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聲音”還是“新歌聲”僅僅是改名的事嗎？

劉瑜

撲朔迷離的“名稱”事件

周杰倫：“2016，全新原創的新歌聲我充滿期待。”

那英：“新的模式，有一種自由翱翔的感覺，仿佛飛向那天籟般的聲音。”

汪峰：“今年，除了夢想我會努力帶給大家更多的幸福感。”

庾澄慶：“改變，意味著挑戰，所有代表未來的希望之星在這里燃燒吧！”

“7月15日周五晚，中國新歌聲浙江衛視全球首播，你準備好了嗎？”浙江衛視今年推出的強檔欄目《中國新歌聲》的宣傳語，在電視上滾動播出。

打開網頁的搜索引擎，百度上這樣定義了這個欄目：《中國新歌聲》（新版《中國好聲音》暫定名）是由浙江衛視聯合星空傳媒旗下燦星制作打造的大型勵志專業音樂評論節目。自2016年起，系列節目不再引進國外版權，而是采用原創模式……是《中國好聲音》系列節目的傳承。

一會兒是《中國好聲音》、一會兒是《2016中國好聲音》、一會兒又是《中國新歌聲》，電視機前的觀眾雖被幾個名字搞得一頭霧水，但絲毫不減對節目開播的熱情期待。舞臺上的燈光音響人頭涌動，這檔欄目看似繁華的背后，卻存在著十分“糾結”的法律問題。

就在今年夏天，備受矚目的“中國好聲音”版權戰正不斷發酵。

“The Voice of……”節目是荷蘭Talpa公司獨創開發的真人選秀節目。在Talpa公司的授權下，第一至四季“中國好聲音”由上海燦星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燦星公司”）于2012年至2015年期間制作和播出。此后，浙江唐德影視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唐德公司”）取得了2016年至2020年的節目制作權。根據Talpa公司的授權，自2016年1月28日起至2020年1月28日，唐德公司取得包括在中國大陸地區在內的區域內使用、分銷、市場推廣、投放廣告、宣傳及使用“The Voice of China”節目模式等制作“中國好聲音”節目的獨占且唯一的授權。唐德公司稱，燦星公司在沒有授權的情況下，擅自宣傳、推廣和制作了第五季“中國好聲音”（后更名為“2016中國好聲音”后又暫定名為“中國新歌聲”），世紀麗亮（北京）國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世紀麗亮公司”）協助燦星公司組織和主辦全國校園海選。

2016年6月7日，唐德公司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提出訴前保全申請。唐德公司認為，如果不盡快采取措施，會導致浙江唐德公司難以彌補的損害。“訴前保全”指利害關系人因情況緊急，不立即申請財產保全將會使其合法權益受到難以彌補的損害的，可以在起訴前向人民法院申請采取保全措施。唐德公司認為，2016年“中國好聲音”的版權已歸自己擁有，然而，燦星公司還在利用“中國好聲音”的影響力繼續做宣傳和推廣，此舉嚴重影響了唐德公司的利益。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依法組成合議庭組織了聽證會，并于2016年6月20日作出了裁定，責令燦星公司立即停止在歌唱比賽選秀節目的宣傳、推廣、海選、廣告招商、節目制作過程中，使用包含“中國好聲音”“The Voice of China”字樣的節目名稱及相關注冊商標；世紀麗亮公司立即停止在歌唱比賽選秀節目的宣傳、推廣、海選、廣告招商過程中使用包含“中國好聲音”字樣的節目名稱。

燦星公司、世紀麗亮公司不服上述裁定，于6月22日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提出復議申請。根據法律規定，當事人對保全裁定不服的，可以申請復議一次。復議期間不停止裁定的執行。

法院召開聽證會焦點問題引關注

2016年6月29日上午，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公開舉行“中國好聲音”訴前行為保全復議申請聽證會。復議申請人燦星公司、世紀麗亮公司和復議被申請人唐德公司圍繞復議申請焦點，進行了充分辯論。合議庭對復議申請的焦點問題予以了歸納，其中，訴前行為保全是否具有緊迫性、當事人雙方的利益平衡問題等成了關注焦點。當日，雙方法定代表人、委托代理人均到法庭，圍繞上述焦點問題進行了充分的論辯。聽證會一直從上午10點持續到下午兩點。

據法庭相關人員介紹，本案是北京知識產權法院首次裁定適用訴前行為保全程序的案子。聽證會后，合議庭認為本案屬于疑難、復雜、重大案件，經主管院長決定，提交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2016年6月30日，審判委員會到會委員宿遲、陳錦川、宋魚水、陳振華、杜長輝、張曉津、張曉霞依法對復議申請人的主張、被申請人的答辯意見及相關證據材料進行了書面審查、討論，并形成決議。

上海燦星公司復議稱：“中國好聲音”節目名稱權益作為浙江唐德公司申請禁令的權利基礎不穩定，該名稱的歸屬存在爭議，且其是否能夠成為知名服務特有的名稱須經雙方舉證質證予以審理查明，在權利基礎不穩定、不確定的情況下，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的有關意見，不應當予以訴前行為保全。而且，浙江唐德公司已與Talpa公司簽署許可協議，可以尋求其他電視臺進行第五季節目合作，但其并未開始相應節目制作的有關工作，沒有將許可的節目模式付諸實施，故其并沒有任何所謂的損失。

唐德公司辯稱，Talpa公司作為原創方和知識產權許可方，采用授權許可的方式在中國經營“中國好聲音”節目，使得“中國好聲音”節目名稱形成了特有的競爭優勢。浙江唐德公司通過許可合同，獲得了“中國好聲音”節目名稱的競爭優勢，因此，浙江唐德公司的權利基礎是穩定合法的。在他人未經合法授權、借用該競爭優勢“搭便車”時，浙江唐德公司有權提起訴前行為保全申請。另外，唐德公司認為，其為獲得獨家授權已支付高額許可費，上海燦星公司和世紀麗亮公司的行為如不被及時制止，將導致唐德公司合法權益遭受難以彌補的損害，采取訴前行為保全措施具有緊迫性。

法院認定：訴前保全確有必要

7月4日，已是晚上9時，北京知識產權法院三樓的法庭中仍燈火通明，法院工作人員組織旁聽人員就坐，當晚，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就燦星公司等提出的復議申請，針對本案的程序問題、唐德公司是否具有主張“中國好聲音”節目名稱權益的基礎以及是否具有勝訴可能性、本案是否具有緊迫性、是否符合損害平衡性、是否損害社會公共利益、擔保金額及形式是否適當以及本案是否可以適用反擔保解除保全等復議理由，依法作出復議裁定，駁回了燦星公司、世紀麗亮公司提出的復議請求，并向雙方當事人進行了送達。

法院認為，正如原裁定所述，“中國好聲音”節目作為一檔全國知名的歌唱比賽選秀節目，該節目的知名度與其節目內容和節目所采用的模式及特色密切關聯，而如出現另一檔節目名稱包含“中國好聲音”的歌唱比賽選秀節目，顯然可能會造成相關公眾的混淆誤認，從而可能導致浙江唐德公司后續依約開發制作的該類型節目失去競爭優勢。事實上，因“中國好聲音”節目具有較高知名度，在有眾多新聞媒體、廣告商、參賽選手參與的節目錄制過程中，后續媒體報道等將帶來較大范圍的傳播和擴散，很可能會顯著增加浙江唐德公司的維權成本和維權難度。因此，在有證據表明上海燦星公司將要制作“2016中國好聲音”歌唱比賽選秀節目且浙江衛視將播出此節目的情況下，知識產權法院認定本案采取訴前行為保全措施符合民事訴訟法所規定的“情況緊急”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