的官員吹起手里標有“扶貧工作數據”字樣的人民幣符號，占據了漫畫近一半的篇幅。而官員身邊的四位百姓卻顯得十分渺小，他們向上觀望著“巨大”的“扶貧工作數據”，表情略為吃驚。作者用轉喻的方式利用的官員的形象喻指某些地方政府。官員手里吹起的巨大符號“￥”將圖像與符號融為一體，喻指金錢，而上面的文字“扶貧工作數據”進一步對圖像進行了補充，體現了圖像、符號、文字三者之間的轉化與映射。此外，人們所居住的地方被一個帶有缺口、殘破、不堪一擊的碗所置換，體現了多模態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中的“出其不意地填充空位”，喻指該地區的貧窮與落后，急需治理與改善。而碗上標注的“某貧困地區”體現了作者再次用文字映射目的域的方式。圖1的漫畫中共涉及了3類不同的表征方式，巧妙地將文字、圖像與符號融為一體，生動形象地表達思想，諷刺某些地方政府在扶貧工作中急于求成、虛假樹立典型，在數字上大動心思，大做表面文章，而這樣做往往只會弄巧成拙。因此扶貧工作應杜絕“虛”、“浮”，應腳踏實地，穩扎穩打。

圖1　（內部版2016年第10期）

圖2　（內部版2016年第8期）

近年來，我國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老年群體不斷增加，老齡化形勢日趨嚴峻，老年人的養老需求也與日俱增。然而一些養老機構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和風險，使得養老院糾紛也不斷增加。圖2中，以“安全”二字筑造的xxx養老院已搖搖欲墜，兩位老人匆忙逃離，不時回頭張望，神情略為擔憂。漫畫中，“全”字在視覺上與房子的結構十分相像，作者利用感知上的相似性用“全”字喻指養老院里的住所，同時又用文字“xxx養老院”再次映射目的域，體現了源域圖像——目的域文字的表征方式。另外，“安全”二字經常會讓人聯想到可靠、放心、踏實等字眼，然而漫畫中的圖像卻是充滿裂紋，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要坍塌。這種文字與圖像之間的共時交錯配置會引起強烈的視覺和心理反差。圖2漫畫中，僅“安全”二字就融合了三種不同的隱喻相似性表征方式，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現來了養老機構所存在的安全隱患。因此維護老年人合法權益，促進養老行業健康發展，成為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6.總結

本文以《半月談》為語料，打破了傳統的概念隱喻觀，以兩幅漫畫為例分析了新聞漫畫中多模態隱喻的表征方式。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隱喻作為一種思維方式，對新聞報道的闡述、解讀與評價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在信息時代的今天，我們需要培養多模態隱喻識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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