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之于有用

曹毅聰

無用之于有用，相生相成也。

我們在生活中，總會武斷地把事物劃歸為有用與無用兩類，對所謂有用之物大肆追捧，而對無用的東西則是嗤之以鼻，但實際上，若是沒有那些“無用之物”，很多東西的作用也就不復存在了，因為無用與有用總是在對方中孕育。

無用往往是有用的先導，當我們用風箱鼓風煽火時，風箱的風力總會在拉桿拉動時產生，拉的速度越快風勁就越盛，當拉桿拉的最遠時，風就變得很弱了，火便有了熄滅的危險，這時我們若是讓它繼續起風，就要向里推桿，風才會漸盛，至全部推入而散。在這一過程中，當拉桿處于風箱兩端，它便無法再為爐火提供風，便未能發揮風箱的作用，可謂無用，但若拉桿從未到兩端，便無法開始下一個推拉的過程，也便無法到達我們所謂之“有用”的中段鼓風過程。如果我們厭惡無用而一味追求有用，就不令拉桿抵達兩端，只在風箱中段來回拉動，則會因長度不夠，鼓動空氣太少而無法起風，火便會滅了，這是我們不愿見到的結果，這便是說有用之物總會有令人感到無用的尷尬時刻，但這時往往會產生用處。我們不肯給予無用耐心，一味追求有用，就太愚蠢了。

沒有什么東西是絕對有用或無用的，就像黑白畫中也有著不同層次的灰，任何事物都難以無時無刻發揮作用，也許我們講它無用之時，它此刻正發揮著很大的作用。在夏天人們習慣于穿短袖襯衣，這是它在夏天之用，而隨著天氣的轉冷，我們就換穿了長袖衣服，但沒有誰會在冬天時將自己換下來的短袖襯衣扔掉，哪怕它在冬天是看似無用的，因為我們不容易找到一種冬夏皆宜的衣服，短袖襯衣的半袖、輕薄使它在冬天沒有用武之地，但也正是這個特性使它在夏天讓穿者涼爽，這便是它不同時節的用處。在生活中，我們常常犯急功近利的錯誤，只顧眼前，不看長遠，這就陷入了在冬天扔掉短袖襯衣的誤區中。比如一些人只重能力，不重道德修養，認為道德在當今“無用”，這樣他可能會一時能升職、加薪，但從長遠看，正是沒有了“無用”的道德，他的人生必定會充滿污點與黑暗。

當然，“無用”并不是不學無術、毫無用處，它只是對不同對象的有用，我們想讓自己有用于他人，難免會為他人所驅使，也就難以從容地生活，過于追求有用，就可能會對一些有用之物有所憑恃，無法做到無憑無恃的至人境界。所以我們不反對有用，但要警惕為了有用之目的而追求有用，多做無用之事，其益處自來。