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長吼（二首）

西 啞（中國勞動關系學院）

熱淚長吼（二首）

西 啞（中國勞動關系學院）

西啞， 原名王宏偉，甘肅通渭人。就讀于中國勞動關系學院。2013年開始文學創作，兼詩歌批評。有詩歌、評論見于《星星》《飛天》《作品》《中國詩歌》等刊，入選《2014年中國詩歌年鑒》《新世紀詩選》等選本。獲得北京師范大學國際寫作中心、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舉辦的第八屆首都高校原創詩歌大賽一等獎；2015中國·邯鄲大學生詩歌節一等獎；第三十二屆武漢大學“櫻花詩賽”邀請賽三等獎；第六屆“包商杯”全國高校文學大賽優秀獎；首屆玉平詩歌獎·新銳優秀獎等。

在史家廟的集市上

我無法揣測來自曙夜之光的暗示躡步踏入一座集市摔在地上的呼吸

經過史家廟這條集市，西北風長擁的街頭

有人在十年前的墻頭寫下：拆。坍圮我十年的愁

我對凌晨的烏鴉不止一次地嘆息：

貧窮滋生的西北風，從天干順滑到地支

有人在鐵匠鋪里觀看火星四濺，濺起我在

農耕文明里：熱淚長吼，學會原諒生活

我得原諒我常年在外務工的丈夫，曾不安地

游蕩于午夜的紅燈區，比昨夜多一次懊悔

我得原諒我年輕的姐妹，麻木在南方的城市

白色床單發出廉價的叫聲

我得原諒我愚昧的妻子，在農歷中長大，第三次

受孕。依然分娩出：畸形的女胎

我得原諒絕經期早到的母親，必定和村莊前半生

緋紅的苦難相關

我得原諒缺寸少尺的賣布人，精打細算

裁剪我嫁妝貧窮的邊緣

我得原諒戀愛中姣美的女人從街上走過，滋滋作響的手機

震動另一個城市興奮的信號塔燈（那燈塔讓我嫉妒。）

突兀地，無數墳塋從街道跑向我的眼眸

死于饑荒中的祖父在人群中佚失大把的冥幣

沉默寡言的父親開始指責火車，將兒子帶向

凌晨五點的飄泊，農村的男人在昨夜大聲吵架

所有的不肖子孫，我得原諒：

這是一次沉痛的覺醒（飄泊和吵架和背叛和火車票）

我得原諒一個行游詩人忠于第一人稱的抒情

高高舉起季節里的七月流火之焰，長歌當哭

必將啜飲這條集市上所有男人和女人眼里噴薄而出的

蔚藍天空

玫瑰的恥骨

我喜歡這種眩暈。來自肉體華麗的顫動

鎖骨處復制一個女人，她最隱秘的花園

暴露在神圣的雪國中。我撫摸你的花瓣

如同大雪悄悄覆蓋蛇盤走的莊園般順滑

臉頰緋紅起來，羞赧的興奮充斥我靈魂

我游離于山丘、河流，我愛上一個女人

如愛上祖國一樣莊嚴，肅穆。如同君王

檢閱疆域一樣遼闊，蝴蝶飛過花蕊細膩

我把我身體連同我不知道的秘密，統統

交給你來破譯，而這秘密屬于我們共同

蜜蜂擷采花漿安置在你玫瑰的恥骨內側

星辰和道德律在潮汐中抵達忘卻的彼岸

唯有粗獷的呼吸在襯托塵埃漂浮的安靜

蟬翼恰在廝磨中發出清脆的響聲，粘黏

吸吮中你的舌頭不斷地在我嘴中被翻譯

成一個詞語：性，一個沒有比喻的修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