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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海明威活在當下

2016-10-31 03:32:54瀟瀟雨
邊疆文學(文藝評論) 2016年7期

◎瀟瀟雨

如果海明威活在當下

◎瀟瀟雨

爭鳴廣場

主持人語:本期爭鳴廣場所發兩篇文章,批評了當下流行的一些形式大于內容、“虛假繁榮”的文學現象,以及文學名家、名篇中的一些有違常識的情形。文章觀點鮮明,言之成理。當下文壇,形式主義之風盛行,并不是新問題。問題是,愈演愈烈,久而久之,熟視無睹,或可習以為常。大凡“名家”之作,即便簡陋粗疏,捧臭腳的也多于挑刺的。在此背景下,發表一些不同意見的文章,或可起到一些警醒作用。(冉隆中)

寫作之余,我重新讀完海明威小說《喪鐘為誰而鳴》,心緒難平。我沉浸在小說結尾時主人公羅伯特身負重傷匍匐大地持槍迎敵即將赴死的最后懸念中,為他剛剛鋪展正要著色卻又戛然將止的愛情和生命畫卷而感概唏噓,也為筆力恣意雄健情感內熱外冷的硬漢作家海明威而由衷欽佩。試想一下,小說所描繪的那場西班牙內戰,如今早已黯淡褪色,被歷史無情湮沒,被人們徹底遺忘。從文學角度說,那場戰爭的意義仿佛就只是提供了一部文學經典的背景。西班牙內戰的不幸,因為戰地記者、美國優秀作家海明威的見證和書寫而多了一絲幸運,它至少留下了這部文學經典:《喪鐘為誰而鳴》。而完成這部杰作的1940年,海明威才剛過四十歲。此前,他有《乞力馬扎羅的雪》等一批短篇經典。更早,他的《太陽照常升起》《永別了,武器》等長篇小說問世時,還不到三十歲。如果算上后來為他贏得最大文學聲譽的《老人與海》,以及在他六十二歲吞槍自殺后陸續被整理出版的《伊甸園》等作品,海明威一生創作的文學作品,數量(部、篇)和字數都遠不算多,卻有近半小說堪稱世界范疇的文學精品。毫無疑問,海明威當然是一個文學天才,他為“迷惘的一代”畫像,為復雜的人性造影,他是最有深度的反戰文學代表者,是最有力量的“失敗的英雄”的塑造者。在《老人與海》中,桑提亞哥那句話——“一個人并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你盡可以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曾經鼓舞過多少人屢敗屢戰,不屈不撓。因為人們從中讀出了一種“硬漢子”精神:人可以失敗,但不可以被擊敗;肉身可亡,精神不死——這絕然不是阿Q似的精神勝利法。而海明威那短促簡潔異常有力的“電報式”語言,更是對現代小說文體的創造性貢獻。從內容到形式,從思想到文風,海明威對無數作家產生過巨大影響。這樣一位創造了許多精品的經典作家,他卻從來都是單槍匹馬信馬由韁的——從美國到歐洲,到非洲,再到歐洲,直到定居古巴,最后重返美國——他無數次參戰、狩獵、出海,都只跟他個人選擇和價值判斷有關。他在硝煙、風浪和搏殺中貼近極致體驗,感悟善惡生死,對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人與內心的關系,有自己最細微痛切的體察認知。他創造的文學經典,可以說都是水到渠成。他的個人經驗其實也是一種普遍經驗:文學創作只是作家個人的精神勞動,其作品優劣好壞主要跟作家的經歷、氣質、修養等個性有關,而且,只接受讀者和時間的雙重檢驗。這一經驗,也早已是被所有寫作入門者普遍接納的一個常識。

突然便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海明威活在當下,活在我們身邊,他的創作又會怎樣?

如果,他要從體制中分一杯羹,以創作文學精品的名義拿一筆車馬費(通常叫深入生活的采風費用),那么,他得填一堆表格,標明他的身份和資質,說清他的意圖和方法,列出他的梗概和計劃,做出他的目標和預期,然后,最重要的是,他得開出一筆預算,呈報有關部門審核列支。

接下來就是層層審核和申報,然后抵達某一級所謂專家評審會——其實通常是很有文化的意識形態官員主導的一個雜家會議(那里每一個席位卡后,分別坐著一名文學或影視或音美舞的所謂專家),然后很講程序地過一遍已經篩選過的每一個項目。

現在輪到介紹海明威了,那位學者型官員充任的評審組長,會下意識地抽一抽滑到鼻梁的深度近視眼鏡,加重語氣地宣讀申報事項和理由。話音剛落,文學方面的專家代表立即應和:海明威嘛,名氣夠大,他肯出手,必然為地方造出傳世精品。而且,就才開口十萬補貼,我看就不用議了吧——

就是就是。眾口一詞,立即通過。

差不多一年以后,同樣一個會議室,同樣一些專家(略有微調),同樣一個召集組長,大家又坐到一起,議題是上一次專家會議的延伸:精品項目結題評估。雜鍋菜一樣煮在一起的專家們又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評議,然后以掌聲通過了一個又一個項目。輪到介紹海明威,學者型官員組長依然提了提中氣,“中篇小說《海與老人》,已經發表于國刊,而且有望摘取下一屆某文學大獎,建議,追加十萬精品扶持費,以示獎勵!”

一致掌聲,全票通過。

面對如此魔幻場景,那個在1961年7月2日將粗管獵槍伸進口腔的海明威,他會不會退出槍筒,瞪大眼睛?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有一句名言:兩年學說話,一生學閉嘴。以他的特立獨行,當然不會對任何妨礙自由的襄贊感興趣,亦不屑于對生后的異國的這些文藝圈里的光怪陸離有任何置評。

但他肯定有一個疑問:文學精品會這樣產生嗎?

不需要海明威那樣專業的眼光,所有參加游戲者其實都知道,確實不會。

2015年的最后一天,我清理案頭資料和電腦文件,各種紙質的和電子的文檔,被我當垃圾拋棄,刪除——它們,正是我參加過部分評審會并且鼓掌或贊成過的各類文藝精品。

案頭少了這些堆積,變得略略清爽;電腦刪了那些垃圾,速度稍稍提升。或許,是跟體制中這些文藝精品生產方式說再見的時候了,我因此略微感到輕松。

我當然知道,舊年可以作別,生活卻要繼續。在現實主流社會里,對所謂的文學精品和文藝經典,從倡導方式到生產流程,從認證過程到評價標準,依然會沿著偏離常識的強大合力和思維慣性繼續推進。君不見,各地一個個新的“精品規劃”“獎勵辦法”以及與文學發展有關的各種“三年指南”、“五年計劃”,正紛紛炮制出籠,而且,捉刀者有越來越多的外行加入,有越來越多有意無意違背常識的觀念、思路、話語、詞藻涌入文本,那些混跡其中的所謂專家,這時候大多信奉“沉默是金”,或王顧左右而言他,或收起金嗓子,甘做合唱團里只對口型的南郭先生。

當上上下下都善于將諸如作品評獎協會換屆等游戲變成一本正經的某種儀式時,又何必只對文藝精品的出籠過程吹毛求疵呢?盡管,那些所謂精品的規劃、申報和獎勵,確實主要跟組織者的政績和獲取者的實惠有關。

那些被組織者圈定看好的所謂文學精品,往往還未下筆,就有好事接踵而至,列入計劃前置扶持,一旦完成指標特別是獲獎后,則有錦上添花予以重賞。然后是媒體跟蹤報道,組織出面高規格宣傳研討,作家成了明星,調動的,晉級的,升遷的,不一而足。而作品,卻大多成了貢品——在一片叫好聲中,最后束之高閣,很快被淹沒遺忘。

當下以獲得某些獎項為標志的所謂精品,多數都走過這樣的流程。而在寫作者中,能夠忝列其中的卻終是少數。這就難免讓人起疑,議論。所以,每到某些獎項公布季,四起噓聲往往蓋過了叫好聲。

我熟悉的一位作家朋友,一輩子辛苦為文,在文壇也算廣結善緣,作品人品都有口碑,而且,體制中有他一席之地,江湖上也有他上好傳聞。緊寫慢寫,從未停歇。卻是到頭了,既未摘取任何大獎,也無作品冊封所謂精品。到他出版最后一部長篇小說《青瓦》并決絕地宣布對“純文學”封筆時,他與我有過一次文學對話——而話題說的卻多是更早之前,他出版的一部長篇《壁虎村》。

他叫李霽宇,曾經長期擔任某地方刊物主編,作協主席。與之對應的是,他著述頗豐,業績不俗。他說,《壁虎村》的意義,要五十年后才能夠被人所識。

我當即打趣他,誰說要等五十年呢?那些盜版書商,不是已經很識貨了嗎?當《壁虎村》剛剛從百花文藝出版社出廠上架,就有了這本書的盜版——書名改著《村畫》(直接模仿了當時很走紅的另一部書《國畫》),作者署名改為了陳忠實——可見,盜版商還是很有文化的,他至少懂得如何嫁接各種暢銷元素。

他,包括我,都無法去求證《壁虎村》五十年后是否會運交華蓋。唯一可信的是,他自己為這部長篇處女作費盡了心血(我至今記得那是一部完全依靠想象完成的充滿象征意義的吊詭之作),無人喝彩時,他把它看著是當之無愧的當代文學精品,自信而無奈。

大約兩年前吧,李霽宇為落葉歸根,舉家遷蜀。臨了,他留把鑰匙給我,讓我在他的舊物里留些念想。我去到那個曾經熟悉的屋子,看到的當然是各種與書相關的痕跡:釘在墻上摩天接地的書架書柜,靠墻而立的書桌書臺。我知道,他已經用貨柜發走了數箱圖書,又讓某大學圖書館用貨車拉走了數以千冊計的書籍,此時,桌上、柜上、地上,依然是狼藉的書冊——但凡人生以讀書寫書為業者,這就是最后的存照吧?正感慨時,有同去者翻開了臥室并排而立的兩張大床,然后發出了驚呼——我過去一看,空心床下,居然是整齊碼堆的若干新書——其中,就有被李霽宇視為經典的《壁虎村》。這些很可能是當初被出版社當著稿費抵扣的書冊,就這樣遺忘于床板之下。

2015年10月之末,我來到天津。我為一個文學批評獎而來,卻全然無視那些名氣和實績遠在我之上的同道——因為,我此行的心思全部用在了剛滿三歲的兒子身上。接受領導頒獎,然后合影,然后發言——這些莊重而榮幸的場面我統統缺席了。就連與聲震寰中那些批評名家或鋒銳新秀平素交流的機會,我也主動放棄了。我和我的幼子年齡相加已經六十過一,而他卻僅僅三歲——上帝安排給我與他相處的時間并不十分寬裕,我得且行且珍惜。這也是我不遠萬里獨自扛著他赴會的原因。見到我無心無力與任何人搭訕,這些面對文本一向刻薄的批評家通常以一句簡短的招呼或揶揄,給了我足夠的面子。天南地北,來去匆匆,我知道各人都有自己的不易。我每天要無數次穿行在天津迎賓館那巨大的園林間,為一段會,一頓餐,或者一次出行采風的候車。在別人,那是多么詩意的閑庭信步,紅了山楂,香了月桂。在我,感到的卻是皇家園林的深深恐怖——我得背上背著行囊,胸前抱著稚子,緊趕慢趕才不至于拖別人后退。有一天,我正狼狽時,一雙大手突然從我身上接過孩子。

是陳世旭。他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怎么,不相信我抱得了你的小子?我的兒子,以及孫子,都主要是我帶大的呢。”

兒子在他身上,果然服服帖帖。

短暫一路,盡是他的噓寒問暖,除了他與人相處一以貫之的心懷善意,還讓我想起他曾是中南一省文聯兼作協雙主席的官身。話題很快轉到李霽宇——數年前我曾在《文學自由談》發過關于李霽宇的長文,此后與外地文人相見,他們總會向我打聽——于是,我將床板下那堆書的故事告訴了陳世旭。

就見陳的劍眉有些凝重。

稍許停頓,他說,我們這一代人,哪里有什么經典可言?或許有人具備那樣的天分,時代卻沒有給這一代人機會。

他又說,到點讓位退休后,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潛入廣州,買菜燒飯,伺候病妻,幫扶兒孫,還真沒為自己寫過的那些書犯愁呢。不是經典,自然沒去想它們該停放于哪個顯赫的經典位置。

這位早年以《小鎮上的將軍》在文壇揚名立萬的陳世旭,頭天一起參觀飲冰室書齋和曹禺故居,當別人為典雅的太師椅和精致的麻將桌發出驚呼時,我注意到,陳世旭卻在那些線裝書精裝書跟前,流連駐足,端詳良久。此刻,說到文學經典,說到自己愛過一輩子的寫作,卻是那樣淡然,超然。他將話題更多留給了廣州,說那里人海茫茫,誰也不必知道誰,辦一件事卻遠比熟人社會方便快捷——前提是只要你合規合轍,這就是局部接軌的國際范兒。

轉眼就走到我們該分手的地點。他將孩子還給我,鉆進來接他的汽車,只見到他瀟灑的一揮手。他提前離會,要順道南昌,去處理他最后留置的空房。我想,這很可能真是沒有經典,沒有故居的一代文人作家。這樣的時代,也就不可能奢望創造并為后人留下諸如天津五大道那樣的遺存。后人將無處憑吊。后人還需要憑吊嗎?

陳世旭說這一代作家沒有經典,卻不妨礙這一個時代為制造經典的永無停歇的忙活。沒有經典的時代自然很難說什么繁盛,但也不耽誤人們為了制造繁榮的盛世景象而聲張造勢。突然又想起,就在即將跨入新年門檻的數天前,就在某城市,曾經召開過一場與文藝有關的規格頗高人數頗眾耗資頗多的繁榮文藝研討會。會議本身的一派繁榮自不待言:主賓、嘉賓、來賓,都符合高大上的標準——有電視鏡頭必須聚焦的重要官員,有在媒體早已經混了個臉熟的各種名人,有在業界名頭很大且習慣于飛行集會的話語權威,有大大小小林林總總各類文藝主席……總之,能請得到的、能上臺面的、拿得出手的與文藝相關或無關的各路顯要悉數出席,為一個地方文藝繁榮而鼓呼、背書或站臺,場面熱烈讓人感動——至少,讓我這棲居鄉下久違那種大場面卻對文學還有一絲牽絆的落寞文人有些感動。

且得聽聽都有些什么高見。其詞殷殷——傳統那樣深厚,文脈那樣悠久,不能只見高原不見高峰!其言切切——如今已占天時地利人和,特別是領導重視,繁榮么,那不是——或許指日可待?

當然也有各種大處方:要耐得住寂寞堅守啊,要杜絕浮躁啊,要車之兩輪鳥之雙翼啊,要多少年磨一劍啊,要深入啊扎根啊……

耳熟的話容易讓人走神,甚至入夢。

我夢見自己正在小學校的講堂上預備作文,向老師請教立論的方法。

“難!”老師從眼鏡圈外斜射出眼光來,看著我,說。“我告訴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個男孩,合家高興透頂了。滿月的時候,抱出來給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點好兆頭。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要發財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謝。”

皆大歡喜的感謝。多好!

沒有人會說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更好!

我突然又想起,就在三年前,就在同樣一個地方,也曾經召開過一場規格頗高人數頗眾耗資頗多的事關繁榮的研討會——稍微不同的是,話題集中于文學——因為當時延請的都是全國文學大腕兒。而大腕兒們的殷殷之情切切之意,以及“這孩子將來要發財的”立論,言猶在耳。歷史總是以驚人的喜劇方式在重演?至于三年以來,這里的文學是否真的因此而稍稍繁榮,或者哪一部作品、哪一位作家可以算在跟繁榮研討有半毛錢關系的賬上,不重要了。因為,最可能算賬的兩位——比如那位在繁榮會上宣讀高頭講章的重要高官,后來因為落馬而斷崖式處理了;而那位主持會議的意識形態高官,至今還在高墻鐵窗中面壁思過呢。當然,即便不是如此,文學或文藝的賬也是不能這樣算的。要指望一次兩次高大上的會議就能解決文學或文藝繁榮與否的問題,還要那些板凳一坐十年冷的作家藝術家干什么?更何況,繁榮本是一個充滿彈性張力的虛詞,要對它較真,還輪不到俺呢。

在開會就是工作工作就要開會的國度,對于作家而言,多開幾次關乎文學的高大上會議,其實真不是什么壞事。一個小作者,突然就見到來自京城的名刊大主編;一個普通會員,突然就見到了真的活的主席副主席——即便不能進一步謀取耳提面命或捷足先登的福利,那份鼓舞和鞭策,或許也能夠化作一段時間勤奮寫作的動力吧?更何況,那開會的地點,居然正是張羅會議的某城市文聯在三十多年前的誕生地。走馬燈一樣頻繁換將的文聯新官員當然不知道這樣的歷史,我卻清楚記得,三十多年前走訪這個最終成為我人生職業歸屬之地的文聯的那些情形——當時我一腳踏進大門,真是心都醉了!一個文聯,居然坐落在城市地標的國賓館里!再沿著進門就立即分道的一條小徑走進文聯,卻是——心都碎了!原來,文聯只是蜷縮在半地下室里的一個工棚式建筑,其進深狹窄,被纖維板隔斷為一節節火車廂式的辦公房間,頭頂卻是階梯型的斜面——那上面,正是這座城市文革時期的建筑遺產:檢閱臺。灰頭土臉的文人在車廂式房間里進進出出,他們絕少抬頭望一眼一水之隔那些晃眼睛的琉璃瓦。因為他們實在是忙碌而充實,每個人都覺得在做與這座城市文化繁榮相關的大事:一首詩,一篇小說,或者,一期刊物。有多少讀者、會員,文學愛好者,在引頸盼望從這里傳遞出去的每一個文學信息啊!那個時代,誰也不會想起,有關文學的事情,需要到對門那樣高大上的國賓館里去開會,去發出有關繁榮的聲音或宣言。那時的文學是否繁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時的文學真有讀者,真有市場,真有振臂一呼應者云集的號召力。而今,卻空留下國賓館會場里一塊低調而奢華的天鵝絨背景板,一行跟文學繁榮有關的主題詞。

“人又病,天知否?”面對有病的現實,作為時代社會產物的文學,難免也會有個頭痛腦熱,斜眼抽風,不足為怪。當檢討起文學病象時,據說許多人異口同聲,直指一個詞:浮躁。或許真是切中肯綮。你看看,多少真經,原本無比正確,卻被歪嘴和尚念著念著走了樣。深入生活變為深入他者的生活,扎根人民則將作家排除于人民之外。多年呼喚的主體性建設,只需要對一個觀念進行過度詮釋,就可以毀于一旦。意識形態里多年積淀的寧左勿右就是正確的思維慣性,成為某些人非常自覺的選擇。層層簡化,左化之后,深入變為采風,采風變為捕風,花拳繡腿走馬觀花的形式主義轟轟烈烈熱熱鬧鬧,主題先行浮皮潦草的應景之作登堂入室理直氣壯。怎一個浮躁了得!但哪里又停得下繼續推高浮躁的腳步?

面對文學界俯拾即是的謬誤,有人歸結為是外行領導內行的結果。說現在一些地方,特別是具體領導作家藝術家的單位,外行官員之多,說外行話辦外行事而且理直氣壯的場面情形之多,都到達了極限。或許是病因之一吧。但是我卻認為這并不打緊。在官員萬能的時代,哪個行業又沒有外行領導內行的情況呢?再說,如果假以時日,外行變內行,也不是沒有可能,尤其是文學這個行當,完全可能無師自通,可以依憑生活積淀和悟性后來居上,而不必以學歷專業門檻唬人。學醫的魯迅,卻是中國現代文學沒有疑問的頭把交椅,莎士比亞靠拉幕布而窺探了戲劇訣竅,終成無人能及的世界戲劇大師。再者說,喜歡自我作踐的文人,有時候還真需要外行來領導他們。遙遠的西部某地,就曾經讓一個純粹的行政官員出任作協主席十年,十年里,這位主席守住底線,就是堅決不變內行,自己不寫,也不就任何具體作家作品論事,這樣就回避了許多矛盾,也不給他人評價其文學水準高低的機會。讓一個徹底的外行領導作家達十年之久,其實并不是外行主席的主動選擇,而是這里文人特別喜歡窩里斗,堅持不改文人相輕秉性的最終結果。每當換屆日程臨近,覬覦上位的一些文人,躍躍欲試者有之,摩拳擦掌者有之,也有人暗訪密報,呈遞爆料,見面時把酒言歡,桌子下施展拳腳,陰功十分了得。或許,要勉力維持來之不易的當地文壇和諧大局,讓相對局外人主持當地文學局面,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某地文壇,還真是不二之選吧?

即便如此,卻有什么打緊?

真正可怕的是一些文學內行,特別是一些掌握了文學話語權的內行,他們在公開場合,說話辦事,有一種急于“向外轉”的趨勢,故意特別堅定地說一些場面上的大詞,做一些自己內心并不認同的“大事”。他們以這樣的姿態,表達其與時俱進。他們是特別善于此一時彼一時,特別能看懂行情,特別會春江水暖鴨先知的一群人,所以,他們也是文人中比較不容易失敗的一些人。但是你如果翻一翻他們五年前、十年前,或者更早一些時間,寫過的文章,說過的話,你會發現,在他們上升的通道上,在行情不同的另一個時期,他們剛好站在現在的觀點或行事風格反面。你能由此判斷,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呢?其實一個文人,有兩個抑或三個四個側影,都可能屬于真實。他們正好形象地詮釋了《小說面面觀》作者福斯特那個文學圓形人物理論。

更聰明的文學官員當然可以不這樣。即便有時候需要敷衍,他們也可以將敷衍演變為某種藝術。就在寫作本文時,我從李敬澤“新年第一篇”微信中看到一段文字,他說,某次,他在倉促之間,走上北師大寫作講壇,“……一個莊重的場面,都有點莊嚴了。我忽然意識到,不能空著手上去,手里應該莊重地拿著稿子。趕忙翻包,幸好摸出一張對折的紙。我走上講臺,打開它,看到這張紙上寫著幾串數字,是前一天談論單位預算時隨手記下的,這讓我多少有點走神,為了穩住,毫無必要地開口就說:今天這個場合很莊重,所以,寫了個稿子——女士們,先生們,早上好!現在看,這是一篇中規中矩的致辭,說的都是該說的話和說了等于沒說的話。”(見李敬澤《精致的肺》《十月》2016.1)抄寫這個段子,讓我在沉悶的行文時感到了一點輕松的快意,文學高官中還有李敬澤輩,我沒來由地頗感欣慰。

在由作家“上升”為文學官員的道路上,從來都是熙熙攘攘。在一個具體的地方,作家如果有做文官的凌云之志,最現成的位置,就是入主當地作協。數年前吧,有人改寫魯迅詩句:忍看朋輩皆主席——描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寫而優,則主席,這是大家都比較接受的一條路徑。一個作家,如果有服眾的作品,且有人望,也就是實至名歸吧,當上一地作協主席,那是很說得出口拿得出手的事情。盡管沒有實權,也少物質層面的資源,卻清高,雅樂,而且,在現實生活中,它還可能具備諸如級別那樣的實惠——君不見,很多省市區,作協可是體制中廳局一級的單位呢。記得那一天,在天津參觀五大道,數次經過一座洋樓,就依稀看到掛有天津作協的牌子。陪同游覽的黃桂元兄特別提醒,那可是有三家正廳級單位的一座樓哦!原來,文聯、作協和一個什么書畫院,都在同樓辦公,而且是平起平坐的廳級單位。我就想起,在許多省區,當地文聯大樓也有同樣的三塊牌子,廳級單位卻往往只有文聯一家。原來這作協也有大小之分,大的也就大了,小的想大,就像小三要謀取上位轉正,可能性也有,難度卻極大。也是西部某地一作協,為求升格為廳級,發出過多次呼吁,動用過多種資源,卻是無功而返。后來又退而求其次,正的不行,改求副的,線路圖畫了,框架搭了,人選也開始物色了,甚至也上到某級最關鍵的會議了,終于,還是止步于某道政策紅線。這樣悲情的作協,在全國,知多少?

然而政策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有多地,多例,作協升不了格,文人充任的作協主席卻可能升,路徑是,先作協主席,再文聯專職副主席——那不就堂而皇之地,步入廳局高官之列了么。

正是有這樣的路徑和先例,作協主席的競爭和遴選,就變得空前復雜激烈起來。突然就沒了清高,沒了雅趣——先前的有,或許本就是假象吧?文人間,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兵不血刃的格斗,由此撕逼。

西部某地,一個十年沒有換屆的作協,從第五年起,每年一屆的理事會,“選主席”成為每會必議的重大主題。面對面的舉手,背靠背的測評,所有花樣玩過,主席卻始終“難產”,而且久拖不決,風波叢生,成為一省文人心頭的“懸念”。直到2015年年關將至,得到授意的作協再次召開理事會,主席臺背景板已經不好意思去扯“第十一屆”的紅布標了,會議好像要快刀斬亂麻,直奔主題:選主席!先是“思想動員”,再是宣布紀律,然后票選,再每人向組織表達內心想法和口頭意見……領導到場,監督到位,計票監票,唱票統計,程序的公平正義無可挑剔,游戲的嚴肅認真讓人跟著也一本正經起來。平素基本缺席作協會議的人悉數到場了,而且主動將座席位置靠前了,以往見面喜歡插科打諢的作家,那一天也變得正顏厲色,莊重到有些滑稽。就有人暗自捉摸,他們之中,或許就會誕生新科主席或副主席吧?無關輕重的更多人覺得,懸在頭上那另一只鞋,或者將在新年鐘聲敲響之前,塵埃落地了吧?

再然后,卻是,另起一段的然后。

一根粘筋帶肉的瘦骨頭,引來多少躍躍欲試的文學——名家!

后面的故事,多少有點喜劇了,不說也罷。

讀到一篇暴粗口的文章,《日他媽的文學!》。文章標題,據說是路遙的臨終遺言。那時他四十多歲,因寫作《人生》《平凡的世界》,已經獲取過全國中篇小說獎,以及成色更足的茅獎,并成為當時連續近十年未換屆的陜西新科作協主席唯一候選人。這個十九歲就因為造反而當過縣革委副主任、早年就有過極強的出人頭地欲望的路遙,在仕途官場無路可走時,他將全部的狠勁用在了文學上,他蜷縮窯洞,啃著干饃,忍著病痛,夜以繼日地寫《平凡的世界》,他確實是拿命去下最后的賭注——這樣,就可以理解他為什么寧死不治,也要封殺病入膏肓的消息。他不想讓任何對手以此為理由來擊敗他,來阻塞他抵達文學高官的通道。但他最終卻敗給了看得見的病,以及看不見的命,他只能一聲悲鳴:日他媽的文學!

如路遙一樣,從動機不純開始弄文學的,其實正是作家中的主體。路遙的可貴之處在于,至少他在弄文學的過程中,他是忘記了那些卑微的動機,那些攀爬的欲望,而完全沉浸在他自己創造的文學世界中。看一看他泣血寫下的文學自傳《早晨從中午開始》,就知道在寫作過程中,他是多么忘我,多么投入,多么拼命,多么純粹!他比起現實生活中那些用力不狠,收成不大,卻雜念太多的作家詩人,顯然不在一個層面。

狄更斯在《雙城記》開頭說:“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時代如何,不好妄評。看一看混沌的文學界,卻知百年之前的狄更斯此言不虛。

彼時,意念中的新年鐘聲轟然敲響,多年前一首歌名叫《祈禱》的旋律也隨之響起:讓我們敲希望的鐘啊,多少祈禱在心中。

時間不知不覺跨入了2016新年門檻。

我瞥見案幾上,冷茶之旁,靜靜躺著一本書:《喪鐘為誰而鳴》。

半年之后的此時,我翻檢出這篇舊文,是因為我再一次認真地參加了一次關于文學,關于文學精品的遴選活動,百感交集。心懷隱憂,無濟百事,喝茶之后,提振精神,繼續做些力所能及的與文學,文藝或文化相關的小事。然后,再看一下這篇舊文,刪去若干不合時宜的詞句,發表于此,以饗諸多曾經多方打探而不得此文的讀者朋友。

決斗,水彩畫, 79x110cm 胡曉幸

(作者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責任編輯:楊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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