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成為那里的一顆樹

葉曉燕

1

不止一次來“思鄉緣”了。

奔著它的田園風光來，奔著它的花木瓜果來，奔著它的香氣來，奔著他的甜蜜來，既無思鄉的追懷，也無情緣的由來。我的眼神只絢爛在一花一葉，我的感受只甜醉在一瓜一果，從沒完整地縱覽或眺望一次它的參差，繁華，格致，全貌，甚至沒打算去深入它充滿夢想和詩意的山水，丘陵，大地，崗坡。

就這樣，悠閑，或者匆急，來了，或者去了，覺得，我不過在它的外面，從沒真正進入它的內部。就像我至今沒有為它挖一鍬土，播一粒種，栽一棵樹，沒有為任何一棵樹澆水，施肥，剪枝，也沒躬身親近那些泥土，感受一下它的堅硬和柔軟，濕潤和溫熱。

因此“思鄉緣”，一座上萬畝的現代化農業生態示范園的命名，我至今不知道這“思鄉”包含了怎樣的思念和鄉情？也不知道里面又藏了怎樣一個“緣”字？

天緣？地緣？機緣？因緣？心緣？情緣？

你只有把雙腳真實地踏在這片土地上，用手深情撫摸那些花草樹木果實，傾聽這片土地的墾荒者、創業者、建設者，給你講述季節，風雨，栽種，收獲，希望，欣喜、焦慮和苦悶，你才能看清泥土的顏色，葉子的經脈，流水的方向，果實的汁液。

那么我們來認識一個人，他叫王志勇，而在來認識他之前，我們需要一個比喻。

“思鄉緣”位于大別山北麓不遠處的固始縣趙崗鄉，這里土壤貧瘠，土質極差，原始荒涼，多年里都是一片不毛之地，村民們就把它用來作為喪葬之地。因此這片荒涼之地，我們完全可以稱它為“死地”，死亡之地，但我更想把它比喻成“死海”，死亡之海，而現在這片死亡之海正在醒來，復活，煥發生機，坡坡嶺嶺，山山水水都涌動著激情潮、激蕩起創業潮，漲滿了生命潮，大潮之上是一艘加足了馬力的現代農業巨輪。載著鄉親們，載著熱血和汗水鍍亮的夢想和愿景，開往繁花的新春，開往豐碩的金秋，開向未來小康生活富庶的彼岸。

王志勇就是這艘巨輪的船長，掌舵人。

2

2010年，固始外出創業成功人士王志勇，帶著他夢想的種子，返回故里，開墾拓荒，耕耘撒播，種出了一片生命的翠綠，打造了現代化的河南省固始縣趙崗鄉萬畝農業生態園。

在這里，你會看到，山山青翠欲滴，坡坡生命躍動，古老土地已經翻新，死亡之海重新復蘇，我們分不清陽光里盛開綻放的是鮮花還是浪花，在暖風中搖曳喧鬧的是的綠葉還是波濤。你走進它，深入它，便知道，我們內心如海的鼓蕩和蓬勃，歡樂和激動，其實它來自于每一顆植物，它們是一些花草，莊稼，是花生，芝麻，是無邊際的樹木，是那些年輕的桃樹，橘樹，櫻桃，桂花，冬棗，合歡，櫻花，紫薇，玉蘭，桑樹，槐樹，水杉，香樟，板栗，冬青，扶桑，銀杏，木瓜，合歡，皂莢，紅葉石楠……

微風輕飏，仿若琴瑟和鳴；窸窸窣窣，目光斑駁陸離；婆娑起舞，是樹恣意的展開；搖曳生姿，是夢里風情萬種的女子，在我們身前，在我們身后，在我們一側，在我們低眉之間，在我們瞭望之時，她是那般款款碎步，楚楚可憐，衣袂翩翩，裙裾飛揚，迤邐婉約，踢踏起舞，根系相連，葉脈相通，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仿佛有幾回，那伸出的枝椏若纖纖玉手，來牽動你的衣襟，撩動你的相思，喚起你的鄉情。

是的，幾年前，這里還是另外一番情景：荒山野嶺，溝壑縱橫，野藜荊棘叢生，到處都是墳塋；霧霾天氣，淫雨霏霏，陰風怒號，仿如人間鬼蜮。是的，這是一個奇跡，一個神話，即使是奇跡，是神話，也沒人會想到那個叫王志勇的人會如此神通廣大，轉眼托給你一個新世界：春來一山花，夏去一山綠，秋到一山果，冬至一山紅。

一個詩世界，一個畫世界。

而實際中的王志勇，普通而平凡，他的激情，或者夢想，開始的時候，其目標并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高遠、廣大，也沒有那些所謂的救世濟人的英雄情結和神通。他只知道，一切都需要從零開始：考察，勘驗，探討，論證，計算，謀劃，談判，合同，籌資，招聘；然后彎下身子，開挖第一鍬泥土，打下第一個界樁，修建第一條道路，深翻第一壟田地，播下第一粒種子，栽植第一棵樹；然后是季節中漫長的等待，親眼看著長出第一葉嫩芽，第一片綠葉，第一瓣花朵，第一粒果實……那些植物有高大的，有小巧的，有粗糲的，有玲瓏的；那些花果有艷麗的，有繁復的，有光潤的，有堅實的，它們各自都展示出迷人的姿態，吐露出醉人的甜美，讓人想到，這既是上帝的賜予，也是創業者汗水的結晶，勞動者辛勤的回報。

這是物質世界的姿態，也是精神世界的豐富，現在由一個人轉化為大地上的春華秋實，妖嬈呈現，又由花草果木賦予一個人情感的姹紫嫣紅，精神的豐美富饒。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我們由此看到，王志勇創業之初，其財富夢想和回報家鄉的原動力、原始力、驅動力，經過幾年的風雨歷程，務實運作，他收獲了希望，也開闊了眼界，就像那些樹，在發芽之后，成長之后，開花之后，結果之后，季節的輪回，土地上的勞作，已經朝著天空生長廣闊浩大的人生理想。回頭看，一切都是過程，而非結果，正是這個過程，提升了王志勇的眼光，胸懷，境界，審美，判斷，行為，能力，他把生態園命名為“思鄉緣”，他想成為故鄉的大地之子，他想成為故鄉血緣脈緣情緣心緣牽系的感恩之子。

3

我再一次去的時候，在今年初夏，作家們去采風，剛剛經過一場雨水的洗禮，通往生態園的道路兩邊落英繽紛，一地姹紫嫣紅，像是鋪了鮮花的地毯。車子剛轉過山邊，就看到了一口方塘，塘中種植的有蓮藕，一池蓮葉照碧水，紅白荷花婷婷立，天光云影，流連徘徊。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荷花，映襯著汗流浹背，疲憊不堪的我，膝蓋舊疾隱隱作痛，步履維艱緩緩前行。羞與荷花爭妍媲美，不敢駐足拍照留影，靜靜思考：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的意境，自然就想起我曾有的水樣年華，花樣青春，想起我含苞待放的少女時代。

這或者是另一種情懷的“思鄉”吧。

嘎、嘎、嘎，一聲聲參差不齊的鵝鳴，驚起了沉思的我，循聲望去，緩步走來一大群白鵝，領首的一只嗓門最大，長頸曲項，向天高歌，似向我們講述著什么，是不是講述它的主人王志勇呢，或者替主人宣傳這里的生態美景吧，也許只想表達它們在這里生活的快樂。

鵝在固始可謂特產，養鵝歷史悠久，固始鵝塊甲中州之說源遠流長。有傳說說明太祖朱元璋，當年從安徽鳳陽逃難流落到河南固始縣陳集鄉境內，窮困潦倒迫于生計的他，給一地主放牧牛羊，境況不好。但吉人自有天相，他遇到一位好心腸的干媽，憐憫其貧困，孤苦無依，每隔一段時間即領朱元璋回家去改善一下生活，吃頓固始“汗鵝塊”，以致朱元璋做了皇帝多年以后，嘗盡了山珍海味，依然懷念固始“汗鵝塊”。 固始“汗鵝塊”也由此成為名震天下的美食和貢品。

這可能是史實，也可能是傳說，但固始鵝肥美、鮮嫩、奇香、可口，渾身是寶，經濟價值極高可是真的。

王志勇說公司要著這里著力打造上規模的固始鵝基地。

路兩邊有細碎艷麗的花隨處開放。有人認出，是格桑花。格桑花原本生長在我國的西部高原，又稱格桑梅朵，在藏語中，是“美好時光”或“幸福”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長期以來一直寄托著藏族人民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春生秋落，以纖小秀麗著稱，近年剛剛引入固始。我隨手拍了幾張照片傳在網上，引來一位固始籍定居美國的生物學博士關注，問是不是在西藏拍攝的。當聽說是家鄉固始趙崗生態園引進種植的，感嘆世易時移，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的理論在今天，似乎已不適用了。如今，經濟文化交流，打破地域邊界，包括植物花卉東南西北周遭亦皆可嘗試，科學種植。

我長久望著格桑花，剛經過雨水的浸染，如少女般羞澀地低垂著頭，好是溫柔。

跟隨王志勇向果園走去，我走在人群后面，久久地站在一棵桃樹下，看著剛剛被摘除桃子，卸下包袱的樹干，葉兒略有些打蔫，猜想桃樹一定很累吧！如一位年輕的媽媽，在新春里剛剛完成繁育生產的過程，此刻疲憊安靜而又溫馨幸福。

去年的時候，我來此見識并品嘗過桃子成熟時的模樣，是那種又大又紅的水蜜桃，一口咬下去，綿甜爽口，甜中含著酸，酸中蘊著甜，口舌生津，滿齒留香，至今記憶猶新，仿佛空氣里還洋溢著那芬芳甜蜜的氣息。

我聽見王志勇正在欣慰地介紹著今年春上桃子收獲采摘時的盛況，而這個季節，大棚里的冬棗已經成熟，我望見已經有人采摘。王志勇在最初的栽植設計上，就著意安排了大棚和野外兩種，大棚的先熟，采摘完了，野外的正好接上，那么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之后的數月里，這里都是冬棗采摘的喧鬧和歡騰……

還有黑花生，還有紫薯，還有橘子，還有山楂，還有板栗，還有核桃，還有獼猴桃，就像創業無止境，創新無止境，創業者的故事也永遠采摘不盡，講述不完

4

百度一下——

王志勇，1995年畢業于河南財經學院經濟管理專業。大學畢業后即應聘到世界500強企業——山東六和飼料集團工作15年，王志勇具備河南中原漢子的堅毅和扎實，又有淮南人的靈動和智慧，從最初的業務員一步一個腳印，做到分公司總經理的崗位，積累了豐富的人脈銷售管理經驗和一定的創業實力。于是在2010年返鄉，創辦河南綠原生態農業有限公司，領辦思鄉緣林木種植專業合作社。截至目前，合作社已累計投資近億元，共承包荒山、荒坡閑置土地9800畝，已開墾種植6300多畝，年產值達2200多萬元，示范、帶動種、養殖戶2000多家，戶均增收3000多元；同時在全國各大中城市建立“綠原生態特產專賣店”直營店23家，加盟店30多家，商超連鎖合作500多家。計劃中，王志勇將把思鄉緣合作社萬畝基地打造成一座綠色生態農業文化示范園，還要購買20臺園內觀光旅游車，讓人們徜徉山水之間，真正成為集生態旅游觀光一體化示范園區。企業先后被省農業廳評定為“河南省重點示范合作社”，國家農業部等九部委評定為“國家級重點示范企業”，被縣委、縣政府授予“科技創新先進企業”。今年春季 中共固始縣委組織部、固始縣人才辦授予河南綠原生態農業有限公司董事長王志勇“優秀人才”稱號。

而站在我眼前的王志勇，說話做事成熟穩重，高大茂盛健壯，方臉劍眉大眼。外形粗獷，說話時舒緩有致帶有一種磁性的男中音，回首往事，娓娓道來，如數家珍，滿臉笑容，不說艱辛，也無迷茫，絕不空談，也沒有高大上，向往著未來，滿滿的正能量，自信與把握十足。就像他打造的農業風景和甜蜜果實，創業與收獲，是他的幸福；與人共享，供人品嘗，也是他的幸福。

那天下午，天時不時的落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帶給我們夏日的沁涼，有一點浪漫，有一點詩意，一路走來，王志勇為我們進行著解說。某種感覺里，他仿佛是大自然的仆人，同時他又是這片山水的主人，兩種姿態交流在一起，王志勇堪稱是一個完整的人，甚至是一個完美的人。因此他在給我們講述這座山林發展的時候，他可能在講他的創業史，也可能是他的生命史，這座山林耗費了他生命的才華和年華，甚至在未來，他會將一生的精力、人生、力量、身體全部給予這片園林。人的一生只做一件事，是怎樣的意義，而我們未必知道他背后的故事，你甚至不能想像每顆種子是怎樣播下去的，樹坑是如何挖出來的，有多少把鐵掀在揮舞，流了多少汗；你更不知道，山坡向陽處和背陰處適宜種植什么植物，不同品種的樹該栽在哪里，是誰澆的水，是誰修的杈，長尾雉何時在山中飛舞，野兔從哪里歸來，螞蚱、蛇、金龜子、天牛、蚊蟲都藏在哪里……更多的企業家應該來到這里，尤其創業的年輕人需要來到這里，看看，聽聽，必能獲得芬芳而新鮮的感受和啟示，生態園尚未完善，但它提供了一種可能和方向，給農業經濟提供一種方向，給農村發展提供一種方向，給農民致富提供一種方式。

它或許示范的是未來的中國農業的模式和樣子，進步、文明、綠色、生態、環保……

5

在思鄉緣內，設計有很多特色板塊園區，譬如有“公仆園區”，“創業園區”，留給單位、企業、集團、公司，留給公務員，干部群眾，知名人士，返鄉人士，學生等，來這里植樹造林，種下希望，栽下情懷，獲得體驗，留下記憶，扎下根來。這樣，無論你在故鄉，在他鄉，千里萬里，你都與此結下了情緣、地緣和心緣，就像你自己在這里生長，發出綠葉，開出花朵，人生芬芳四溢，內心釀造甜美。

下山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又看。

我想成為一顆樹，把自己栽種在這里。

把自己栽種在這里，我便會有新的成長，新的美麗人生，新的人生景色和景象。由此想開去，我也盼著更多的家長帶孩子們來的時候，不僅來收獲，享受成果，也讓他們親手去園子里挖坑，培土，施肥，澆水，栽一棵樹，栽一棵屬于他們的樹，標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