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四個全面”的公共維度

黃曉妹　陳富國

[摘 要] 公共性是現代社會發展的本質屬性，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終極訴求，更是理解“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重要維度之一。當前，學界對“四個全面”的科學內涵、重要意義、邏輯內核等都給予了多方面深層次的闡釋，但仍未有學者對“四個全面”蘊涵的公共性給予解讀。因此，在更廣闊的視野下，從公共性視閾觀照與闡釋“四個全面”的價值指歸、批判向度和理論旨趣，挖掘“四個全面”的公共意蘊，將有助于全面把握“四個全面”的科學內涵和歷史意義，為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理論指導。

[關鍵詞] 四個全面 公共性 共同體

2014年底，習近平總書記著眼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全局，從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現實需要出發，提出了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為主要內容的“四個全面”戰略布局。“這個戰略布局，既有戰略目標，也有戰略舉措，每一個‘全面’都具有重大戰略意義。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我們的戰略目標，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是三大戰略舉措。”[1]“四個全面”的提出是黨中央對新時代下世情、國情和民情的準確把握，是指導推進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構筑中國夢的正確戰略決策。縱觀當代社會發展的新脈絡，個體公共生活中公共性訴求不斷提升，“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提出適時回應了這一訴求，并將公共價值理念熔鑄于我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之中，是政府自愿承擔公共責任、履行公共義務、謀求公共利益的內在彰顯與外在表征。

關乎公共性的概念，袁祖社在《“公共性”的價值理念及其文化理想》一文中指出：“公共性是現代公民社會之公共生活的本質屬性，具有開放、平等與社群的特性，通過特定共同體成員理性、自覺的交互主體性行為與結構性活動而得以存在。”[2]p78可見，公共性作為社會發展的本質屬性，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終極訴求，并且這一公共性訴求始終貫穿于人類的公共生活與公共交往之中，規范著個體在公共空間中的言行舉止。人類個體涉足公共生活、進入公共空間是其生存的必要條件。公共性不僅意味著開放和參與，更指涉秩序社會與理性公民的存在。公共性所提倡的是公共價值理念，呼吁對公共利益的維護，這是一個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國家應當具有的基本特征，也是我國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價值追求所在。在我國，整個社會的公共利益與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高度一致的，“四個全面”作為黨中央立足中國實際做出的符合人民利益的戰略布局，蘊涵著極大的公共性價值。將“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置于馬克思主義的“公共性”視閾予以解讀，論述“四個全面”的公共維度，可以加深對“四個全面”的理解，也是對“四個全面”戰略布局豐富內涵的進一步挖掘。

一、公共利益：“四個全面”的價值指歸

習近平多次強調，“‘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是從我國發展現實需要中得出來的，是從人民群眾的熱切期待中得出來的，是為推動解決我們面臨的突出矛盾和問題提出來的”[3]。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與整個社會的公共利益在“四個全面”中實現了高度耦合與統一。在“四個全面”中，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戰略目標，其基本內涵包括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創新驅動成效顯著，人民生活水平和質量普遍提高，國民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顯著提高，生態環境質量總體改善。從這可以看出，社會經濟的發展并非是單向度的發展，而是追求全面發展和人民共同富裕。健康的經濟運行機制要求破除極端個人利己主義和功利主義的桎梏，兼顧他者利益，實現發展成果共享。而政治民主是社會公共性訴求的應有之義，普遍公共利益的實現只能在民主的社會主義國家中達成。誠如袁祖社指出的那樣，“公共性不僅以批判和開放為其特征，更重要的是，它以自由、民主、正義為基石”[2]p82。這種自由與正義還被運用到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上。改善生態環境質量正是基于此種“公共性”價值追求，將人類利益與生態利益有機結合，并付諸公共實踐。

“四個全面”強調必須全面深化改革。馬克思對社會歷史變遷有著敏銳的洞察，他指出，“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相互往來和各方面的相互依賴所代替了。……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4]p276，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幅有種種聯系和相互作用無窮無盡地交織起來的畫面。”[5]p417在開創進取中全面深化改革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中國夢的必然選擇。全面深化改革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與發展的根本途徑。全面深化改革不僅意味著對社會資源進行重新再分配，調整利益關系，重構利益格局，還意味著讓更多的人享受到社會發展成果、分享改革紅利。這既表明了社會主義的本質屬性是共同富裕，也顯示出公共利益是社會發展的最終價值追求。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要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的是保障黨和國家事業發展、人民幸福安康、社會和諧穩定、國家長治久安。在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上，黨中央明確提出全面深化改革必須促進社會公平正義，正確處理好市場和政府的關系，而市場和政府之間的合理權力邊界正是形成公共領域的現實土壤，社會公平正義的實現能夠提升公共領域的正義空間。與此同時，全面依法治國和全面從嚴治黨分別從國家和政黨層面對個體行為規定了公共性的要求，以求達成對社會公共利益的普遍維護。從國家層面上看，國家作為特殊的社會組織，為了實現對社會公共事務的有效管理，必須借助于法律的力量。而通常法律被看作是基于理性而產生的，這在黑格爾那里得到了特別的說明。法律關系本質上是平等公民在預先同意的基礎上所建立的一種契約關系，這種契約關系能夠保證公民在公共生活中大體受到平等和正義的對待，從而不至于因過于偏袒一方而造成對個體的歧視。一般看來，受到平等和正義的對待又意味著利益的均等分配，當然，這并不是說平均主義和毫無差別的均等化，而是說能夠在最大限度上照顧最大多數人的利益，也就是實現普遍的公共利益。從政黨層面看，全面從嚴治黨是實現前面三個“全面”的根本保證。中國共產黨在政治生活中最具影響力，是領導國家和社會各項事業的核心力量，黨員干部直接掌握著對公共權力的執行權。全面從嚴治黨就是要管住權力的正確行使，保證黨員干部作風淳良，對“越界”行為予以嚴懲，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總而言之，“四個全面”立足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其價值指歸是對公共利益的維護與追求，彰顯出極大的公共性價值。

二、正確使用公共權力：“四個全面”的批判向度

馬克思指出，資本主義社會一切矛盾與危機的根源在于私有制，這種私有制造成了人的解放和發展的異化，即社會的公共性危機。資產階級在公共性虛假外衣的粉飾下，將自己的利益說成是人民的利益，將集團的利益說成是全社會的公共利益，這種“虛假性”掩蓋了資產者剝削無產者的血淚史。“社會發展的公共性需求，不是為了某個集團的利益要求，也不是為了幾個集團的利益需要，而是在社會發展過程中，有其基本的價值追求和利益的合理表達，追求的是一種普遍的公正、公平和正義。”[2]p82在我國，“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提出正是公共性價值追求和公共利益的合理表達，其所追求建立的是一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其中，如何正確行使公共權力，防止權力越界或空位，從而實現公共權力真正為民所用、為民所謀，是每個走向現代化的國家所要解決的首要問題。

縱觀各個國家的社會發展歷程，不難發現，任何國家的社會發展過程中都會遭遇這樣那樣的問題，特別是權力濫用、權力尋租和權力腐化問題，它會嚴重破壞國家政權和政黨存在的合法性基礎，從而威脅社會的穩定與發展。“四個全面”中的三個戰略舉措正是針對時下權力濫用這一弊病，正確使用公共權力理應成為其批判向度。具體而言，發現問題的目的在于解決問題，而只有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才能解決問題。通過不斷推進全面深化改革，調整利益格局、轉變政府職能、規范政府行為、推進權力運行的公開化與透明化，可以增加政府價值的公共性，從而實現個體價值與集體價值的統一、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與此同時，加強法治建設能夠創造一種由法律法規和公共政策體系所提供的制度公正，再以這種制度公正來有效約束和限制權力，從而實現政府規范體系和行政行為系統的公正性。[6]由此可知，全面依法治國體現的是以公共理性為核心的法治精神，這種法治精神規范著社會公共空間中個體行為，是協調人與人、人與自然關系的有力手段。公共權力的行使主體是人，治國關鍵在于治人，治人首先就要治黨。全面從嚴治黨以塑造“公共人”為出發點，力圖通過改進黨風、推進黨內民主、提升黨員素質來形塑權力行使主體，正確使用公共權力。

三、塑造命運共同體：“四個全面”的理論旨趣

馬克思在其早期著作中，將人類社會的發展劃分為三個階段。他指出，人類社會的發展演進將依次經歷“以人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自然經濟社會、“以物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個體發展的資本主義社會和“以自由個性”為特征的共產主義社會形態[7]p323。也就是說，人類社會最終將進入“自由人的聯合體”階段。由此可以看出，社會歷史發展的過程實則是社會公共性不斷發展與提升的過程。然而，現代社會在工具主義與官僚操控下，日益變得割裂化、碎片化和原子化。現時的情況是“通過集體的方式尋求更大的善已被個人的計算、功利以及成本和利益所替代。政府的目的在實踐中已是私有的福利。我們憑借官僚、技術和科學的手段來決定福利、幸福和功用。這里沒有公共的原初含義，有的只是原子個人的集合體；這里沒有公共利益，有的只是許多私人利益的聚合體。”[8]p69基于此，“四個全面”將其理論旨趣指向命運共同體的塑造。

習近平曾多次在不同場合提出“命運共同體”這一概念。他指出必須加強各方的團結與合作，打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這是我們必須長期堅持的戰略選擇。關于命運共同體，有學者指出其本質上是一種共生主義的發展模式，是和諧社會理念的一種體現，亦是社會公共性訴求的現實反映。“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提出分別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以及政黨建設等多層次上形塑著命運共同體。首先，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追求的是一種共同體精神。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從我國的客觀現實出發所制定出來的戰略目標，這一戰略目標展現出的是一幅經濟發展、政治文明、文化繁榮、社會安詳、生態良好的和諧社會圖景，在這個目標中，人們遵守著共同的價值規則與交往規則，追求的是共同發展和共同富裕，不僅人與人榮損與共，而且人與自然利益相連。換言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就是要建成一個人與人、人與自然共生共榮的命運共同體社會。其次，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國是塑造命運共同體的重要舉措。共同體是多元利益主體的聚合，差異性是其最大的特征，復雜的利益關系穿插著多樣的利益需求，維持命運共同體的團結與穩定有序需要注入中國智慧。一方面，要全面深化改革，重組社會資源，打破資源壟斷，實現利益的理性分配；另一方面，要全面依法治國，以法的精神重塑共同的公共理性。最后，全面從嚴治黨是塑造命運共同體的根本保證。個體是組成共同體的基本單位，個體的科學文化素養與道德水準直接決定著共同體公共價值的實現。因此，作為馬克思主義與當代中國實踐相結合的產物，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國、全面從嚴治黨為主要內容的“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始終揭示著其理論旨趣是塑造共同體，預示著人類最終將從“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因為 “只有在共同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4]p119。一言以蔽之，只有在自由人的聯合體中，才能實現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參考文獻：

[1]習近平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十八屆四中全會精神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發表重要講話強調：領導干部要做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模范，帶動全黨全國共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N].人民日報，2015-02-03.

[2]袁祖社.“公共性”的價值信念及其文化理想[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7（1）.

[3]習近平同黨外人士共迎新春[N].人民日報，2015-02-13.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張康之.行政改革中的制度安排[J].寧夏社會科學，2000（3）.

[7]周志山.馬克思社會關系理論及其當代意義[J].濟南：齊魯出版社，2004.

[8]王樂夫，陳干全.公共性：公共管理研究的基礎與核心[J].社會科學，2003（4）.

責任編輯/陳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